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沐宛宛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垂下眼帘，微微攥了下手，坐回桌案前继续琢磨画本子的剧情。

不远处她新请来的作画本子的帮工不时偷偷往她这边看，可是沐宛宛全然没发觉，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两个帮工看了看还愣愣地拿着炭笔，停在纸上一动不动的顽先生，不禁面面相觑。虽说他们来书舍也没多少天，但是就这么些天来看，顽先生几乎一有空就在纸上写写画画，如下笔有神助般。

也许跟刚刚来的那两位有关系？

话说回来，刚才来的两人看着就不是寻常人，尤其是后来来的那位，一进来就让他们吓得不敢抬头看，那么可怕的一身威压，只有那些位高权重的贵人们才可能有。

想到这一点，他们不敢再猜测，赶紧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

“将军，您若是要继续在书舍找人，就交给属下来……”

谢哲彦自请帮忙去书舍寻人，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们将军声音低沉地简短说了句：“不必，你去把之前的几卷画本子找来。”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谢哲彦诧异了下，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多问直接应承下来。找个之前的画本子而已，再怎么说，那画本子也是从他的书舍卖出去的，要拿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碧水书舍里的确还有据说已经被一抢而空的几卷画本子，但也只有一份，就是原稿。覃掌柜听到谢哲彦要，立即从上锁了的木匣子中，将那份画本子取了出来，交给他们少爷。

是以当天夜里，邵景曜就在书案上看到了他要谢哲彦去找的画本子。虽说他自小习武从军，但也要熟读兵书，不可能完全没习文识字。

只不过他只喜欢舞刀弄枪、带兵打仗，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都没什么兴趣，不耐烦读书人那一套行事，嫌太磨叽，所以行事说话看上去就跟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似的。

快速翻阅着桌案上的画本子，邵景曜越发确定了一件事：这些画本子肯定与宛娘有关，就算不全是宛娘所作！因为画本里头有好几张画，他去那个庄子寻宛娘的时候，在她那偶然看到过。

顽容就是宛娘的可能顿时大大增加了。

没有多做迟疑，邵景曜干脆利落地下了个决定——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先把人放到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将军是怀疑顽容与沐娘子有关系？”原本已经上床歇息，却被连夜叫进宫来的谢哲彦睁大眼惊讶道，随即寻思起将军的要求，琢磨了下回答道，

“属下认为无须传唤顽容进宫，那样过于大张旗鼓，很可能会让沐娘子发觉。既然沐娘子故意躲着将军，想必是有什么苦衷或是难言之隐，要是知晓将军唤顽容进宫是为了她，必定会再次设法躲开。到时反而更难找到人。”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邵景曜不知想到什么，渐渐沉了脸色：“那你有什么别的办法？”

“此事由属下来办最为合适，顽容与属下的碧水书舍有签契书，不会随意离开。属下可以借助身份之便，看着人，并且对顽容进行试探，他或是沐娘子应当都不会有所察觉。”谢哲彦将自己寻思出来的方法说了出来，望向坐在殿上桌案后的将军。

邵景曜略一思索，便点头应允。

在他看来，暂时这也是个法子。谢军师说的没错，会让宛娘再次消失不见的那一点可能让他尤其在意。

苦衷或是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缘由让宛娘那么做，难道是伯公府？

他烦闷地丢开折子，里头绕来绕去的话弄得他头晕，虽说还没正式登基称帝，但是朝堂上的政事已经开始送到他这，由他决断。

另一边，领了吩咐离开皇宫的谢哲彦回到住处，还没进门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旁边那屋的门口。

他似乎看到有人从里头出来。这都半夜三更了，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出门？哦，当然得除了他这个苦逼的被使唤的谋士。

仔细看了许久，谢哲彦惊讶发现，这个古怪的人竟是顽容！随即第一反应就是：不是吧？顽容这么快就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准备先逃跑了？

“顽公子？”他轻咳一声，试探着上前小声问了一句。

沐宛宛的确是想逃走、躲开不久后就要成为皇帝的将军，可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半夜三更的还有人从外边刚回来；更想不到住在她家旁边的是碧水书舍的东家，他的军师和心腹。

不想与其多交谈，沐宛宛随口扯了个勉强能圆上的借口，故作淡然地推门进屋，飞快地落了锁。

希望今晚的事，那个谢五爷不会和他们将军提起。

沐宛宛躺在床榻上，手里紧攥着自己原本打包好的包袱，心想着。那人……即便知道他的身份，沐宛宛在心里还是比较喜欢这么称呼邵景曜，日后的延成帝。

她觉得那人或许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只要找到证据，比方说以前的画本子，他肯定会把自己带进宫去的。

但是沐宛宛不想，她一定要找办法躲开这种可能，所以为以防万一，她才决定今晚夜深了就走。哪想到……现在让人发现了，她自然不能再按计划逃走，甚至还得想办法打消谢五爷的疑心。

那天夜里的事，谢五爷应该是没有跟那位说，以最近几天的风平浪静来看。

听说皇宫已准备好登基称帝所需要的一应事物，依照历史来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叛军将军宣布称帝登基的。沐宛宛听着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说着，有关那位即将登基开朝的将军的事情，一边想着。

“你想知道我……他的事？”在她没边没际地乱想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忽然有人坐下，略显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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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