操！

玫头皮发麻：

这不就是加油站那个怪物？？

怎么回事？

这怪物怎么还到学校遛弯来了？

微生在唇上竖指一比，意思是不要说话。

他随手从桌肚里抽了本书，胡乱翻开一页，潦草地写道：

【畸变了】

玫瞪眼表示惊异。

微生膝盖跪在玫的腰侧两旁，稍微支起了一点身体，并没有真的压在她身上，乌黑的长马尾泼了一肩一背。

少年接着写道：

【循环位面，我们介入，它混乱了】

玫看懂了。

大意是说，玫和微生作为外来者，在第三次循环中存在感过于强大，导致循环位面本身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混乱——循环的剧情畸变了。

是以，第四次循环的剧情并没按照原先的套路出牌。

玫：“……”

你妈的，为什么！

畸变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第三次循环玩的是有点大；

但畸变之后，一上来就是BOSS战，这难度简直他妈是翻着筋斗在加剧。

【也许】

微生缓缓写道，【这是一个永远不会通关的游戏……】

玫也没反驳，小臂一压眼睛，在地上抻直了身体，躺平。

微生戳了戳她：…？

这是干嘛？

玫打开他的手：摆烂三分钟。

现在大家都心烦，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那就先这样吧。

子在川上曰，摆烂如斯夫，不论昼夜。

微生叹为观止：“……”

微生面无表情地举起本子，【你心真大】

玫自信地一拍胸口：你才知道。

她丰盈的胸脯水波似的晃了晃。

微生被说服了。

微生默默躺下。

两人并排躺在教室里，像是一对即将入土的合葬尸体。

苍凉的暮光从窗外照进来，昏暗的室内一切都拖着长长的影子，秒针摆动清晰可闻，BOSS沉重的脚步声和诡异的吐息声在走廊里徘徊来去。

半晌，玫在微生眼前晃了晃本子：【动手么？】

微生：？

怎么动？

玫：【猥琐战术，背后刀它！】

BOSS的出现，正是第三次循环失败的开始。玫总得琢磨出一种杀死BOSS的方法来，不然之后的无数次循环，他们还是会被这玩意给干碎。

眼下BOSS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走廊另一头。

玫和微生同时起身，悄无声息，迅捷快速：

动手！

走廊昏暗而沉闷，头顶照明灯闪烁不断，在无章交错的光影之间，BOSS背对着玫和微生，怪异而瘆人的背影像是一道险恶扭曲的诅咒。

炫光跳闪，一红一蓝，玫和微生不约而同地拔出了剑与刀。

怦怦，怦怦，怦怦，心跳在寂静中格外的响亮。

“三，”玫比出三个手指，慢慢地折下一根，“二……”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身后响起一个天真无辜的女声：

“代表？班长？”

玫：“……”

微生：“……”

神代梨花！！！

这是蓝莓，这是草莓，遇到你是我倒霉！！！

梨花站在走廊另一头，刘海凌乱，楚楚动人，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个女生。

梨花惊喜地叫住了两人：

“太好啦！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

玫和微生异口同声：

“操。”

BOSS猛地回过了那颗三角头来。

属于眼睛的窟窿里，生长着大簇的刀刃，面孔上犹然挂着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应是嘴巴的地方却没有嘴唇，一口尖细的牙齿你拥我挤，光秃秃地曝露在外。

“饿啊……饿啊……”它的声音沉闷而混沌，“我……好……饿……啊……”

梨花一众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

玫厉声断喝：

“快跑——！！！”

BOSS猛地“炸”了来！

它身上弹射出古怪而奇长的手臂，像是蹿出洞内的毒蛇，空气都被撕扯出尖锐骇人的利哨声！

Z命令·Thunderbolt！！

第三次循环血淋淋的经验在前，玫毫不客气地往BOSS脸上甩大招，她的面前爆/裂开耀眼欲盲的赤红光华，超高温的雷电瞬间散射联结成一张电网！

怪手触及电网，肢体瞬间熔化，BOSS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叫：

“痛啊……痛啊……好痛啊……”

于此同时，微生转身就跑，身形像是惊鸿疾掠过地面，拦腰扛起了摇摇欲坠的梨花。

梨花害羞地捂脸：“啊呀！”

其他三个女生对视一眼，她们倒颇为乖觉，知道自己没这个待遇，也连滚带爬地跟着微生跑。

玫的雷电引起明烁的火花，学校的消防装置应激开启，水流从天花板上飞射而下。

玫不得不中断了Z命令，现在走廊上飞水如注，这玩意太能导电了，谁要是被她电一下都得寄。

玫大叫：“微生封一下！”

