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玉潋睫毛颤了一下,不知道谢锐泽为什么这样问,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啊?”
“是我的话,应该会的吧?”
他语气很不确定,一听就是个不可信的小墙头草。
但谢锐泽可能此时只是需要一个慰藉,所以依旧表现得满意。
他走下来对着许玉潋伸出了手,许玉潋把衣服递到了他手上,然后谢锐泽又朝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许玉潋:?
试探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谢锐泽倒也没松手,顺势握住,“手机给我,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上次自己和别人交换联系方式还是因为要合作干坏事,但他和谢锐泽为什么要加呀?
许玉潋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谢锐泽的表情,似乎在衡量自己如果拒绝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不情愿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第一次问人要联系方式就遭到拒绝,对方还是自己的专属跟拍,谢锐泽心情复杂。
他解释道:“不是说会给我发心动短信吗,不加联系方式怎么发?”
但那不是玩笑话吗?
身前的青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大门外用来拦住家禽的木质小门忽然被风吹,“嘭”地响了一声,冷风呼啸着涌进来。
灯灭了。
小蝴蝶慌不择路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视线还没能完全适应黑暗,谢锐泽感受到身前人的不安,安抚地拍着他的肩头,“怕黑?”
“……还好。”
仍未停止的颤抖暴露了许玉潋的谎言。
谢锐泽垂下眼,听着屋外逐渐放大的雨声,忽然问他,“你是和其他工作人员住在一起?”
为了方便工作交流,工作人员基本上住在同一片区域。
少部分住得离嘉宾近的,基本上都是需要和嘉宾实时对接、解决突发情况的值班人员。
许玉潋显然不是这种。
还埋在谢锐泽的怀里,小蝴蝶闷闷地回答他:“自己一个人住。”
哪怕变成人形,许玉潋还保留着一点小蝴蝶的特性。
不安时,会用额头不时贴着别人,试图用触角去感受周围的环境。
他来到任务世界后就没了触角,但从前,许玉潋的小触角是很有用的,不仅能感受到温度,还能用来品尝味道。
完全陌生的体验。
谢锐泽从来没有和谁挨得这么近过。
雨声把时间都扯得绵长,青年的呼吸落在他身上,温温热热。
谢锐泽将人揽在怀里,伸出的手除了青年单薄的背脊,甚至不敢再碰其他地方一点。
明明都是男人,但许玉潋好像完全,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胆子很小,说话声音也很轻。
看起来很瘦,谢锐泽用手臂环在他身后,要贴得很近才能碰到他的腰身,缩在他怀里也只有那么小一只,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可等谢锐泽真的有机会和他接触,他又发现,只是伸着手轻轻地搭在他身上,手指好像就和碰上香香软软的蛋糕胚一样陷进去了。
只是骨架小吗?
其实浑身都是白的软的,连呼吸都带着点说不清的香气,长得也很可爱,很漂亮。
上午被他凶的时候,有没有偷偷掉眼泪?
……
对不起。
“今晚暴雨,回去的路上会很不好走。”
喧闹的黑暗中,谢锐泽分析了一下许玉潋他回去的路程。
他补充:“而且这里经常断电,现在外面的路灯已经黑了,估计是都停电了。”
“你住的地方供电有保障吗?”
本来晚上就看不清东西,现在突然暴雨,又听见自己住的地方可能都会停电。
许玉潋整个人恹恹的,低落到说不出话,“我不知道。”
“今晚先住我这吧。”
许玉潋惊讶抬眼,反应过来后期期艾艾地抓着人家的手,想住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舔着唇,讷讷道:“可以吗?”
“可以。”谢锐泽淡淡扫他一眼,带着人往楼上走,“我先说清楚,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许玉潋小脸一呆。
“不过山里晚上的温度很冷,两个人睡不会很热。”他补充道。
怕黑怕冷的小蝴蝶思考了几秒,很没骨气地跟了上去,“……好哦。”
一起上楼的时候,他们用手机照着台阶。
这样的光线实在算不上明亮,许玉潋时不时就会踏空,好在身旁还有个人。
许玉潋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回头小小声地八卦谢锐泽:“那你选了谁啊?这个可以跟我说吗?”
