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先别高兴的太早。”沈瑾安也不想泼大哥冷水，但是不得不开口。
“怎么了，瑾安？”沈辰澜沉下心绪，心下一惊。
“大哥可有想过，谁来做这个事？”沈瑾安缓缓道。
沈辰澜沉默。
是了，谁来做这件事？沈家？沈家可以吗？
沈辰澜瞬间冷静下来，多年来的政治思维活跃起来，不动声色的问道，“瑾安有何看法？”
沈瑾安看过不少这方面的小说，不知小说中的内容可信度和操作性有多高，但是还是将自己所思所想托盘而出。
“大哥，我未从政，之前也是一名学生，因着技术便利和国家发展的红利，能够接触到多方面的知识，我的见解可能会很片面，我说一说我的看法，大哥您斟酌。”沈瑾安思索一下道。
“瑾安，但说无妨。”沈辰澜道。
“大哥，活字印刷术对于景国来说，应该是一项足以让文明程度更进一步的工具，这个工具的性能越强，影响越大，它的风险也就越大。谁来掌舵执行这个计划非常重要。一旦推行，可能牵扯到政治立场。”沈瑾安道。
沈辰澜不动声色观察沈瑾安，技术发展真是重要啊，眼前小姑娘的世界，一个普通的学生，都能从这个问题上考虑到政治立场。自家的正则能做到吗？长信呢？
“这门技术，按照我的知识面来讲，上面”沈瑾安用手指了指房顶，沈辰澜心领神会，“应该不可能将这门技术落到某个世家或者某位官员家，这就牵扯到这门技术要如何上报给上面。如果官家直接掌管，谁来执行，独独沈府是否可靠，那么会派出一个什么样背景的人来互相掣肘。”沈瑾安面露难色。
“书房安全，瑾安无需担忧。”沈辰澜正色道。
“我猜测，可能会派出皇室成员。但是这又牵扯出一个问题，会不会卷入党争，或者夺嫡。”沈瑾安严肃道。
“瑾安，好见解，政治头脑并不比身居官场之人逊色。”沈辰澜认真肯定了沈瑾安。
“大哥，过奖了。瑾安并没有政治头脑，唯熟尔。电视剧电影看多了，历史小说权谋小说看多了，挪他人之言为己用了。”沈瑾安不敢自居。
“这也是本事，你自己的本事。瑾安不用谦逊。”沈辰澜再次肯定道，“不知瑾安可有人选方面的想法。”
“技术是我们提出来的，功劳自然不能旁落别家。”沈瑾安理所当然道。
沈辰澜看着沈瑾安的孩子气，不由得笑出声。
“具体怎么弄，我不知道，我功成身退了，其他的我脑子不够用了啊大哥。”沈瑾安赶紧讨饶。
“还未干事就先退缩了。”沈辰澜瞪了一眼沈瑾安。
沈瑾安吐吐舌头，“大哥，我情况特殊嘛。”
沈辰澜闻言，也不再做声。
“对了大哥，不仅仅有功劳。掌握这门技术，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会不会被有心的国家或者组织盯上？”沈瑾安突然想到，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
“你考虑的很全面，凡是有利有弊，福祸相依。此事需慎重考虑。”沈辰澜既惊讶于沈瑾安的思维跳脱，动辄让人跟不上，又震惊于沈瑾安能同时想到政治层面，遂郑重回道：“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我晓得分寸，大哥，你放心，我只跟你说。”沈瑾安严肃道。
“不怕被大哥灭口？”沈辰澜吓唬道。
“大哥会灭我吗？”沈瑾安有点当真了。
“说不准。”沈辰澜突然起了一丝试探和玩笑的心思，收敛情绪，面无表情道。
“大哥，我还有用的。”沈瑾安看沈辰澜突然冷了脸，不觉有些慌张，赶紧表态自己还有更多剩余价值，万恶的牛马觉悟，沈瑾安暗暗吐槽自己。
“哦？”沈辰澜闻言，眼皮微掀，神情散漫的看着沈瑾安，上位者的压迫感太强了，沈瑾安暗哭，跟这些世家公子哥们打交道太难了……
“我还会有很多好点子的，你慢慢发掘我的能耐好吗？”沈瑾安有点慌，自己也有想到过这种情形的。毕竟小说啊影视剧中不都说死人的嘴巴是最牢固的吗？尤其这该死的封建社会，人命对于上位者而言还不如一杯好茶有价值呢。