BOSS迈开奇长而纤细的双腿，一跨就是五六米的距离，猛地向这边冲来！

这等视觉冲击非常人能承受，但梨花不仅没被吓晕，反而中气十足地尖叫起来，像个烧开了的水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害怕！！”

微生旋身出刀，校服下摆甩开，长马尾飞扬旋舞，好一记漂亮的突刺：

W命令·绝对零度！

幽蓝的寒冰瞬间堵住了整条走廊！

冷气飕然，滴水成冰，消防管道急冻，细细碎碎的冰渣落了众人劈头盖脸。

梨花几个女生都看傻了。

玫吼道：“跑！”

傻婆娘还他妈看热闹！

·

浑身冒着电火花的玫，和飕飕往外冒冷气的微生，带着几个尖叫的开水壶一路狂奔，场面魔幻得像什么家电总动员。

微生：“去哪？”

玫：“去找A！”

意思是润去教师办公室。

果不其然，教师办公室也是空的，窗台外的操场上空无一人，苍凉的暮光打在寂静的学校里，整个高中都泛着一股吊诡的青色。

啧？

玫眉头一皱，A教父不可能凭空消失，他应该和梨花这群人一样，在怪物横行的学校里不知所措。

以他的性格会……

“啊啦，”梨花的声音打断了玫的思路，作为精致女孩，她拿出小镜子开始整理潮湿的头发，“学校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呢。”

其他女生见状纷纷附和。

玫本就心情不好，作战计划被打乱更是怒火中烧，此时张口毫不客气：

“你瞎了？刚刚那个三角头没看见？”

要不是你出声打断，我早拿下BOSS一血了！

梨花被玫呛得脸色一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玫震惊道：“你还有脸哭？”

我还没哭呢！

梨花旁边的平刘海女生嘟囔道：“神气什么？真拽。”

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玫听个清楚。

旁边一个厚嘴唇看了玫一眼，赶紧拉了平刘海袖子一把，示意别惹这个狠人。

玫倒是不生气，小妹妹口嗨而已，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说不定嘴更臭。

平刘海不忿地甩开她：“没看见梨花酱都哭吗？真是……”

第三个矮个子赶紧拉圆场：“好啦好啦，绫酱少说几句吧。”

梨花擦着眼泪，看了微生一眼，见他居然没有为自己做主的意思，顿时哭得更厉害了：“我要离开这里！！”

她说着就往门口冲。

微生一惊，BOSS还在楼里逛，她这时候出去肯定是找死，闪身堵在了门口。

梨花一头栽进了微生怀里：“我好害怕，代表同学又不喜欢我，我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呜呜呜……”

微生傻眼：“……”

玫傻眼：“……”

神代梨花同学每次都能刷新玫对白莲花的认知。

确实如此。

梨花的人设就是个娇软无限的小公主，捧在手心要碎、含在嘴里要化，需要巨额的关怀才能存活，第三次循环能撑到加油站，纯纯是个奇迹。

第三次循环，梨花之所以突然失踪，就是因为A教父只想着给玫包扎伤口，看都不看她一眼！

梨花伤心欲绝，决定独自出走，然后——

然后就遇到了三角头BOSS。

玫倒是不知道这里边还有个作死小故事。

眼下她也没心情继续跟神代梨花计较。

作为第四次读档的玩家，玫通关的决心压过一切——赶紧的，毁灭吧，这个位面跟坐牢没区别，刑期还他妈是三年又三年。

玫推开窗户，观察半晌，扭头对微生道：“去停车场。”

以A教父的性格，开局遇上这么个鬼学校，第一个想法肯定是要跑路。

秉着You run，I run的原则，玫和微生决定立刻润去地下停车场。

这下轮到梨花傻眼了：“……那我们怎么办？”

玫毫不客气地回答：“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的性/癖又不是开水壶，凭什么捎上你们这些个玩意。

梨花尖叫：“这怎么行？你们怎么能丢下我？”

平刘海不屑地嘁了一声：“走就走呗，谁稀罕似的。”

矮个子女生惶恐道：“代表，代表，带上我们好不好？”

厚嘴唇也脸色发白：“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走……”

她们倒是正常人。

刚才走廊BOSS战，谁靠谱，谁累赘，正常人心里清楚得很。

有实力还有脾气，那叫拽；

没本事又脾气大，那叫傻/逼。

玫啧了一声，回过头来。

作为逻各斯第一拽姐，她这个回头很有杀人犯的意思，仿佛一张嘴就要吃个小孩，四个女生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玫朝矮个子和厚嘴唇点了点：“你俩，过来。”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走近一步。

