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林夕还有点不自在,担心有瞎转悠的客人,更担心王经理来查岗,后来发现完全是他想多了,这个角落根本没人来,王经理最多也就到厨房看看,这个水果间根本就没有人在意,除了跟他交接班的另一个同事。
上手不难,就是客人来了会所,都是先点果盘,林夕忙得起飞,手累得抽筋,忙完半天一看,后面还有一堆单子。
好在等到十一二点了,包间基本都占满了,客人们都是点酒,要么是点吃的了,那就是厨房忙活了。
林夕好不容易闲下来,慢悠悠地干,给菠萝挖洞、切块,喂自己一口;给榴莲去核,偷偷切一块自己吃;给柚子剥皮,剥完他挑最好吃的尖尖吃;给芒果剥皮,他挑闻起来最香的吃;给葡萄剥皮,这个费手,林夕吃带皮的。
王经理在透明玻璃前看着林夕在那里往嘴里塞个不停,看得肉疼,吃吃吃,都是进口的最好的特级果,一斤得是市场的五六倍,使劲往嘴里塞,也不怕吃多了胃酸?!
站在王经理身后,有点事离开首都一周,回来后接电话约去会所玩,一听是红花会所,章黎躺在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咬着烟咧出一个笑,心里痒痒地,他想起自己还在那扔了一个人。
一来还没去包间,就来看人的章黎似笑非笑地给王经理一个眼神,“你养祖宗呢?”
“可能是饿了?”王经理尴尬道。
章黎没有接话,眼神落在林夕吃得鼓鼓囊囊的嘴巴,被草莓汁染得亮晶晶的唇。
这家伙可真能吃,就站这一会,就看见他吃了三块苹果,半根香蕉,一块榴莲,这吃完晚饭都不用吃了。
王经理突然间心领神会,连连说,“包间里的水果吃的差不多了,我等会让他送新的。”
章黎嗤笑了一声,“葡萄看起来不错,多来点。”
——
一进包间门,里面就有人招呼,“章少,等好一会儿了,就等你来打牌了。”
周末一群人约了出来玩,当然是选在老地方,纸牌玩腻了,有人前段时间去草原狩猎,弄到了一副象牙,做成麻将,这次专门带过来玩。
章黎没扫兴,坐到空位上,先是慢条斯理地喝了杯旁边人递上的杜松子酒,比象牙还要美上几分的指骨分明的手淹没在麻将中。
麻将四个人打,一群人有的在看,几个在唱歌,有几个不正经的,怀里正搂着漂亮的陪酒的,男的有,女的也有。
过了一刻钟,包间门被打开了。
章黎摸到一张新牌,没掀开,只指腹摩挲着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推倒面前的牌,“又赢了,没意思,你们自己玩吧。”
桌上对面的是个新来的,是张维的表弟,面色不太好,他牌技不佳连输五把,说是玩的不大,可还是带加码的,算下来今晚他已经输了几百万了。
他看章黎的眼光中带着几分隐藏得不好的不满,“章少,没道理赢了就下桌吧。”
场上原本热闹的氛围瞬时冷了,带表弟来的张维脸色突变,这个猪脑子,他以为这是老家当土霸王的地方,在第一区这个地方连他爹都不敢嚣张,他竟然敢惹这个公子哥中的公子哥。
几百万而已,算得了什么,是你削尖脑袋要混进人家圈子,怎么蠢到主动挑衅圈子里领头人之一。
知道圈子里整人的法子能有多狠,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不想表弟作死,张维硬着头皮正要向前一步开口主动赔罪,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含着笑意的声音却让他一激灵,对方贴着他耳朵提醒,“嘘,别扫兴。”
面对挑衅,章黎单手扶着椅背,仰靠在椅背上,他脾气大,眼神已经很不耐烦,语气偏冷,“谁规定赢了牌不能下桌,你吗?”
表弟误以为他的态度是服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连军校都没有毕业,还吹什么得罪不起,旁边人隐隐兴奋的眼神是对他的支持,也许这群人早就对章黎不满了也说不定,想到这,他感觉血液上涌、一种醉醺醺的感觉。
“你肯定是作弊了,不然我怎么会连输五局。”
林夕被领班催着端了果盘去包间,他进来一眼就看到麻将,眼前一亮,这麻将成色真不错,再顺着牌桌上的手往上就发现了牌桌前的章黎。
包间装修得很豪华,里面的人看起来也非富即贵,林夕放下果盘时,沙发上有人瞥了他一眼,松开了搂着的女人,刚想搭话,人已经蔫头巴脑地站在门后。
林夕想着等会跟章黎说自己想陪酒的事,躲在门后想等他落单。
看着场上的气氛不妙,有人不长眼挑衅章黎,要不是场上瞬间安静,都一幅看戏的模样,林夕站在门后都想走了。
林夕虽然不知道章黎的身份能不能压住他,但是就章黎那个又阴又狠的性子,没事他都得折腾点事,人家挑衅到脸上了,他要是不回两个巴掌,那林夕就把手里的果盘盘子给吃了。
章黎头都没抬,点了支烟捏在指尖,“夕夕,过来。”
场上的人摸不清头脑,莫名对了下眼神,xixi是谁?