他半边身子都被谢锐泽用手环着,侧身时和靠在男人怀里没什么差别。
谢锐泽眉头动了下,没回答,捏着许玉潋的脸叫他看路。
刚走到那间挂着谢锐泽名字的房间,准备开门,身后“吱呀”一声。
是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潋潋。”
伴随着那道声音,轰鸣雷声与闪电同时出现,许玉潋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侧头,过道尽头处的窗户大开着。
玻璃不停用力敲击着木质框沿,流入过道地面的树影支离破碎。
喻期初就站在那,沉默地看向二人。
这样的气氛让向来迟钝的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偷偷扯住谢锐泽的衣角,许玉潋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哥哥,你还没休息吗?”
许玉潋看见他身后半开的房门内,有隐隐约约的淡蓝色光线溢出,但还没等他再看,门已经被对方关上了。
喻期初打开了手电,稳定平稳的光线照亮过道。
应该是令人安心的,但望向光线消失的位置,楼梯处的黑暗依旧让人恐惧。
“是啊,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就突然停电了。”
无奈地朝着他们点点头,喻期初像是没察觉到青年的异常,“我刚准备下去看看总闸。”
说着,他就要往楼梯处走。
在不够宽阔的环境下,许玉潋恍然发现角色从前的邻家哥哥并不是那种清瘦的类型。
个子很高,隐隐能看出他手臂之间起伏的肌肉线条,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透过那层玻璃镜片,似乎有冷色的寒光闪过。
许玉潋站在过道中央的必经之处。
在对方即将走到他身前时,谢锐泽已经打开了门,把他带了进去,“先进来吧。”
黑暗中,手电的光线隐去,对方应该是已经走到了一楼。
还未回神,许玉潋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喻期初最后的表情。
给人一种……压抑着情绪的欲念感。
“一次性洗漱用品放在桌子上。”
谢锐泽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找了几件衣服出来,那些衣服都是出不了错的基础款,不过对于许玉潋来说可能尺码会偏大一点。
“浴室应该还有热水,衣服就先穿我的吧。”
桌边点了盏小灯,光线不算很明亮,比起之前用手机照明时已经好了很多。
至少许玉潋现在能把手上衣服的印花都看清。
可等他真准备进去洗澡的时候,他又有点犹豫了。
这里的浴室门并不是大城市里那种半透明式的磨砂。
黑红色的实木,一关上门,外面这点微弱的光线根本照不进去。
许玉潋想要把灯带进去,又想到他们现在只有一盏灯,如果他拿走了,那谢锐泽就会没有。
直到谢锐泽整理好浴室出来的时候,许玉潋还拿着人家的衣服站在桌子旁边。
“去吧,水是热的。”
谢锐泽顺手把那盏小灯放了进去。
雨声隔着几层阻隔传入耳中已经小了很多,等许玉潋出来的时候,外面铺天盖地般的暴雨已经快停了。
浴室的雾气散开,容貌秾艳的青年地垂着眼睫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谢锐泽坐在床边抬头朝他看来,“不合身吗?”
许玉潋红着脸说不出话。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衣服何止是不合身。
但许玉潋不是不讲理的小蝴蝶,知道没办法回去拿自己的衣服,因此也没想过抱怨什么。
只是迈不开步子般,拘谨地站在原地。
手上还紧紧地提着裤子,他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衣服……好像少了一件。”
谢锐泽拿过他身后的那盏小灯。
逆转的光线勾勒着身前人青涩动人的线条,视线好像自对方出现开始,就没再能移开过。
算得上是有点滑稽的穿搭。
上半身穿着件长及大腿的黑色短袖,下半身许玉潋是用手提着的,一条足有他两个腰身那么宽大的灰色睡裤。
并不难看,谢锐泽认真地伸出手帮他扯了下裤子,“少了?”