玫一手拎起一个，抬脚踏上了窗台，三个人一起跳进了绿化带里。

微生见状也跟上去，刚踏上窗棂外边，梨花便从后面扑了过来：“班长救我！！！”

后背劲风突起，微生下意识地侧身，梨花顿时扑了个空，一头往绿化带栽去！

电光石火之间，微生抓住了梨花。

微生一脸的无语，他正想说什么，只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恐怖的巨响！

砰！！

教师办公室的大门被暴力撞开，BOSS的手臂像是疯狂的电钻，猛地贯穿了平刘海，再在墙上捅出了一个洞来！

平刘海瞳孔失焦，神情茫然，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来：

“……梨花酱……救我……”

梨花被微生拉着，整个人悬在半空，闭着眼放声尖叫。

她哪里救得了？找厉害的代表呀！

微生啧了一声，当即松手放开梨花，梨花尖叫着摔进了绿化带里。

玫惊道：“别纠缠！！当她死了！！！”

——平刘海已经没救了！

噌地一声，刀剑轰鸣，蓝光暴烁，微生从虚空中拔出了江雪左文字。

满室水汽瞬间冻结成冰，唰然间像是无数道锐利的冰刃，向着BOSS暴拥疾卷而去！

玫骂了声操，这个大冤种，平刘海又不是他什么人，做什么要为了一个路人跟BOSS正面杠！

没办法了——

玫抬脚就想重新爬回去，没成想梨花一个飞扑，抱住了玫的腰：

“好可怕，代表，你要保护我，你不要乱跑！”

玫大怒：“滚开！！”

她飞起一脚踹开了梨花，踩着近乎垂直的墙壁上行。

教学楼墙壁很是粗糙，玫可以在任何粗糙的平面上疾走，身法伶俐柔活得像是小说中的“壁虎游墙功”，正准备大哭大闹的梨花都看傻了。

玫转瞬又回到了教师办公室的窗台。

Z命令·Thunderbolt！！

这开局一招熟练得让人心疼，玫一照面就往BOSS脸上甩大招。

激电如血，雷声咆哮，玫凌空赫赫一指，直径十米的粗大电流汹然收缩为窄细如蛛丝的一线，陡地点穿了BOSS悍然大张的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BOSS发出一声凄厉怪异的尖叫！!

玫跟着大叫：“——这还不寄？”

这玩意血条是批发的？？

微生也跟着大叫：“重点不是这个！！”

BOSS的尖叫会惹来尸潮！！

大地轰鸣，尘埃卷涌，绿化带中的三个女生惊恐张望，只见地平线尽头冒出了一望无际的尸海！！！

暮光倒倾，万物泛青，这个场面震撼人心又恐怖至极。

前有攻高血厚的BOSS，后有一万个精英怪，谁看了都是满心绝望，大不了直接自/杀，重新开第五把算了。

但这里站着的是玫，刀口舔血的狠女，才不会怂。

这才哪跟哪儿！

大不了重开，那就莽一把！

玫吼道：“离我远点！”

微生：“？”

什么？

玫啧了一声，飞起一脚，微生撞倒了倒霉的茶几，直接滚在了会客的沙发上。

这个命令她已经很久都没用过了……

玫眉头一皱，眼中精光绽放，滋啦啦的电火花蹿过她的眉眼：

她不保证不会误伤到微生……

微生惊道：“你要干什么？”

玫：“记不记得我们在火葬方案干了什么？”

微生当然记得，那时他们刚见面，打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把逻各斯的服务器都给打崩了。

微生一愕：

等等，慢着，你要干什么……

“很简单！”

玫手中雷光暴烁，闪电尖跳飞断，浓稠的红光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玫像是站在一瀑鲜血的正中央。

狂风拔地而起，旋转着形成一卷风暴，瑰红的长发风中漫卷飞舞，像是一面惊才绝艳的朱赤长旗。

玫撩起眼皮，碧滟滟的瞳仁，已然化为了血红色：

“我要把循环位面的服务器打爆！”

一旦算量过载，循环位面为了保证自己的运转，一定会向外弹出异常。

异常有哪些？

不就是玫、微生、和A教父的灵魂碎片！

微生瞪眼：“……”

还有这种操作？

玫正常太久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这疯女人向来他妈玩得很大！

玫双手凌空一握，一黑一白两把尖叫死神，同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双剑交叉对撞，火光霎时暴闪，空气登即扭曲，满室的冰晶通通汽化。