猛然间听到这两个字心跳骤然加速,应该不是喊自己吧,林夕心下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那么多xi字,怎么就是他的夕了, “……”
他脑袋往左转,是门,往右转,是墙,反正章黎说谁,他是不清楚不明了不知道。
林夕垂眸,摸上门把手。
再见,告辞。
其他人的眼神都盯着他,包括正对着他的嚣张的张维的表弟——在场的人就一个人在那做贼似的,很难不注意。
林夕觉得场上的空气都凝结了,牌桌上,两只骨牌敲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林夕心里一哆嗦,很没有骨气地、脚步沉重的往章黎的方向一步一步挪。
还有半步的时候,椅子在地面地毯推开,地毯是羊毛手工编织,没发出一点声响,林夕还没反应过来,腰已经被人搂住,被人揽在身侧,温热的大掌覆在他的小腹上,看着亲密,其实腰上的手没轻没重,勒得林夕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一周没理你,胆子养肥不小,敢装作听不到。”话说得亲昵又强硬,章黎半拖半抱着把人拉到牌桌前,理所当然地放他在自己大腿上,看林夕脸红到耳垂,红彤彤地,他捏了捏,林夕瑟缩了下,伸手拨开他的手。
林夕看章黎的眼神莫名其妙,他们很熟吗?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而且林夕觉得坐在章黎腿坐得硌屁股——这完全是林夕心里不爽歪曲了客观事实,实际上章黎身为第一区军校的学生,体能方面绝对出色,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可不是健身器材锻炼出的僵硬的肌肉块子,全是实操中锻炼出来的力量十足的肌肉,坐在上面安安稳稳的,就是绷紧了好硬。
“有些人牌技不行牌品又不行,只能拜托夕夕教训他一下了。”
这话说得,林夕觉得自己好像是他妈,孩子告状到自己这了,当然,如果是章黎被他抱在怀里就更符合他脑里的幻想了。
“不行,我不会这个。”林夕手上推搡着章黎,在怀里却连头都没扭,垂涎的眼光落在象牙麻将上,挪都挪不开。
章黎哪里看不出来,轻笑了声,气息扑在林夕耳朵,低声得像是呢喃,“知道你会玩。”
查人的时候,林相潮这个带在身边的外甥当然也顺便提了几笔,多有趣,平平无奇的上学经历,中间居然掺杂着一次在赌场的报警记录,再往下一看,多有趣,竟然还在第十四区赌场的黑名单上。
林夕挣扎,扭头对上章黎的眼神,手推在他肩上,一双眼里有纠结,可也有兴奋,嘴上却冠冕堂皇地,有几分埋怨与委屈,在场的人听在耳朵里却像是发嗲,“我戒了这个的。”
“替我玩的,不算破戒,赢了算你的。”
“真的?”林夕扭头看他,一双眼闪闪发光,他刚走过来的时候扫了一眼砝码,这要是赢一盘,可是十万打底。
章黎挑了挑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能欠你这点东西,瞧不起我呢。”
包间里的人看着章黎这一出,瞪大了双眼,没见过他带人出来玩,原来是喜欢这种调调啊。
包厢里的几个作陪的男男女女眼神活泛了几分,这要是傍上这棵大树,下半辈子就是荣华富贵了,却对上章黎勾起的嘴角和扫视过来毫无笑意的泛着冷意的眸光,瞬间又老实了,这个软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了。
——
你算是什么货色,他不仅不屑于再和他上牌桌,甚至还要让自己的小情人上场。
这简直是踩着张康的脸羞辱,张康脸涨得通红,不敢当面掀桌子,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夕。
林夕无辜地抿平了唇,心里委屈,兄弟,又不是我惹你,你怎么还搞牵连那一套?
林夕摸牌,一张脸专注沉迷,多沉静,还坐在人大腿上呢,却像佛堂里静谧的小佛,十万块的筹码,他毫不在意地往牌桌上推,明明在现实生活里是个大混蛋带坏的小混蛋,在牌桌上却运筹帷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能看透所有人手中的牌,最后神来一手,从张康手中扣下最关键的一张牌时,每一个关注牌局的人都在心中感慨,张康输得不冤,还有这个叫夕夕简直要把人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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