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被凌明野摸黑着按开,整个空间都散着俩个字“迷茫”。
俩个人看见对方都是很意外的,他们都没有料想会在大新年的时候见面。
一个人的茫然,一个人的悲伤,俩个人的孤单却在凑在一起的时候被溶解了。
像是俩块坚硬的冰相撞,粉碎掉了,瓦解崩塌掉了。
凌明野眨了眨眼,压抑感好似在悠远的烟花声被震碎,语句清晰:“怎么做地上?地上凉,我拉你起来。”
邵祁轻‘嗯’了声,被凌明野拖着胳膊拉了起来,他因为腿麻,没站稳,跌呛了下,但好在凌明野握得牢。
只不过,这向前的一步,邵祁险些扑凌明野身上,他面前映入的围巾他微愣了下。
“手怎么这么冰?”凌明野低头,语调囔囔了下,就脱下自己的外套自觉盖在邵祁肩膀上,随后拉起他的手就像卧室走去,走到后摸开了灯,开了空调。
等干完一系列的事情后,凌明野顺手拉过椅子解下围巾坐了上去,他很累,就像刚跑了几千米。
运动会是他第一次听见邵祁名字的时候,看似弱不禁风,但实则直接甩alpha大半条街。
凌明野向来对运动会没什么热情,他莫名觉得一堆人围观的滋味很怪,而且大夏天混杂的信息素绕着他鼻腔,乱得他窒息。
那也是他唯一看得一次比赛——被岑玄抱着大腿愣是给哭来了。
记忆点一下子被拉回,邵祁和凌明野对视了眼,平静又暧/昧,空间的温度让他们缓和,邵祁语气轻飘飘的,但依旧能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凌明野心尖上:“围巾挺好看的。”
“是吗?”凌明野挑眉看了眼围巾,笑着点头:“我也觉得。”
“借我看看。”可能这是邵祁在凌明野记忆里第一次这么直接的阐述,他有时候好奇心就像被拔除了一样。
凌明野动作迅速,邵祁想看,就一点也不墨迹。
蓝白的渐变,高难度的炫技,就跟机打做的似的,要不是结尾还有残留的针脚,几乎看不出是织出来的。
忽然,邵祁凑近了些,算是闻清了些。
这是他能闻到信息素的第二位。
又熟悉又想推离的红百合信息素味道。
摇晃的镜头,捕捉到了需要的画面,缩小般的邵祁像个娃娃,眼睑下,和鼻梁骨处俩颗对称的小痣小小一颗和他人一样小小的。
儿时幼嫩的声音带着小奶音:“妈妈,我同学都有自己妈妈亲手织得围巾,你也给我织一个吧?”
“要什么样的?”女人的声音悠远,像疏离。
小孩像是看见了希望,连忙拉上妈妈的衣摆:“蓝色的,还想要有白色的,我同桌那个就好好看!”
莫约三十秒,小孩手上就被塞了部手机,女人的声音冰冷,这冷垮的声音好似亲自拨开小孩握着自己衣摆的手,“自己看吧,喜欢什么款式直接买就好了。”
可是……
小孩甚至话都没有说出来,女人就冷漠的打断了,“我又不会织,况且浪费那时间干嘛?”
我也想要妈妈亲手织的围巾——这句话就在片刻后变得有些好笑。
明明前几秒还在幻想戴着围巾可以去班里和其他小朋友说自己也有妈妈亲手织的围巾,可就在几秒后,这幻想终究是泡沫、水汽、镜花水月。
红百合信息素。
邵祁点点头,将这已经淡的不能分辨但却极为相似的味道的围巾递了回去,他们俩人都没有多言对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刚租、甚至连门口纸箱里的东西都没拿出来摆设好的时候来到了这里。
有时候,无须多言。
-
夜晚潮湿,寒风冰凉,口腔呼出的白雾在昏白的路灯下徐徐向上飘离却又那么显眼。
球鞋踩到了一片树叶,却依旧没有停步,他像是有目标的走到一块比温度还要更冰的墓碑前,不带一丝犹豫的直接又干脆的喊出声:“妈。”
“——妈妈,很想你。”
半夜口渴起来倒水的邵祁脚步一顿,隔着帘子,他看不清凌明野的表情,但是这破碎感的声音,他们这再无第三人,他也不可能听错。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陶瓷杯,小泯一口后在心里囔了句:听错了。
……
凌明野双手插在口袋里,半张脸埋进蓝色的围巾中,他神色黯淡,最后向下蹲,侧脸贴着墓碑的一侧,抱了下冰冷的碑。
他颤着唇,手脚冰冷。
这个点来这的人几乎没有几个,好像晚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害怕,这是他的家人,儿子过年的时候想要妈妈一个拥抱,又有什么错。
他只是,被人欺负了,想妈妈了。
后来他顺着烟花,走到了出租房,其实那个时候,他应该再俯身,去抱坐在地上的七七。
*
早晨的一缕阳光毫无征兆的喊醒了凌明野,他动了动脖子,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住在哪里,他抬手嗅了嗅手腕,下意识将益处的枯木味信息素收起,俩床中的帘子已经被拉起了,这个帘子凌明野怎么之前没发现这颜色真心丑。
谁家帘子土黄色啊?