尖叫死神“熔”成了一体。

剑柄华艳，剑镡优雅，剑身狭长，一朵殷红的玫瑰盛开在护手上。

这才是尖叫死神的最终形态。

玫手腕一翻，剑身翻转，赤红的残影依旧滞留在空气中，像是玫凌空打开了一把巨大的折扇。

她一剑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尖叫死神悍然贯穿了玫，自背后露出泣血的剑尖；

无数闪电从天暴降，楼宇崩塌、天火狂燃，玫的背后唰然展开一对火焰的翅膀！！

Z命令·Valkyries。

雷霆万钧，战神降临。

尖叫死神融进了玫的身体，她全身上下模组在瞬间改写，熔岩一般明亮的盔甲撑爆了衣衫，覆盖住了玫的全身上下。

她像是在火焰中的神明，身负双翼，头角峥嵘，双眼如炬。

玫的上半身还是人形，下半身却是四蹄骏马，口鼻间喷吐出硫磺的风暴。

玫右手一张，一柄长/枪破空而现，像是稳定在空中的岩浆，锋利的枪尖不住地向下滴沥着超高温的液质，整个地板瞬间被烫出一个焦黑的大洞来。

枪尖对准了BOSS。

举枪。

瞄准。

——投掷！！

长/枪横空飞跃，仿佛惊艳的火流虹；

长枪爆燃扭曲，又化为了尖叫死神的模样！

这柄长剑击穿了BOSS，凌空绽放出一朵盛大的玫瑰幻影，仿佛是一朵烟花凌空盛开，千万颗灿星坠落大地，天地间俱是化作一片业火炼狱！

仅此一枪，击坠神明！！！

BOSS和尸潮俱是被融化。长剑去势无前，空间皲裂粉碎，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皲裂、破碎！！

这就是最纯粹的强悍，最纯粹的暴/力，最纯粹的——

BUTCHER（屠夫）！！！

冷青色的天空中突然弹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

“ERROR”（错误）

循环位面承载不住如此巨额的算量，尖叫着化为飞灰和扬尘！

玫：“——还活着吗？！”

她此时是Valkyries形态，喉咙上似乎长着熔岩，发出的声音如同雷鸣，每个音节都是威严和魄力。

火焰燎燎，电光缠绕，空气恐怖地扭曲着，建筑在超高温中像是融化的蜡一样。

不远处传来一声咳嗽，一团袅袅白汽站了起来。

是微生。

虽然微生离玫最近，但寒冰武装了他的全身，这副盔甲能在汽化后又凝聚，保护他整个人不被高温瞬间炭化。

三个女生惊恐地躲在他身后，微生用W命令制造的常温领域。

微生虚弱道：“……这下干什么？”

玫瞪眼。

微生：？

世界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微生怒道：“你没有？？”

玫大叫：“我的计划到此为止啊！！”

她还是Valkyries形态，吼声堪称毁天灭地，地面像玻璃一样四分五裂，裂缝中涌出明灿可怖的岩浆。

微生：“……”

管杀不管埋，你可真他妈是个天才，你觉不觉得没等位面崩溃我们就会死？

还不如重开！

就在这时，微生背后的水雾里，竖起了一道纤细的人影。

玫眼皮一跳，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喂，你后面……”

晚了。

这一刀似惊浪浮霜，这一刀如急雨飞沫，这一刀像金蛇狂舞。

这一刀自后向前，斩断了微生的脖颈。

微生的头颅飞了出去！

神代梨花旋身收势，长卷发飞扬而起，她仿佛是古时的剑客，挥刃振血，血打竹林。

她杀了微生。

·

静、静、静。

位面崩坏，烈火狂燃，矮个子和厚嘴唇逐渐化为飞散的碎绿数据。

微生的头颅静静地滚到一边。

神代梨花手提巨刃，低垂着头，看不见脸，长发在狂风里飞舞来去。

玫震骇地睁着双眼。

她太惊讶了，就算是Valkyries形态，玫被烈火和熔岩覆盖的面容，也能露出惶惑无比的表情来。

她的冷汗沁出额角，转瞬又被高温汽化：

“你是谁？”

能一刀斩首清理代码的……是谁？

“你是谁？”

冷不丁地，神代梨花的喉咙里，蹿出了一声清亮的童音。

这一下实在毛骨悚然，玫被骇得不由得倒退一步。

随即是一声年纪苍老的声音：

“你……是……谁……”

紧接着是一道惶恐而尖细的女声：

“你是谁？！！”

最后是千百个人，千百张嘴，千百种不同的声音，从梨花的嗓间爆/炸而出，此起彼伏地大笑、大哭、大闹：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神代梨花猛地抬头，似乎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掰起她的下巴。

她浑身抽搐，不停颤抖，恍若疯魔。

梨花的全身上下，泛起了红绿斑驳的雪花，像是一台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

紧接着，她的五官飞速变形，孩童稚嫩的脸、老人苍老的脸、女人浓艳的脸……千百个不同的体型，千百张不同的相貌，从她的身上迅速地闪过。

“我……是……谁……？”

