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裘年开车送她回家，她本来昏昏欲睡，被一通电话吵醒。

舒时温忽然约她到咖啡厅。

陈裘年就在她旁边，听见了，还认出了她的声音。

解嘉木本来挺累了，但想到她是个病人，决定去赴约，“师哥，路边停一下车吧我忽然有点事。”

“一定要去？什么事这么急？”陈裘年看着她憔悴的脸色，虽不乐意，还是将车停靠路边。

“一个朋友，你先回去吧，今晚晚饭我不在你那吃了啊。”说完她就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留陈裘年独留车里。

他靠在椅背微仰着头，双眸暗沉盯着前面，旁边的人忽然没了他觉得这车里很空，伸手打开盖子拿了包烟出来，抽出一根，一口一口抽着，直到抽完才开车回去。

解嘉木打车到舒时温说的地址。

她们两个挺久没见了。到了咖啡厅门口，解嘉木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人，先等了一下，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进去。

“你找我什么事？”

舒时温将提前点好的咖啡推到她身前，“我们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还行。”解嘉木看着她。

“那天晚上沈亿从外面回来，我看到他脸上有伤...”

解嘉木原本冷淡的表情泛起一丝涟漪，莫名心虚起来。

“问他他也只是找一些理由糊弄我，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很少会跟人打架的。”

解嘉木不知该如何解释，攥着咖啡杯子思量了一会，“他、因为那天晚上我在外面喝了点酒，他以为我朋友是坏人就打了一架，事发很突然，我没看住。”

“那看来他还是在乎你的。”她微笑着说。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会帮的。”她走神地盯着咖啡上面一层泡沫。在乎她？她从不敢在现在的沈亿身上去想这个问题。

舒时温看了她有一会，才开口：“嘉木，那个发布会，你不想去吗？”

她听沈亿说了。

“什么发布会？”解嘉木听不太懂她的话。

舒时温也有点疑惑。难道她的朋友没跟她说吗？可是沈亿说了今天问过她了，是她不想去，所以装听不懂？

“就是那个游戏的发布会，在法国，要你跟沈亿一起去，在后天。”

解嘉木看着她，脑子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可以跟他一起去吗？”

“这是工作，如果需要我去我不会拒绝。”

舒时温松了口气，对她笑笑，“嗯。那你能跟沈亿说吗？”

“我跟他说？”解嘉木听这话以为沈亿不想去，又是她劝的，想起之前那些她心里不免抗拒。

“他不愿意？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想去，你也别再劝说他了。”

她有点累了。

“没有”，舒时温摇摇头，“他以为你不想去今天还去工作室找你了。”

解嘉木想起白天跟他在楼底下相遇。原来是跟他说这个事吗？那为什么没说了。

“可以吗？”舒时温语气带着一丝祈求。

解嘉木沉默了一会，点头说可以，然后拿出手机给沈亿发消息，问他去法国的机票几点，发完给舒时温看了眼，她才安下心来。

解嘉木放下手机，若有所思看着她，“我跟沈亿两个人去法国，你不会吃醋吗？”

她抿唇笑笑，摇头，“不会。”

“为什么不会？你不是爱他吗？”

“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跟他绑在一起才算爱，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虽然会舍不得，但看着他能过得越来越好我心里也会感到满足。”

解嘉木静静听完，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不太想再聊下去，于是跟她说：“天冷，早点回去，消息我已经发完了，我先走了。”

解嘉木起身出了咖啡厅，回到小区楼下沈亿的消息才回过来。

-明天早上十点，七点半我到你小区接你。

她关掉屏幕，回神的时候已经到家门口了。

正要开门，隔壁的门忽然开了，解嘉木动作跟着停下。

“师哥？怎么了？”

陈裘年先是打量了一下她的脸。没哭过，看上去也没有太伤心。

“丢垃圾”，他将两个饭盒放到她手上，“给你留的饭，吃完饭盒还给我。”说完他拎着垃圾走。

“师哥”，她叫住他，“后面几天我不在家，要出差，你不用再做我的饭了。”

陈裘年停下，没回头，抬手使了个OK的手势，继续朝前走。

解嘉木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但他已经走了，没来得及问。

她捧着饭盒回家，调好了闹钟，吃完睡觉。

七点半她准时出门，沈亿的车也已经在小区外等着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朝那边走去。

