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好了，别吵我睡觉。”秦周泽在草稿纸上写下最后的数字，将笔扔回给沈尽，转脸便往桌上一趴，就差竖个闭门谢客的牌子了。

沈尽拿起他在草稿纸上做的演算，认真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秦周泽是真的厉害，就算是他这么个已经大学毕业四五年的人，听了刚刚的讲解，竟也完全明白了这道题。

“你要是当老师，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老师。”沈尽喃喃道。

趴着的秦周泽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前头的陆时听到了，连忙转过身来，想提醒对方什么，却被眼前那摞比之前还高的书堆挡住了脸。

陆时：“……”管你去死！

接下来的几节课，秦周泽一直趴在桌上，沈尽没有机会再和他说上话。

而对于他不听课的举动，上课的老师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下课后，一叠又一叠的卷子被放到了沈尽桌上。

“这些卷子给秦周泽。”数学老师交代道。

“让他明天早上去办公室找下班主任。”班长交代道。

“这本书拿给秦周泽，让他晚上演讲稿准备一下。”英语老师交代道。

……

沈尽：“……”他和秦周泽其实没有很熟。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秦周泽都没有醒过来。

见旁边的同学收拾好书包陆陆续续回家了，无奈之下，沈尽只得伸手推了推秦周泽。

“同学，放学了。”沈尽喊他。

秦周泽皱着眉，从手臂间抬起脸，一双桃花眼满是雾气，面无表情，显然被叫醒的心情不太好。

听说长了桃花眼的男生，都很招女孩子喜欢。

沈尽挥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人真睡了一下午？也是厉害。

“什么事？”秦周泽语气不是很愉快地问沈尽。

沈尽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推给他，同时把各科老师交代的话告诉他。

秦周泽皱眉：“知道了。”

完成任务，沈尽拿起书包便打算回家，站起身来，他才发现前头的陆时也还在。

待沈尽离开，秦周泽的目光落到了陆时身上：“老师为什么交代他我的事情？”

陆时：“我怎么知道……”

以前这些事老师都交代的陆时，陆时还委屈呢，怎么他现在在老师眼中竟然已经比不上沈尽和秦周泽亲了吗？

“我还想问你俩怎么回事呢……”陆时宛若被三的原配，看着秦周泽的眼神满是哀怨。

回到家的时候，沈爸爸已经做好了晚饭。

沈尽把书包放回房间，便出来帮忙拿碗筷。

“新学期怎么样？”沈爸爸问他道。

沈尽：“我开学考考了年级第一，今天调去1班了。”

沈爸爸愣了一下，面上露出明显的喜意：“那很好啊，我就知道我儿子优秀，继续加油，别松懈，你妈妈那边那个听说成绩不好，高中都不知道考不考得上，还是我儿子争气。”

沈尽往嘴里扒着饭，没应声。

这一世的沈爸爸和上一世的沈爸爸没有什么差别，永远都会在沈尽耳边不断提醒他，你要认真学习，考得比你妈那边那个好，你妈才会后悔丢下我们父子俩。

之后沈尽高考前，沈爸爸突发脑溢血去世，沈妈妈二婚又生了个孩子，和沈尽差不多大，没办法把沈尽接到身边，沈尽成了孤儿，高考发挥失常后也没有选择复读，而是在浑浑噩噩中独自去了另一座城市。

“我吃饱了。”沈尽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对沈爸爸说道。

沈爸爸：“才吃了多少就吃饱了，你还在长身体，小心长不高了。”

沈尽不觉得他的关怀有半分暖意：“今天作业多，我回屋写作业去了。”

说完，沈尽便收起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顺手洗了，随后回屋写作业。

虽然只在一班待了半天，但书包里的作业却是以往在17班时的三倍。

打开台灯，将作业一本本在桌上摆好，打开第一本。

半个小时过去了。

沈尽败在了物理第一题上。

果然，要重新来过吗……沈尽认命地找出高一上学期的物理书，从头翻了起来。

半夜十二点，沈爸爸起来上厕所，看见沈尽房里的灯还亮着，忍不住打开他的房门。

“怎么还不睡？”

沈尽闻声，头也不回地道：“写作业呢，你快去睡吧。”