“妈的，”玫不耐烦道，“你这种症状多久了？”

在我面前犯病干什么，犯病我就不杀你了吗？

她右手虚空一握，熔岩构成的护指铠，像是某种鸟类纤秀而锋利的爪。

一柄岩浆流溢的长／枪赫然显现，缠绕其上的闪电像是不安的群蛇一样！

——既然不开口，那就打到你开口！！

投枪！

长/枪腾空飞起，像是一道惊艳才绝的虹，惨白的音锥旋踵即逝！！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梨花的外表又变了。

茜草橙色的头发，茜草橙色的眼睛，茜草橙色的领结。

一朵沾满露珠的梨花簪在少女的发鬓边。

莉莉安。

神代梨花变成了莉莉安的模样。

“玫玫……”

莉莉安扶了扶圆框眼镜，茜草橙色的眼睛，澄澈又盈亮：

“你要杀了我吗？”

当然不！

玫瞳孔一缩，几道闪电霎时生成，恍惚间像是几头炫紫的雷龙，猛地拽住了去势无匹的长/枪！！

玫面色震骇：这是伪装易容？

不不不……

认人这是玫的专业领域。玫作为穿梭各大位面的清理代码，走世界线时需要找到主角，她的校验系统一瞬间就能核对上亿次。

这人身上的【信标】和莉莉安的分毫不差！！

“你是谁？……”玫应激般地提高了声调，“——你到底是谁？！”

莉莉安早就死了！！！

莉莉安安静地站在原地。

枪尖离她只有毫厘之距，热气扭曲，高温爆燃。

莉莉安露出了标志性的、少女式的微笑：

“乖。”

·

玫认识莉莉安，是在5GY（第五银河年）时。

尖塔高耸，飞券华丽，立柱修美。

这座建筑巨阔得不知尺寸，雄伟瑰丽得难以用语言形容；它本身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辉，恍惚间晃出无数瑰丽的五色光斑，像是悬浮在黑暗虚空中的水晶楼阁。

建筑不分上下、不分左右、不分前后，它的结构违背了所有的几何常识，像是科学家最疯狂的梦境。

这里宇宙之刻度始，寰宇之坐标初：

逻各斯。

这里是主系统逻各斯的所在地，亦是所有清理代码诞生的母巢。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代码从这里出发，前往各大位面执行任务；无时无刻都有巨额的代码返回此地，向主系统逻各斯复命。

玫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她还记得A教父带她看过逻各斯的“海”，千百立方兆米的液质流冲向巨阔无垠的能源发动组，水流轰鸣、白沫飞溅，下沉上升的各大卫星城如同此起彼伏的星辰，数以兆计的灯火如同巨兽的呼吸一样明明灭灭。

大风拔地而起，A教父扎得极低的银马尾在空中飞扬，而玫胡乱披散的红头发则像是一朵凌乱的小花。

当时A教父轻声说，「玫玫，你要足够强大，才能守护这里。」

小玫不解地抬起头，「凭什么？」

「我很忙的，守护你一个就够了。」

A教父闻言笑起来。

彼时的A教父眉眼间还没有玫看不懂的阴霾，神色也没有像一道谜一样冰冷而沉闷，他神采飞扬，他意气风发，他的风采迷人得不可思议。

逻各斯群星闪耀，而他就是众星垂拱着的月亮。

「玫玫，逻各斯的光，能照亮所有人。」

逻各斯是文明的圣火，祂的光辉驱散每一个位面的黑暗。

后来他怎么背叛了光辉呢？

不知何时，A教父失去了那股意气风发，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玫找他的时候，银A总是坐在落地窗前，手肘立起，十指相抵，指尖位于唇前，沉默得像是一尊黑玉雕塑，神情像是窗外经久不绝的冷雨。

他的光熄灭了。

·

A教父把小玫送到了C卫星城。

这里是C将军的存储领。每一个拥有字母代号的清理代码，都会拥有自己的存储领，就像古时的王侯拥有自己的封地。

「我家姑娘，」A教父把藏在身后的小玫捉出来，像是拎小猫那样提着玫的后领，「拜托你了。」

小玫偷偷地打量这个陌生而高大的男人。

C将军右眼蒙着黑色眼罩，嘴角有裂口缝合伤痕，左臂换成了银色金属义肢。他英俊而威严，恍惚间像是武神的雕塑，每一道线条都极富力量感，又散发着强烈迫人的雄性荷尔蒙。

偏偏他总是一身军装，衬衫立领扣到下颚，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巴掌宽的皮革腰带勒得他更加挺拔，过膝军靴上的金属系扣闪烁着冰冷的光。

