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有明七就和加茂宪伦见面了，不过约见的地点并不在禅院家，也不在加茂家。而是在一处有明七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荫蔽练武场。
禅院甚尔跟着走入，看到这座练武场时眉峰又抽了抽。他闭了闭眼。
这个加茂宪伦对他们家主了解可真够清楚的。几乎是对着有明七，直白在脸上写着【我是为你来的！】这种话。
而有明七明明都知道，又装作什么都没发觉一样，还假装对加茂宪伦完全不感兴趣一样，抱胸跟在白衣男人身后，一脸不耐冷淡。
禅院甚尔：。
他时常觉得自己并不该在这里。
只是他是这两个人相会的借口，于是只能跟着两个人一起过来——虽然两个人都没看他一眼。
三人走进练武馆旁的和室，正准备落座。
有明七：“我们打一架吧？”
羂索：“说起来有明君想喝什么茶——啊？”
羂索一怔，望向禅院甚尔，“是对甚尔君在说话吗？”
禅院甚尔望天，谁也不看。
有明七目光直直望来，“对你。”
“不先坐下吗？”
“打一架吧。”
“稍微先寒暄一下吧？”
“打一架吧。”
“刚泡的茶也不喝吗？”
“打一架吧。”
羂索脸上轻和的笑意尽褪，沉沉地望向有明七。
有明七微微一笑。
**
羂索想过很多有明七与自己对战的理由。
比如试探他真实的术式，找时机在他身上埋下追踪咒物，在他身上留下什么诅咒……
但是羂索没想过有明七是真的、如传言里一样的、只是真的喜欢打架。
有明七在战斗中没有使用术式。他的咒力输出量就已经够恐怖的了，简直像炮弹一样。
当初四五个一级咒术师联手都提不起来的重剑在他手里就像沉了些的玩具而已。黑发青年扎着束发，长发和重剑同时“噗呲”破空挥下。
重剑猛地破空时带着股宛如耳鸣的尖啸声。
有明七对咒力的控制很精妙。羂索刚刚闪身躲过他劈下的重剑，有明就双指一竖，即将劈裂地板，甚至扫荡尽整个练武场的重剑就顿也未顿，在即将砸在地板上时划过一道险之又险的切线，转眼又向羂索飞来。
羂索当时还滞在半空中，没来得及落地，也根本来不及躲避，他完全没想到有明那么快，在剑重新调向朝他冲来时，半空中的青年也猛地偏头朝他看来。青年的束发由于惯性一下扑到他脸上，羂索就看见那被黑发切割的，冷白的脸上，那一双定定盯着他的，仿佛只有亮光别无色彩的眼。
……有明是喜欢战斗的。
羂索一开始是这样以为的。
有明战斗时，眼里好像完全没有色彩。眼里只有战斗的本能。
他的大脑都在运转怎样高速利用咒力，他身体肌肉的每一寸都在为下一刻的攻击准备。
然而直到自己被破腹，血线猛地飙升，血液浇了黑发青年满脸时。羂索才发现不对。
疼痛倒是无所谓的。毕竟说到底，他现在用的也不是他的身体。
羂索抬头，在有明七的眼底看到了自己。
并没有愧疚的情绪。
一脸别人的血，连发丝上都黏着粘稠的血液，也没有厌恶或者惊惧的表情。
有明脸上有的只是，嘴角那下意识露出的、还没有收拢的笑意。
……
有明喜欢杀人。
……
羂索不太确定。
战斗后有明就又恢复了那样冷淡理智的样子，对他使用反转术式恢复了他的伤口，情商很低的样子，对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接过侍从递来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后，开口就是说他刚刚哪里哪里动作不对，哪里哪里反应慢了。
羂索当时也接过了侍从递来的毛巾。笑了笑。
他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要一个被他杀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小鬼教？
最后有明七像是也察觉了不对，把脏毛巾放在托盘里时顿了顿。“忘了。”
有明七抬头，“你身体素质不如甚尔。”
羂索：。
羂索后牙槽咬着舌尖笑了笑。脑海里又晃过有明七的几种死法后再睁眼。
羂索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猜对。如果这一世的有明七喜欢杀人，那也太嘲讽了。有明七现在处于类似正道魁首继承人的位置，明面上有明七还只是禅院家刚上任不久的家主，但是只要年限到了，有明七资历差不多够了，他就会是总监部的首领，咒术界毋庸置疑的统领者。
因为他是当世唯一的特级咒术师，又有禅院家——御三家之一的背书。
一个几乎被整个咒术界默认的继承人，正道中的正道，那些搞权斗的老头子怎么挑错都挑不出来，最多说一句“醉心于剑术”的家伙，居然喜欢杀人？
如果这样的话，有明七在这个位置，永远不能杀人——一旦他遵从本心，就必然身败名裂。
当然，也有可能有明七能坐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还能随心所欲。
如果他还是此世唯一的特级，唯一的最强，那将没有人能约束他。
但是……
在跟着走向茶室时，羂索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有明君。觉得自己是最强吗？”
有明七没有回头，“那不是重要的事。”
“不过只有成为最强，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羂索含笑，声音也轻轻的。光听他的声音，只会觉得温柔，完全想象不出其后是一个多恶毒的家伙。
前面穿着黑发和服的青年顿步。他的头发刚刚被水擦洗过，现在长发还微湿地散在肩膀上，面容清冷又尚还稚气的青年回头安静地看着羂索。
羂索微笑，“和有明君对战后，我觉得啊——”
“请讲。”
“五条家那位。成年后会超过你。”
“甚至可以杀死你。”
有明和甚尔差不多同岁吧。其实比五条大了蛮多的，等五条长大这一世的他都死了（。
有明和五条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家主，两种类型的最强。有明七是那种看起来挑不出错，完美符合御三家总监部大部分人想法规范，但是完全没有责任意识，不打算保护任何人，更想杀了他应该保护的那些人那种？也没有杀意和原因，单纯是他这一世病态的点。五条老师可能是那种看起来不符合咒术界高层想法，非常离经叛道，但是实际上守序安定会好好支撑咒术界，好好保护所有人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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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世最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