而此时，她也没有注意到楼上那扇窗后，有一个人正看着这一幕。他看着他们打招呼，她上了他的车。他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像一夜未睡。

-

法国机场。

解嘉木跟在沈亿后面走，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没有安全感，紧挨着沈亿。

出了机场后沈亿回头，看到她脸色有点紧张，脚步慢了下来，等她走到自己跟前。

“我要先过去一趟那边，我给你打个车你回酒店，行李他们晚点会送过去。”

解嘉木乖巧点头。她眼睛圆圆地，望着他，飞机上她睡了一路，有点懵，又有点刚睡醒的惺忪。

沈亿移开视线，给她打了车，叫司机送她到酒店。

到了酒店解嘉木把沈亿发的订店信息给前台，她又不会法语，只能用不太流利的英语，沟通了好久才终于住进来。

刚躺下行李就来了，她把自己的跟沈亿的都先拿了进来。

她好困，倒床就睡。

直到傍晚六点多，沈亿才来到酒店。

他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到了之后沈亿回了自己房间，进去后给她发消息。

解嘉木这一觉睡得好舒服，睁眼缓了一会伸手去摸手机，才发现沈亿给自己发过消息。

-行李拿到了吗？我回酒店了，在你隔壁房间。

解嘉木猛地坐起来。六点多他就回来了，现在已经八点了。

她懊恼地拍了一下头，赶紧爬起来跑出去。

刚敲一下门沈亿就开了。

他一看就知道她刚睡醒，眼睛还是红的。

“那个，行李已经到了，在我房间，我不知道你的在哪就都放我房里了。”

“嗯。”

沈亿要出来，她想让到一边，可走的却是沈亿要出来的那边，她有点尴尬，又换另一边，但...沈亿也同时走向那边。

这下更尴尬了。两个人一同停了下来，你看着我看着你。

她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笑了声，沈亿原先有点懵，看见她笑，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解嘉木退让到一边，“你先走。”然后等他走后才跟过去。

搬完行李他们到外面吃饭。沈亿事先做了攻略，带她去吃的那家中餐厅好好吃，她吃了好多，后来都撑了。

回到酒店门口，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要来多久，于是停住脚步问他：“我们在这待几天？”

沈亿说：“三天两夜。”

她说好，开门回了房间。进去后她就找衣服洗澡去了，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找毛巾的时候忽然在架子上看见一瓶酒。

这酒她喝过，很好喝的。这么想着，她就找了杯子来。

另一边，沈亿刚洗完澡，将头发吹干，拿了烟打开阳台的门，走出去。

“嗯？”

旁边糯糯的一声。沈亿转头看去，原本要放嘴里的烟没放。

解嘉木坐在阳台，手边拿着个红酒杯，脸有点红，不知是冻的还是喝酒喝的，看见他忽然出来，可能觉得奇怪吧，歪头看着。

两个阳台靠得很近，中间的空距也就二十厘米。

“你又喝酒？”

“我不能喝吗？”她有点不高兴。

“没说不能，别喝太醉，发布会在明天早上。”他将烟咬在嘴里，转头看向前面。

解嘉木轻声笑，慢悠悠喝了口。这张沙发还挺不错，很舒服。

他们没再说话，一个抽着烟，一个喝酒。法国的冬天也如家乡的冷，落雪了，碎雪飘进阳台，夜很漆黑，它们像黑暗中的小天使。

抽完烟沈亿要回去，转头的时候看见解嘉木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趴在栏杆上，才发现她连鞋都没穿，脚都冻红了。

他皱眉，“解嘉木，坐回去。”

“干嘛？”解嘉木转头不高兴地问他。

“你这样很危险。”他向那边靠近。

“我在这站着你也要管，你家住海边的吗？”她回怼他。

......

“我没想管你。”他淡淡说完，准备往回走，可心里终究放不下，又没走。

解嘉木看着他的动作，笑了，“你要喝吗？”她举起酒瓶，笑着小声说：“这酒超好喝。”

沈亿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不喝。”

“别那么扫兴”，她光着冻红的脚丫跑进去拿酒杯，又跑出来往杯里倒酒，上前几步往他那边递。

他许久未接。

“拿着，别墨迹。”

他只好接过，喝了口，觉得还算不错。

“你要喝到什么时候？”

那边的人没回，已经坐到了沙发上，低着头用双手包裹通红的脚。

沈亿也没走，在沙发坐了下来。透过几道栏杆，他看到她身体微微发颤，像是被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