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种事情怎么能交给奴婢呢，奴婢份位低，这不合适吧。”

柳如烟本就对姜若苗叫自己来沁春苑感到不解，对于把兰绣坊的事交给她来打理一事就更加惶恐了，莫非大小姐也要借此羞辱她。

“姨娘放心，老祖宗那我知会过了，她老人家没意见。”其实怎么会没意见，这上一个姨娘办不牢靠，下一个又怎么能让她放心，只不过她说不过姜若苗罢了，因为姜若苗说了会让徐姑姑从旁协助，傅老夫人这才勉强答应了。

“兰绣坊那边我也会事先打好招呼，有需要了，他们自会上门拜见。”

姜若苗实在不喜欢这任务，想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事交给柳如烟，一是为了偷个懒，二也是故意气一气戚素娘，你瞧，你想做的事我还不屑做，偏要给其他姨娘做。

“大小姐为什么选奴婢来办这事？”柳如烟很直率，有什么问什么，按理说姜若苗大可以把事情交给身边的徐姑姑，这样在老夫人那里功劳仍然是她的，她寻思不透自己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不是羞辱她，难不成是借她与戚素娘打擂台。

似是看出了柳如烟的疑虑，姜若苗开口解释道：“这几个月，我瞧咱们忠义伯府上上下下，三妹衣着最是得意，想来柳姨娘对衣料最是懂行，再说了，我啊，懒散惯了，做不来。”

姜若苗心想，她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跟徐姑姑多学点其他东西呢，这种差事交给别人办最好了。

“大小姐过誉了，奴婢以前跟一个老师傅学了点皮毛，既然大小姐看得起奴婢，奴婢自然会把这工作做的漂亮。”

柳如烟也想通了，不管是真心看得起还是借她打擂台，反正这事安排给她了，她也不能推脱，倒不如大方应承下来，反正能堵戚素娘的心，她也乐得看笑话。

一旁吃了不少糕点的傅锦画忍不住插话：“长姐，你方才说我的衣着最好看，果真吗？”

自从她回了这忠义伯府，傅锦画就隔三差五往这边跑，大约是没什么朋友，所以格外喜欢粘着她，刚好两人都爱吃点心糕子，每回姜若苗都会叫人备许多好吃的。

看着傅锦画日渐肉乎的小脸，姜若苗忍俊不禁：“骗你的，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好不好看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我都十一岁了，长姐尽寻我开心，我怎么不懂了，红配绿，赛狗屁，这是我姨娘教我的。”傅锦画着急了，她知道的可多了。

“姨娘随口说的你就记这么清楚，要你好好学的你一个没记住。”柳如烟低声训到，这下可真尴尬，大小姐听了这粗俗的话，该不会恼她教坏人吧。

“这话倒是真理，你姨娘说的对，所以你可千万别穿的红红绿绿的，可难看了。”不过这青红相间的糯米糕倒是挺合她的胃口的。

“长姐是不是在说二姐。”傅锦画捂嘴偷笑，“我早就跟她说了，这么穿不好看，她偏不信，还骂我嫉妒她。”

姜若苗挑眉，她还真没想到傅锦书身上，不过仔细想想，傅锦书自过年便一直穿的花红柳绿色彩斑斓的。

虽然说大俗就是大雅，可这也只适用在好看的人身上，傅锦书不过是小家碧玉型的，这大雅愣是在她身上雅不起来。

“傅锦画，姨娘跟你说过几次了，在背后莫议人是非，何况那是你二姐。”

柳如烟出身不高，但对傅锦画的教育还是很严格的，所以她之前才会求了姜若苗让傅锦画跟着徐姑姑学点规矩。

这点姜若苗倒是挺佩服柳如烟的眼界和远见，别看她看起来一身风尘的妍姿艳质，和知书达理不沾边的样子，可她对傅锦画的要求却挺高的，从和傅锦画的相处来看，她把傅锦画教的挺好的。

“又不是我一个人说她难看，姨娘做甚就说我一个。”傅锦画撅着小嘴抗议，嘴边还沾了些糕点屑。

“你还顶嘴，姨娘还能害你不成。”这死孩子，难不成她一个做妾的还能指责教育大小姐不成，她可不想被大小姐针对，看看戚素娘那么厉害的人都被大小姐四两拨千斤的报复了一顿。

“再说了，傅锦书哪里把我当成妹妹看待了，平日里总是欺负我，您还要因为她训斥我。”

也不知怎么了，傅锦画眼里突然有些热热的，小鼻子有些酸，说出的话就更委屈了。

柳如烟见女儿眼眶红红的委屈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赶紧上前用手绢替她擦了擦眼泪。