谢锐泽曾用手臂偷偷测量过青年的腰围,虽然只是在黑暗之中朦胧的感触,但仍是觉得细得惊人。
现在借着灯光,真用手碰上了那截莹润滑腻的肌肤,看着那骤然缩紧蜿蜒的线条,谢锐泽彻底晕了头。
好像能双手掐着把人拥进怀里。
许玉潋空出手后擦了下眼睫上未尽的水珠。
略长的黑发被水沾湿后贴合在他纤长的脖颈处,黑白相接,在昏暗的房间里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此时此刻只要略一呼吸就可以闻到,空气中全是来自于青年身上的葡萄香气。
黑暗中,男人喉结滚动,气氛莫名地燥了起来。
谢锐泽第一反应就是想,他随手挑的沐浴乳原来好像还不错,过了好一会,他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明明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香气很重的东西。
提着人裤子的力度没控制好,许玉潋被扯得哼唧了两声,手撑在他身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谢锐泽太阳穴跳了一下,“难受?”
“穿我的,行吗?”
只知道难受,许玉潋迷迷糊糊地听着谢锐泽说话,听见有衣服穿后立马点头,“嗯嗯。”也没想到人和人之间是不太一样的。
而且,过于私密的物品,显然不是正常同事关系能借得出去的。
许玉潋是迫不得已,谢锐泽算什么?
房间里又陷入了之前的安静,翻找衣料的声音窸窸窣窣,然后紧接着谢锐泽的感叹,“真的是这个颜色啊……”
许玉潋没听清:“什么?”
“好像磨得有点红了。”明明几步路都没有的距离。
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过于久了。
许玉潋眨了眨眼,忍不住把腿并在一起。
膝盖依旧是那种颜色,更浅一点,好像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色素沉淀。
谢锐泽的声音好像有点哑了:“不擦药吗?”
“。”许玉潋推开放在自己脚踝处的手,手指蜷缩,“谢锐泽,你能别盯着我看吗?”
……
浴室里的水声重新响起。
许玉潋身上只剩下了那一件能挡到大腿的短袖。
裤子是没法再穿了,至于少掉的那一件……“都是男人,有什么差别。”谢锐泽是这样说的。
外面的雨差不多停了。
白日的时候许玉潋站在窗户这往外看,能看见远处起伏的山丘,现在窗子被水晕得模模糊糊,还沾上了几片树叶,什么也看不清了。
山上很安静,除了下雨声虫鸣声,好像没有一个人在。
信号在下雨后也彻底消失了,手机上不停转动的缓冲条看得人有些乏味。
闻修齐给他发的那些信息还待在聊天界面等待回复,许玉潋能从他越来越多的问号中感受到一丝怒气,可他也不是故意不回复的。
拿着灯走到窗边,许玉潋伸手将窗子推开到最大。
此时的天空乌云遍布,视野有限,他看一会后就准备坐回床上。
但刚要关上窗,远处隐隐约约的一点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摇动着,正从远处缓慢地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雷暴雨的天气,这么晚了会有谁在外面?
他莫名想到了之前工作人员提到过的“水怪”,不过水怪因为在水里才对吧。
出乎许玉潋预料的是,远处的亮光变得越来越多。
并没有再继续往他们的住处靠近,只是动作停止的片刻后,所有亮光都以某种同步的频率朝着一个方向摇晃了起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别那到底是什么。
没等他看清,线头崩裂声响起,房间内的灯闪了一下后亮起,来电了。
许玉潋用手遮挡着眼睛,努力适应光线。
能看清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找刚刚看见的那些光点。
电路恢复就说明道路上的那些路灯会重新亮起,沿着大路照过去,他或许能看清那些光线到底是什么。
但很可惜的是,路灯是亮了,但那些光点好像在来电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许玉潋一无所获。
房门处‘叩叩’两声轻响,喻期初的声音传来,“潋潋,你还在吗?”
他应该是刚从楼下回来。
隔着一扇木门,许玉潋听着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方再次敲响了门。
摇了摇头,许玉潋忽视心中出现的怪异感觉,准备过去把门打开。
“你要去哪?”