这个门好像有点毛病,轻轻推会有一声不大的吱嘎声,但推得速度快就没有声音。
听见门的这一声,凌明野意外的缩了下脖子,余光偏见坐在沙发上的邵祁,他周边几个纸箱子——他把玄关堆积的箱子都搬这边来了。
凌明野出来的动静挺大的,邵祁目光短暂抬起后又落在了手机上,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横着手机,像是在打游戏的动作,同时,他带着愉悦的心情样说道:“客厅桌上有早饭。”
凌明野弯腰从一堆纸箱里翻出了买的洗簌用品,看都没看直接道: “嗯?你做的早餐?”
邵祁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歇,就这么一瞬间,死亡播报在蓝牙耳机里传播荡漾开来。
他和凌明野把段位打太高了,现在单排他一个人都有点吃力。
一旁掏出洗漱用具的凌明野还对邵祁笑笑,歪歪头乖巧等邵祁的回答。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邵祁骂人的话还是咽了下去,但是表情管理再次失败:“买的。”
看邵祁这表情凌明野也猜出了不少,傻笑着想说什么,但是无奈手机响了,只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邵祁晃了晃。
邵祁点了下头,低头看着屏幕上进入小黑屋后的状况,见队友抢夺boss失败后他索性直接退出了游戏。
他怎么就因为凌明野一句随口问得话而分神呢?
这句话不存有任何意思,但是偏偏邵祁就多想了。
他总觉得,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很特别——感觉自己像极了贤惠的omega,早上为心爱的人做早餐,随后静静等待爱人的苏醒。
走上阳台后的凌明野撇了眼手机上的备注后,掀着眼皮,在电话即将挂断时点击了接通,他懒散的把电话夹在耳朵上,因为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握着刚刚翻出来未开封且崭新的用具。
他脸上没有什么起伏太大的神情,多了丝麻木,节骨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不急不慢的撕拨着外包装,像是身处于休闲惬意的午后,慵懒的打发着时光。
只是捏着外包装的手渐渐紧了,等将用具彻底剥离开了外包装,他才腾飞手来去取夹在肩上的手机。
凌景泉的话截止在:“你孟阿姨昨晚担心着你一晚上没怎么睡……”
可能他自己都不怎么能适应的对凌明野喊出:你妈或者你妈妈等之内的称呼,十来年的陌生他有时候自己都恍惚,可是他却在昨夜强求一位失去母亲几十年的小孩喊另一位才见面的女人叫妈。
我临走前跟她说过了……
我跟她说了别等我。
众多话语卡在嗓子眼凌明野在沉默的僵持中拒绝了一切情绪,他声音不夹杂情绪化的冲击,只是用自己最麻木,最直接的软弱回复道:“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突然松懈的退步,让凌景泉也愣了几分。
他属于那种对面软了下来自己就会清醒的人,闻言,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和刚拨通电话那会带着训斥的声音大为不同:“明野,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要知道,爸爸不可能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的。”
可我昨晚出门最开始的原因是我想我妈了。
“你孟阿姨昨晚真的很担心你,下次不要再戾气用事了。”
“嗯好,下次不会了。”
待电话挂断,凌明野却没有松开握着手机的电话,他大可直接和凌景泉大吵特吵,然后凌景泉直接找人来找他把他锁家里哪都不能去,他在宁死不屈的反抗,说些气凌景泉的话,俩个人最后俩败俱伤在这新年中。
但是凌明野知道,他明白,自己现在,不能失去自由。
他就像跟在外偷情一样,但意义不同,如果哪天他突然消失了,那他的小情人可能也就跟他一样消失了。
虽然这是一种比喻,但是说道小情人三个字,代入进去一下凌明野还是觉得分外合适。
哦,对了,他还没有吃邵祁为他准备的早餐。
管他买的还是做的。
凌明野转身的同时低头关掉手机,抬眸的一瞬间,对上了邵祁回避开来的视线,凌明野精准的捕捉到了逃跑的目光,就像刺客不顾生死的看见失去辅助保护的突击手,立马二三阶段闪现且用掉位移提速去抓捕。
“我刚刚看了,我觉得小阳台可以养一些花花草草,你觉得呢?”凌明野简单的笑着,他远比在家放松不知道多少倍。
邵祁安静了会,他本来就挺安静的,就算恢复的比较迟:“我之前养过红百合,就是挺难养活的。”
“没事,想养就养,我们一起,总能养活。”
凌明野眉眼弯弯,大方明朗。
章卷名是《白兰》
白兰花不是七七信息素,花期是夏天,寓意是纯洁的爱。
(歪头笑)
这卷就是高中回忆结束录啦,之后还会有插入的回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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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P.“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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