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玟决脱下外裳,轻手轻脚的将于景蓄包住抱起。
窈一童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你若是想借板车,你自个儿来找我借便是,你何必为难他一个孩子?”
“我为难他关你们什么事?他是我儿子,官府登记的,我就算将他打残了,那也是我家的事!”于婶气焰嚣张,说这话时却不敢看屠玟决。
她怕屠玟决打她,也因此才没阻止屠玟决抱于景蓄。
“坏蛋!坏人!”窈夭贝攥着拳头哭吼着扑向于婶,“你凭什么打阿蓄!”
他太突然了,窈一童没拦住,于婶抬手就将窈夭贝推出去。
窈夭贝摔在地上,石子磨破了他的皮。
于景蓄瞳孔紧缩,“贝儿!”
他挣扎着要从屠玟决身上下来,屠玟决压住他,“别动。”
于景蓄仰头,却见屠玟决眼神阴沉,脸色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窈夭贝咬着下唇,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窈一童冲过去,将贝儿抱起来,看到贝儿手肘处渗血的伤口后,他鼻尖一酸。
“报官!”他抱着贝儿,恶狠狠的瞪着于婶,“贝儿是我的亲弟弟,你伤了他,这事你别想轻易了了。”
于婶瞪大眼,“是他先扑过来的,关我什么事?这么点小事就报官,县太爷才不会理你!”
这种小打小闹,村里人谁都不会想去报官。
“我家贝儿自小体弱,谁知道你这一推有没有给他推出什么好歹,你要么赔医药费,要么赔我去官府走一套,要不然你们家别想安生!”窈一童丝毫不退让。
他们动静闹的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觉得窈一童小题大做,也有人觉得窈一童做的对。
谁家的孩子不是心肝宝贝啊,看窈夭贝哭的那么惨,定是疼的狠了。
他们这些不相干的大人都看的心疼,更何况是一直和窈夭贝相依为命的亲哥哥?
于婶自然不信窈一童的鬼话,她怒上心头,指着窈一童的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不得我打于景蓄这个贱种,借着这事跟我闹,我呸,你别想我赔钱!”
“不赔钱?好啊,那就见官去!正好我还要告你一个家暴幼童。”窈一童明显是发狠了,“你别以为打自家孩子没事,现在已经是196年了,新律法颁布,家暴也能定罪!”
其实十几年前并没有家暴这一说法,这一先例,开于勇真王妃景棠云。
这么多年来,景棠云一直帮助被家暴的哥儿女子,前几年新律法颁布,将家暴罪明明白白的写上去。
于婶慌了,“什么家暴,我没有家暴,他是自己摔的!”
旁人对她指指点点,说的都是她曾经打骂于景蓄的事。
她越发心虚,从怀里掏出十文钱,“给你,十文钱够了吧!”
窈一童接过这十文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于婶,你若是再对于景蓄动手,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将你告进牢里吃牢房!”
他一字一顿的说:“我说到做到。”
他并不是真的想放过于婶,而是一旦报官,于景蓄就会被送进救济院,由官府寻找合适的人领养。
而成亲一年以内夫夫(夫妇)无领养资格。
他不知救济院条件如何,更舍不得让于景蓄独自在救济院待上一年时光。
于婶脸色微微泛白,他恶狠狠的瞪了眼于景蓄,走回院里将门摔上。
窈一童看向于景蓄,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出口就先红了眼,“你带他们回去,我去找千郎中。”
他别过头,脚步匆匆的离开,屠玟决沉默的看着他远去,脑海里浮现的是窈一童那双美眸中浮现的泪花。
他心疼了。
他将于景蓄放在车上,转身要去抱窈夭贝时,窈夭贝已经走到板车旁,双手撑着要爬上板车。
手肘处的伤口受到压迫,窈夭贝疼的呜咽出声。
于景蓄不顾身上的伤,扑过去抓住窈夭贝的手,触及窈夭贝手腕处刺目的红时,他的手一颤,哑了声,“别动,我抱你上来。”
话音还未罗,窈夭贝就被屠玟决抱到车上。
“都别乱动。”
屠玟决拉着板车,稳稳当当的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板车上,窈夭贝脱下自己的夹袄将于景蓄的双腿包住,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疼,我不疼,你别哭。”于景蓄怕窈夭贝着凉,想把夹袄披回窈夭贝身上,奈何他手刚碰到夹袄,窈夭贝就尖叫出声,“不许碰!”
于景蓄手一顿,沉下脸,“我不碰,你别叫,嗓子会疼。”
他怕窈夭贝把嗓子叫坏。
窈夭贝死死抓着夹袄,瞪大着眼,眼泪模糊了双眼,他只能看到于景蓄的轮廓。
于景蓄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忍着疼将窈夭贝抱在怀里,轻拍他的后背,“我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你别哭了……”
窈夭贝逐渐平静下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这是他第二次没把窈夭贝哄好,第一次是阿兄出事的时候。
窈一童带着千郎中回来的时候,窈夭贝还在哭。
于景蓄坐在窈夭贝对面,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看到他,于景蓄似是看到了救星,“阿兄,你哄哄贝儿,贝儿不能再哭了。”
再哭下去,贝儿嗓子定受不了。
看到千郎中,于景蓄又道,“千叔叔,你快来看看,贝儿手受伤了。”
千郎中看着真正满身伤的于景蓄,臭着脸走进来,“老头子我还没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去。”
于景蓄绷着脸,“先给贝儿包扎。”
千郎中眼睛一瞪,“我是郎中,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我今天就非要先把你处理了,你再跟我犟一会,你的小哥儿就得再多疼一会。”
于景蓄不敢犟了,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好,眼睛却还一直盯着窈夭贝。
窈夭贝已经哭的没力气了,他倒在窈一童身上,像是受伤的小动物般小声呜咽。
窈一童垂眸,他看到窈夭贝尽管哭着,眼睛却一直在看于景蓄。
贝儿怕阿蓄出事。
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的拍打着窈夭贝的后背给窈夭贝顺气,等千郎中给于景蓄上完药后,他才抱着窈夭贝问:“阿蓄怎么样了?”
他说话时,看了窈夭贝一眼。
“怎么样?就差被打死了!”千郎中冷哼一声,眼见着窈夭贝嘴一咧要嚎啕大哭,他又接上一句,“但本郎中妙手回春,给你们救好了,这几日养好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窈夭贝的嘴慢慢的收回去了,他抬起小手用力的擦着眼泪,把小脸擦红了也不在意,只睁着眼睛,“真的吗?阿蓄、阿蓄没事了吗?”
“他没事。”千郎中恶趣味的恐吓,“你这手若是再不上药,那你就摊上大事了!”
窈夭贝眼睛一眨,挂在睫毛上的泪花掉落,他弯起湿漉漉的眼,破涕为笑,“阿蓄没事就好。”
千郎中一噎,难得红了脸。
吓唬这么可爱的小孩,好像不是很好。
下摆被什么扯动,他低头,对上于景蓄惊恐的眼,“贝儿不能有事!”
他哀求道,“求求你,救救他。”
很明显,于景蓄把他的话当真了。
他不自然的干咳一声,“我在,你们谁都没事。”
窈一童:“……”这千郎中性子是真恶劣啊。
窈夭贝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千郎中给他上完药就走了。
屠玟决付完医药费将千郎中送出门,回屋时,听门内静悄悄的,他脚步一转,拐到灶台前准备吃的。
他的小夫郎生气了,他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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