散发着冷意的身体忽然贴了过来,许玉潋半张脸都在男人的手掌笼罩下,无法出声,几乎是被谢锐泽半走半抱地带回了床上。
“唔!”
许玉潋挣扎着想要从男人手下逃脱。
“嘘。”谢锐泽看着房门的位置,声音低沉,“这么想去开门,今晚是想和你的好哥哥住?”
门外的人似乎还在等待许玉潋的回答。
过道处的光线蔓延至床边,房间内能看见来人的影子拉扯成扭曲的形状。
风声变得越来越大。
没再有大动作,许玉潋安静了下来。
谢锐泽看过去的时候,他躺在被子里偷偷抬起了头,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想法,他还主动扭头蹭了一下男人的掌心,柔软一片。
白皙的脸颊上已经印下了些红印。
片刻后,谢锐泽终于松开了手,许玉潋赶紧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也跟着往门口看去。
过道处一片明亮,喻期初应该是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锐泽盯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舍不得?”
他语气不是很好,和早上的时候有些像,动作也是,弄得许玉潋脸上都有点疼了。
他不明白开一下门的事,谢锐泽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生气。
“我只是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他声音很轻,似乎还记得刚刚谢锐泽的那声‘嘘’,耸起的眉间,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委屈。
许玉潋现在没那么怕谢锐泽,他最擅长得寸进尺让人对自己好。
说完,他就伸手去勾人的指尖,很是明显的在跟谢锐泽卖娇。
估计是刚洗完澡急匆匆地出来,谢锐泽上半身随意套上去的衣服湿掉了一大块。
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什么沐浴过后的热气,许玉潋碰到他的时候,手指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有事他早该说了,干嘛要现在才找你?”谢锐泽反握住他想要缩回去的手,“晚上没事别出门。”
“脸难受不难受?”
谢锐泽皱着眉把人拉到了怀里。
明明他都没敢用力,怎么搞得好像把许玉潋怎么样了似的。
雪白细腻的肌肤上还留有着明显的指印,嘴唇被磨成糜艳水红,纤长的眼睫湿漉漉地颤着,看着只要随便再欺负一下就要哭了。
整个人浑身上下不是粉就白,嫩得谢锐泽都不敢再多碰他。
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宽大的领口,看上去随便动一下就会漏风,更别提那处堪堪遮住的软肉。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坐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柳枝似的攀着自己,和自己亲密无间地贴着,随便动一下,都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幼嫩。
谢锐泽感觉脑海中有什么断掉的声音。
许玉潋任由男人打量他的脸,抿了抿唇,“一点点难受。”
然后他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缓慢滑过,一直滑到因为能坐的地方太少,所以以侧身半跪姿势蜷缩着的腿部,再然后……
他被谢锐泽突然上抬的腿给颠了下。
许玉潋怕自己被抛了出去,慌忙抱住谢锐泽的肩头,颤颤唤了一声。
等他缓过神来想要质问谢锐泽的时候,又听见对方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凶:“在山里面,晚上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
“不要出门,不要乱看。”
……
山里的气温到了晚上确实很冷,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温度对于小蝴蝶来说刚刚好。
早上谢锐泽醒得比他早,许玉潋半梦半醒间被他拉着坐起来。
他没睡醒的时候就是呆呆的,说什么都应但是什么都不做,谢锐泽洗漱完回来看见他还坐在那,直接把他从床上抱到了镜子前面。
“潋潋,认真点。”
在对方想要帮他刷牙的时候,许玉潋终于清醒了过来,他非常抗拒地后仰着脑袋,不允许谢锐泽拿牙刷弄他,“不要不要不要,放我下去!”
“好吧。”谢锐泽遗憾地关上了门,“我在外面等你,潋潋。”
不知道谢锐泽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口这样叫他的,许玉潋虽然不反感,但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他们也没有很熟吧。
这个想法在谢锐泽专门去他的住处给他拿衣服后消失了。
许玉潋换好衣服准备回工作人员住处那边吃早餐,推开门就看见谢锐泽正和喻期初站在过道处说话。
见他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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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深山恋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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