沈辰澜看沈瑾安脸上表情变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惊慌失措，时而面露无助，知道这一言两句的，已经吓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不觉笑出声，递过去一块点心，声音温和的说道：“吃点点心，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去吧。沈府还不至于做这等子事，要说卸磨杀驴也得将你脑袋瓜里的东西榨干净了的。”
沈辰澜接着将茶杯往沈瑾安跟前推了推，示意沈瑾安就着茶水用点心。
“那瑾安觉得皇室中人可有何人选呢？”沈辰澜随意问道。
“啊？皇室中人我不认识啊，这是大哥你跟父亲的事情，不要甩给我。”沈瑾安吃着点心，正说着，沈瑾安脑子中闪过一人的影子，嘴比脑子快的就说了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沈辰澜低声问道。
“大哥，顾王府和皇帝关系如何啊？顾世子会不会有可能？”沈瑾安说出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有意顾世子？”沈辰澜瞟了一眼沈瑾安，沈瑾安顿时毛骨悚然。
“不是，不是。”沈瑾安赶紧摆手，顾不得擦拭嘴角的点心渣渣，澄清道：“跟皇室沾亲带故的我只认识顾辰言啊，而且上次一起吃饭在他面前漏了破绽，虽说查不出来什么吧，毕竟是个隐患，顾辰言久经沙场，敏锐度非常人所能比，就怕这厮探查出些什么，万一对我或者沈府之人动用非常规手段，怎么办？”
“那依你之见呢？”沈辰澜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我没有什么见解，我就是觉得如果他有可能，能不能化敌为友？将他收归为自己人，这样不仅仅是和皇室合作，也是沈府的靠山。”沈瑾安既然说开了，也不藏着掖着，反正能说不能说的，有大哥兜底。
有人兜底的感觉真好。
沈辰澜看着眼前这个用无所谓口气说出杀头之言的人，脑仁疼。
“你在书院也这么和同窗说话？”沈辰澜眉头微皱，看着沈瑾安这略有点机灵的大脑和不相匹配的大嘴巴，有点忧心的问道。
“那不能，我在书院尽量不跟人说话。”沈瑾安怂怂道。
沈辰澜磨牙，“跟你二哥三哥呢？”
“稍微多说一点点，就一点点。”沈瑾安用手比着。
“这些话除了这个房间，不许对任何人说起，任何人，知道了？”沈辰澜无比严厉的说道。
“我知道，大哥。”沈瑾安道。
“你回去吧。”沈辰澜赶人。
“啊？大哥，正事还没说呢？”沈瑾安指着自己拿来的纸张。
“与这技术有关不？”沈辰澜扫了一眼。
“有。”沈瑾安神色紧张，别不给机会啊，自己还想了好久，准备大展身手，一鸣惊人，再鸣……再鸣什么来着，一展宏图呢。
“等这件事有个定数了再说，赶紧回去休息。”沈辰澜起身赶人。
“好吧，”沈瑾安起身准备收拾纸张。
“这个留我这儿。”沈辰澜伸手，修长的手指压在纸上，真好看。
“大哥……”沈瑾安不明所以。
“有意见？”沈辰澜不觉好笑道。
“你又看不懂。”沈瑾安被沈辰澜似有若无的笑意刺激到了，低声刺了一句。
“放我这儿比你那儿安全。”沈辰澜气笑了，感觉好像要抢了他的宝贵东西似的。
“也对啊，那大哥，你别弄丢了，不然我思路就断了。”沈瑾安很好说话。
“赶紧走，赶紧走。”沈辰澜继续赶人，出门唤出来福，“送四公子回去。”
“是，公子。”
“大哥再见。”沈瑾安开心的挥手，跟着来福回去。
沈辰澜盯着沈瑾安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的身影，目光深邃。幸好一开始，这个小姑娘是友非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