“姨娘不过就说了两句，你哭什么，你不喜欢姨娘也要说，长幼尊卑，她待你不好那是她的问题，咱们自己摆正了，就不怕别人说。”

柳如烟自然知道傅锦画的不满和委屈，傅锦书从来都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对傅锦画这个妹妹从来没看在眼里。

本来忠义伯府的人就少，小孩子最是怕寂寞的了，小时候傅锦画不懂事的时候还喜欢往傅锦书那跑，但被无视和欺负的多了，对这个二姐就亲近不起来了，甚至很是讨厌。

柳如烟自然心疼女儿，她虽然也看不上傅锦书和戚素娘的做派，但可是道理就是这样，她也不止一次告诉她了，长幼有序，心里不喜嘴上也不能不敬。

若傅锦画是嫡女家中有权也罢，偏偏两样都不占，所以更加不能任意妄为，否则嫁人了吃亏的是自己。

道理傅锦画不是不懂，可她一想到傅锦书平时欺负她，她就叛逆地想反驳，尤其是在姜若苗面前。

大抵是这位长姐和傅锦书完全不一样，愿意接受她的亲近，也愿意听她吐槽戚素娘母女，还愿意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在姜若苗这边她觉得格外轻松。

所以当柳如烟在姜若苗面前训她时便委屈的不行。

两母女一时之间有着僵持不下，姜若苗便开口打圆场：“柳姨娘也不必太紧张了，这里都是自己人，说话不必太忌讳，我就是觉得三妹妹真性情才更可爱。”

“还是长姐对我好。”傅锦书看姜若苗表态支持她立刻阴转晴的得意起来。

柳如烟听了这话也暗自高兴，和傅锦书相比，总归大小姐是喜欢自己女儿的，傅锦画能亲近大小姐总是好的。

将来碰上什么事，多多少少看在这份姐妹情分上，大小姐也会护着她吧，女儿就不至于总是被傅锦书压了一头。

“不过你也是，小哭包一个，你姨娘不过是提醒你，你就哭哭啼啼的，嘴角的糕子沫都还沾着，羞不羞人。”姜若苗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地又将话题扔回了傅锦画身上。

傅锦画一听小脸爆红，赶紧用手摸了摸嘴角，发现滑溜溜的什么也没有，这才迷迷糊糊想起姨娘帮她擦眼泪的时候顺手给她抹了嘴。

“长姐胡说，我哪有哭哭啼啼，我是眼睛睁得久累了而已。”

“行了行了，困了就赶紧走吧，我也有些乏了，没工夫陪你唠嗑了。”说了大半天的话，姜若苗确实有些累了，于是便下令“逐客”。

傅锦书得了姜若面送的糕点和几件衣裳高高兴兴地随柳如烟离开了，回到拢春苑后拿着那几件衣裙臭美的来来去去比划。

“姨娘好看吗，是不是比二姐的漂亮，长姐说这是长公主赐给她的。”本来傅锦画就不是太在意穿着的人，但听到姜若苗夸她穿的比傅锦书好看，便格外在意起来。

“好看，比你二姐的漂亮多了，不过有些大了，没关系，如今你正长身体，翻年估计就能穿了。”

柳如烟对衣料确实挺有研究，依然能看出这裙裳价值不菲，心里对姜若苗又多了几分感激，更坚定要把大小姐交代的事做好。

看着这漂亮的衣服，傅锦画开始审视自己，嗯，果然她要换一个发型才好，于是又磨着柳如烟给自己把包包头拆了，梳一个淑女一点的头。

……

“感觉大小姐对三小姐总是不同些。”徐姑姑开口道。

“总归是有血缘的妹妹，不过虽然都是同父异母，她性子比傅锦书讨喜多了，这忠义伯府无聊的很，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挺好的。”

比起傅锦书，姜若苗挺喜欢傅锦画这个妹妹的，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忠义伯府，难得她能保持这么个真性情。

“三小姐淳朴可爱，有她来沁春苑确实热闹些。”徐姑姑也会心一笑。

姜若苗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而且我们口味相似，难得有人跟我一起讨论这些呢。”

徐姑姑扶额，真是三句离不开吃的：“我的小姐，这京卫府的世家小姐们哪一个像你这般贪嘴，再不控制，这开春的衣裳了就穿不下了。”

其实姜若苗着实算不得胖，但在以瘦为美的大庆，尤其是京卫府的大家小姐们，清一色的纤纤弱质，便显得姜若苗有些肉乎了。

姜若苗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她虽然也苦恼于自己来了京卫府就长了不少肉，但美食不可辜负，她心里安慰着自己将来一定会抽条瘦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