据说很多人想被他踩在脚下，这可不是空穴来风的谣传。

彼时逻各斯的最强，正是B愚者的孪生代码，C将军。

A教父笑呵呵地站在C将军的身边，像是斯文儒雅的学者和冷峻威武的将军。

C将军的左眼瞳仁是冰冷的蓝色。

这颗冷蓝色的瞳仁漠然地下垂，C将军俯视着稚气未脱的小玫：

「她太弱了。」

小玫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

A教父笑呵呵地勾住C将军肩膀：「哎，这才拜托你嘛。」

「她百分之九十九会死在我手里。」C将军面无表情，「你舍得？」

A教父还没说话，小玫口出狂言：「你有百分之一的几率会死在我手里！」

老男人，在我面前装什么叉！

C将军讶然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小玫被这压迫感逼得一窒：「……」

「玫，」A教父轻声命令，「道歉。」

小玫不服气，我才不道歉。

C将军淡声道：「不必。」

「——她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

玫的训练噩梦由此开始。

她能记得C卫星城的每一寸土地。C将军是个武痴，无甚艺术爱好，卫星城也无多花哨，训练场扇区永远是个寡白的盒子，像是一座静默而空旷的坟冢。

——专门用来埋她的。

啪！

仿生机器人一拳刺出，玫正脸中招，鼻血飞溅，整个人倒摔出去。

这是小玫在C将军手下挨打的第三个一百天。

她满肚子都是委屈的眼泪，觉得这老/逼/登就是蓄意报复，A教父一来训练场，玫就立刻顶着一脸鼻血去哭诉。

小玫踮起脚尖，把手臂高高举起，露出伤口给他看：

「Daddy我疼……」

「玫玫。」

彼时的银A穿着白大褂，修长的银质手指上，每一根都戴着莫比乌斯环形状的冷黑色戒指。

他单手托着玫的成绩册，淡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来，怜悯的神情里透着无机质的漠然：

「不要做撒娇的猫。喊疼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你是狗。

一条有用的狗，才是我的好狗。

小玫擦着自己的鼻血，讪讪地闭上了嘴：

「……」

「——喂，A你在给小孩子灌输什么啊！！」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拦在了小玫的面前。

茜草橙色的头发，茜草橙色的眼睛，茜草橙色的领结。

一朵沾满露珠的梨花簪在少女的发鬓边。

比起其他身材颀长的源代码，莉莉安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白大褂空荡荡地披在她身上，袖子总比胳膊长出一大截。

A教父不怒自威，C将军冷峻森严，莉莉安却无甚魄力。

莉莉安愤怒地瞪着A教父，她生得柔软可爱，瞪眼也像是娇憨的猫：

「玫玫不是你的宠物！」

别像养狗似的驯她！

A教父不着痕迹地皱眉：「我这是爱。」

「爱？你也不看看玫玫伤成了什么样子！」

莉莉安怒道，「你只是用爱的名义支配她罢了！A，你是个恶魔！」

A教父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莉莉安眼皮一跳。

A教父好整以暇地俯下身，凑近莉莉安耳边，声线低哑地厮磨：

「你也一样，少跟我抢。」

莉莉安双眼一眯。

啪！

莉莉安反手给了A教父一记耳光！

这一耳光清脆又响亮，A教父被扇得侧过脸去，唇角立刻见红。

「A，你就算能支配所有人，你也无法蛊惑我！」

莉莉安回过头，拉起小玫的手：

「我们走，离开这里！」

小玫猛地甩开了她的手，自己噔噔噔地跑掉了。

·

莉莉安在A卫星城的废弃扇区里找到了小玫。

这里杂物成山，旧物成海，小玫缩在高大的废弃物的缝隙里，像是躲藏在垃圾堆里的野猫一样。

她被训练机器人揍得不轻，浑身都缠着绷带，疼得嘶嘶倒抽凉气，听上去像是小兽在呜咽。

小玫抱着膝盖，默默掉着眼泪。

莉莉安悄咪咪地靠近这只猫。

小玫扯着哭腔喊：「走开！」

「我讨厌你！」

莉莉安双手举起，站在了原地：

「好好，我们就这么聊天好不好？」

小玫的胸膛局促地起伏，呼吸因为哭泣而颠簸不稳。

她极力地抿着唇，眼尾潮红，睫毛透湿，泪光里的碧眼就像是烟雨笼罩的新湖。

她确实是朵玫瑰，妩媚难言、艳绝天纵，呼吸间都是勾魂夺魄的红。

莉莉安饶有兴趣地歪过头，心里冷淡地评价，啊啦，——绝品。

小玫扭过背去，不理她。

莉莉安笑眯眯道：「玫玫，我带了很多东西来找你哦。」

她脸上生着可爱的雀斑，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像是向日葵一样明媚又温暖，让人不自觉地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莉莉安就是用这一招跟小玫认识的。