沈爸爸见他桌上摆着的那高高一摞书，便没再说什么，关上门走了。

沈尽这一看便直接看到了半夜三点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六点半便醒了。

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但是沈尽洗漱完后便已完全清醒，丝毫不困。

年轻真好。这要是28岁的沈尽，一天只睡三个多小时，第二天起来只会心跳快得仿佛立马就要猝死。

同沈爸爸打了招呼，沈尽骑上自行车，嘴里叼着块吐司，便往学校去了。

路上碰到陈跃，陈跃大喊着他的名字，踩着自行车来到他旁边。

“尽哥，昨晚上为什么没加我微信？”陈跃控诉道。

微信？沈尽完全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写作业写到三点，没时间。”沈尽道。

闻言，陈跃面露敬意：“一班这么可怕？”

沈尽摇头：“是我太菜了。”

陈跃：“……”拉仇恨么学霸？

答应了陈跃今天回去一定加他微信，沈尽才得以顺利摆脱他，回到一班。

早起过来背书的人很多，沈尽来得算晚了，不愧是一班呐，沈尽在心里感叹一声，将自己书包放在座位上。

秦周泽还没来……有几道题不会怎么办？

上辈子当了大半辈子好学生的沈尽，第一次在作业上感受到了无力。就算是上辈子刚进一班那会儿，这些作业对他来说难度也没那么大。但是重生的沈尽不同，他遗忘的太多了。

直到早读铃声敲响，秦周泽才踩着点进了教室。

眼见这人往座位上一坐就要趴下去，沈尽一脸理所当然地拿出昨夜的卷子。

“昨天的作业我有一些不会。”沈尽道。

秦周泽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开口就是狂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脸上写了乐于助人四个字吗？我为什么要教你？”

前头的陆时听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怼人似疯狗，不愧我泽哥。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瞪大，沈尽心想，果然不耐烦了。

一时想不到怎么回过去能比秦周泽说的更气人，沈尽垂下眼睛，思索着对策。

炮珠般轰炸完这个一大早就倒霉撞自己枪口上的新同桌，不知为何，秦周泽忽然有些心虚。看沈尽眼角的泪痣似乎都在轻颤，显然是有点生气了，他难得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没想出怎么怼回去，沈尽憋着一口气收回卷子，语气冷下来，道：“没事不用了谢谢。”

随后一整天，沈尽都忙着埋头听课接收新知识刷题复习旧知识，没有再和秦周泽说过一句话。

其实他没生气，只是当时没立刻给秦周泽怼回去，觉得有些丢面，需要缓一缓才能再接再厉。

但秦周泽看着他柔软的发顶，却反而纠结起来了，连觉都睡不了。

真的生气了，真小气，秦周泽在内心嫌弃道。

然而教师办公室里无意听到那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秦周泽成绩那么好，人又那么优秀……

哎，秦周泽揉了揉自己脑后的头发，伸手扯过沈尽面前的卷子。

“这题不是这样写的，你闭着眼睛解题的吗？看这题的条件……”

沈尽沉默地看向他。

秦周泽倨傲地抬起下巴：“听不听？”

“听。”沈尽向知识投降。

安静听着秦周泽的讲解，沈尽得出结论，秦周泽是个反复无常的毒舌。

但毕竟是学神，沈尽选择了原谅他的反复无常和毒舌。

自己拥有28岁的成熟灵魂，不能和才16岁的小屁孩斤斤计较，沈尽说服自己。

看着秦周泽流畅地在草稿纸上解完他纠结了许久的题目，一点儿也没卡壳，沈尽忍不住夸他道：“厉害。”

上一世，沈尽吝啬于夸奖别人的长处，后来在工作中吃了许多苦头，才渐渐养成了随口称赞别人的习惯，如今对着秦周泽，尽管心里计划是让对方厌烦自己，但是到底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时改不过口来。

秦周泽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心里有些别扭，这家伙肯定经常和别人说这样的话，虚伪！做作！

但不自觉翘起的嘴角泄漏了某人真实的情绪。

其实秦周泽不是没听过别人夸赞他的话，但是通常经历过他的毒舌之后，没有人愿意再在他跟前自讨没趣。

沈尽却不一样，至于为什么不一样，秦周泽也不知道，反正沈尽嘴里说出来的好话，听在他耳朵里，总感觉比别人说的要好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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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