她每天都会站在训练场门口，眼巴巴地等啊等，盼着玫从训练场里走出来。

她总是会捧点东西，有时是奶茶，有时是零食，有时是稀奇古怪的小发明。

等玫出来就一股脑儿地往玫手里塞。

——这些都是给她的。

而小玫总是低着头，她鼻青脸肿，还塞着堵鼻血的棉花，怎么看怎么丢脸。

但是她的眼神亮晶晶的，从来没有人送过她东西。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除了A教父以外的人，在喜欢着她。

但现在这招没用。

小玫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绝交！」

这是她学到的新词。

这还是因为B愚者学的。C将军的卫星城，号称鸟雀不敢栖，只有这个疯女人天天拎着酒瓶跑过来，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要跟C将军喝酒。

C将军一脸苦逼地对酌，他是一杯倒的酒量，每次都醉得不省人事。

B愚者哈哈大笑，她面颊醺红，艳丽得不可方物：

「——你看这个彬彬就是逊啦！」

小玫惊恐地看着这个疯女人。

B愚者醉醺醺地搂着小玫的细腰：「身材蛮结实的哦，要不要去我房里，我房里有好康的！」

小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猛地推开了她，噔噔噔地跑掉了。

A教父后来教育她，这个呢，就是万年找不到老婆的女同，神经病，是个女的就是她老婆。

小玫：「女同是什么？」

A教父：「就是莉莉安那种，不过莉莉安更高明，她往往以猎物的身份登场。」

小玫：「？莉莉安那种又是哪种？」

A教父：「……」

A教父：「总之跟B绝交就对了。」

当时小玫十分震撼，觉得这个词就是自□□令，绝情又带感，但是一般场合不能使用。

如今小玫恶狠狠地用了绝交这个词！

——她再也不要和莉莉安玩了！

「啊呀，」莉莉安的语气很伤心，「玫玫好心狠。」

小玫立刻犹豫了一下，又坚定地生着闷气。

莉莉安：「呜呜呜为什么呀？」

小玫：「……」

小玫恶狠狠道：「你讨厌Daddy，我就讨厌你！」

你还扇了他一巴掌，那就是讨厌讨厌讨厌！

啧。

莉莉安双眼一眯。

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剑柄：

用强的？

不不不，这样只会适得其反，A教父的【支配烙印】太深刻了……

她会本能地排斥我的【支配烙印】。

要是被A真的抓到实证就不好办了。

还是用软的。

莉莉安敲定主意，酝酿了一下情绪，当即哭了起来。

莉莉安说哭就哭，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仿佛受了一世界的委屈。

小玫吓了一跳：「喂，你、你哭什么？」

莉莉安大眼睛地盈着泪水：

「玫玫不要我了……」

她蹲在地上，伤心地抱着膝盖，茜草橙色的头发凌乱地披垂一地。

小玫立刻心软了。

她嘴硬道：「那你去找别人玩！」

「我只有玫玫。」

莉莉安委屈地扁着嘴，哭腔我见犹怜，不动声色地布下陷阱，「如果玫玫不喜欢我，世界上就没人喜欢我了……」

小玫当即共情了。

原来莉莉安跟我一样可怜！

小玫跳下杂物堆，走到莉莉安面前，她本就是赤着双脚，莉莉安能看见女孩圆圆的脚指甲。

莉莉安下意识地咬唇，太好看了，该凃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呢？

凃一个她不喜欢的颜色，小玫会不会露出气恼想哭的表情？

小玫伸出手：「别哭了，丢死人，快起来！」

啊啦，心软好骗的小猫猫。

莉莉安还在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呜呜噫，那玫玫还讨厌我吗？」

小玫不耐烦道：「不讨厌啦！快起来，地上多脏，傻子……」

莉莉安唇角上扬。

没有薄云天勒不住的狗，没有莉莉安驯不了的猫。

傻猫猫，真可爱。

莉莉安抬起头来，破涕为笑。

明艳的日光在这一刻落下，溅射在莉莉安茜草橙色的发丝上，她像是最耀眼明丽的光源，点亮了玫黯淡无神的眼睛。

令人目眩神弛，令人心向往之。

——【支配烙印】，刻印成功。

小玫失神地看着莉莉安，心里怔怔地想：

为了莉莉安，她可以去死。

义无反顾地去死。

·

现在。

循环位面正在天塌地陷，万物化为最原始的数据，逐次消散在了空气里。

玫正处于Valkyries形态，头生龙角，背负羽翼，半人半马，全身上下覆盖着熔岩铠甲，漫身沐浴的火焰蒸腾着摇摇欲坠的天光。

玫震惊地看着早已死去的故人。

你……

莉莉安平静地微笑：

“傻子。”

“你应该见过吧？”

莉莉安语气轻描淡写，“作为最顶级的源代码，A教父与逻各斯一样，都是永生不灭的超维生命。”

天穹破碎，大地皲裂，在末日般的景象里，莉莉安站在世界中央，茜草橙色的长发漫卷飞舞。

一束天光打在莉莉安的身上，她圣洁美丽得不可方物，偏偏眼角眉梢又柔和怜悯，像是圣坛上供奉着的圣母雕像。

她神圣得纤尘难染，亲和力却又近乎恐怖，莉莉安就像是行走于世间的圣母，所有人都会无偿献出爱和真心。

玫双眼失神，喃喃自语：

“……你是X圣母。”

没有A教父薄云天勒不住的狗，没有X圣母莉莉安驯不了的猫。

莉莉安，就是X圣母。

莉莉安，就是循环位面的出口！

被血染红的白色裙子。

镜片破碎的圆框眼镜。

支离破碎的身体模组。

在玫最绝望的记忆里，莉莉安躺在血泊中，小脸煞白，眼神惊恐。

——这些都是假的。

X圣母可是跟A教父齐名的超维生命，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地死去？

都是假的！！！

玫突然想通了。

……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玫抱着莉莉安，闯进了A教父的实验室：

“教父，教父，求你救救莉莉安，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死……”

“我的芯片换给她！我的手脚都换给她！我什么都愿意换给她！！教父，我要莉莉安，我要莉莉安呜呜呜呜呜呜……”

“你救救她……Daddy……”

玫不知所措，嚎啕大哭。

“啧，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玫愣愣地抬起泪眼，对上了男人微笑的眼睛。

那一天的A教父，发丝墨黑，瞳仁猩红，笑得戏谑又残忍：

“你就是‘他’最喜爱的那只小猫？”

……

黑A的笑容原来是这个含义。

他早就知道莉莉安的身份。黑A看着绝望大哭的玫和做戏的莉莉安，像是看着一只被骗得团团转的傻猫和一个演技精湛的骗子。

玫嘴唇有些发抖：“莉……”

莉莉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都怪你。”

玫瞳孔骤然收缩。

“都怪你，我才会落到A手里。”

——都怪你当年把我带去了A的实验室！！

愚不可及！！！

果然是只蠢猫！！

莉莉安愤怒地一指自己，她身上又开始冒出斑驳的雪花，她的声音又快开始杂糅着别人的声线，高洁的圣母皮囊下似乎有一只可怖的怪物，随时随地都要破皮而出：

“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龟缩在这个位面里，替逻各斯解决垃圾！！”

“怪你怪你怪你怪你怪怪怪怪……”

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像是机器人的程序出了故障，不断地往外冒着无意义的重复音节。

诡异斑驳的雪花在莉莉安身上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逐渐淹没了她的身体。

莉莉安又“变”了。

与其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它是个能分得清头、躯干、四肢的影子，每一部分的长度诡异得不成比例。

它的身高几乎有一层楼这么高，双手却和猿类一样能长过膝盖，下肢双腿细长得像是两根竹筷一样。

——是之前那个BOSS。

它开口说：

“我……好……饿……”

·

微生高声叫道：“把我捡起来，离她远一点！”

玫愈发震悚地回过头去：刚才是谁在说话？

微生的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当然是我，不然是谁？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玫瞪眼：“……”

尸体在说话！！！

哥们你不是死了吗？？

“快！”微生提高了腔调，“X圣母的本能就是留住位面中的所有人！”

既然X圣母已经现身，那么就很好解释了：无论是神代梨花，还是BOSS，都是阻拦玫一行人逃出循环的关键角色。

都是X圣母的化身！！

事不宜迟，玫撒开四个蹄子，矮身伸手抄起微生的头——

W命令·沉冤得雪。

潜逃幽岩，沉冤莫雪。

在玫的手指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幽蓝色的光辉应激绽放开去，空气中回荡着无数宛曼的水色波纹，微生的首级在光芒里唰然变形，无数荧蓝的火粒滋啦啦地瀑溅开去。

玫震惊地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玩意儿：

“我靠，黄鼠狼？”

玫的形态借鉴《鬼泣》但丁真魔人变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尸潮循环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