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笨啊，司柏哥哥。”

“我来教你。”

司柏的目光骤然和缓，闭上双眼，再睁眼时，杏眼里已经盛满了狡黠和得意的水光，季时雨目光盈盈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翘起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伸出柔嫩的舌尖舔了下唇畔，低笑的嗓音柔媚，“胆小鬼。”

“你这样，又怎么会有感觉呢。”

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大多都有副作用，季时雨被关在精神病的这几年，服用了那么多药物，注射了那么多药物，已经没有了那种功能。

他的手向另一个地方探过去。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镜子，“试试这里，司柏哥哥。”

“……只容许你的地方。”

……

季时雨两手托腮，欣赏的目光认真地落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上，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看，面色同镜子那头一样，焦红。

司柏冷淡的嗓音中透着揶揄，“不错，还能勃.起，恭喜。”

季时雨：“。”

在他的想象中，司柏哥哥应该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所以。

没忍住QAQ。

纯澈的杏眼浸着新奇的水光，季时雨想了想，一把撩起衣服下摆，正要把手放进去，司柏突然道：“再不出去，你那个舍友送的纸人就要暴走了。”

“……”艹。

季时雨放下衣服，一脸郁气地站起来，这个顾云家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

“季时雨”刻意露出来的颈侧在台灯的光线下浮着莹润的光，依旧在继续说，“明明他们的关系更好。”

蒋戎端坐在这个东西的面前，目光掠向虚掩的门口，地板上的水迹依旧安静地反着沉静的光，看不出端倪。

收回视线，蒋戎面前猝不及防贴上一张放大的脸，因为距离近的原因，少年澄澈的杏眼大得几乎不像样。这个东西嘴唇开合，“蒋哥，你在听我说话吗？”

蒋戎开始变得有些烦躁。

如果他现在是人的形态，不至于落到和一只鬼周旋的地步。

“看来没有。”这个东西的眼里突然盈满恶意，粉白可爱的面孔变得十分可怖，朝蒋戎伸出手，“那我只好杀了你咯。”

-

耳畔传来空气被破开的尖啸声，季时雨猛地睁开眼，抓着被子的一角，向旁滚开的同时揪着被角用力一掀，挡住了小纸人瞬间暴起的攻击！

“是鬼域。”司柏冷静理智的嗓音响起。

季时雨的余光飞快瞥了眼门口，那里廊灯的光线已经消失了，只有鬼域中红绿相交的昏暗的光钻进来，漆黑的鬼域在吞噬空间。

暴走的小纸人被罩在被子下，尖利牙齿啃噬布料的动静响起，下一秒，门外鬼域彻底蔓延进来，房间的布置彻底消失。

阴冷的风穿过鬼域，激起手臂一片小疙瘩。季时雨摸了摸手臂，指尖抚过小疙瘩，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的指缝中悄无声息地夹着手术刀，锐利的刀片不起眼地隐在黑暗中。

季时雨面不改色地将小纸人暴力压制下来，在鬼域中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走不到边界，皱起眉问司柏，“这是怎么回事，司柏哥哥？”

这个鬼域，似乎有点太大了。

虽然季时雨曾经在不同的鬼域中穿梭了十年，但他不知道以特别行动处的衡量标准来算，这应该算什么等级。

如果蒋哥在就好了。

季时雨为难地皱起眉，不知道蒋哥出去之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会不会也进了这个鬼域。如果他有司柏哥哥的能力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能把蒋哥也拉进来了。

……还有顾云，他有没有受影响。

鬼域里很寂静，只能听见季时雨走路的哒哒声和小纸人狂躁的噪音。季时雨垂眉看着指尖中间的小纸人，小纸人抱着他的手指啃啮，血液从雪白的指尖涌出来，将手指染上猩红。

如果刚才不是躲避及时，现在被撕开的就是他的喉咙。季时雨面无表情地想，司柏哥哥说，小纸人只会在靠近乌啼的尸骨时才会异变。

——顾云的身上不止一根白骨。

季时雨转瞬就明白了，蜷起手指，将小纸人揉碎，随手扔在地上，小纸人无火**，化作一片灰烬。

——十几公里外，另一个鬼域中。

楚惟蓦地抬起了视线。

陈嘉喘着气坐在他的身边，摸了把脸上的汗，见状问，“怎么了？”

楚惟道：“我送去保护时雨的小纸人被用了。”

“？”陈嘉表情也变得严肃：“你确定？”

楚惟奇怪看他一眼，半晌道：“我当然确定。我的小纸人挡住一次鬼怪的攻击后就会**。我没感觉错。”

“那怎么办，我们这里已经异变成了A级，”陈嘉面露担忧：“我送给时雨的平安符已经阵亡了，你的小纸人也身先士卒……”

季时雨是招鬼的体质，从他刚来他们宿舍就知道了。明明四个人都待在一起，偏偏就他一个人撞鬼。

楚惟也着急，但他表现得很冷静，头脑清醒地分析了一会情况，说：“他身边跟的那个‘大师’有问题，可能是他。”

陈嘉： “艹！”

楚惟：“你还记得他们的车牌号吗？”

陈嘉拍了拍兜里的手机。

“那就好，尽快把这里解决了。”楚惟站起来，准备掐手诀。

陈嘉默默地从树后探出头，树的周围被他们布下一圈黄符，暂时圈出了一个安全区：“如果你不对它们竖中指的话，我们可能没这么难。”说完，没听到楚惟回应，他回过头，看见楚惟竖直中指，将食指尖掐在中指第一个指关节的横纹背面，差点从地上跳起来：“你还竖中指！”

“……”楚惟无语地瞥他一眼：“什么竖中指，这他妈是灵官手诀，你个傻逼，离我远点，别他妈出去说和我是同道，滚。”

-

一股强烈的被窥伺感环伺在左右。

季时雨脚步一顿，旋即恢复了正常。

“怎么出去呢。”季时雨低声喃喃，柔嫩的手心攥紧了手术刀的刀柄。这个鬼域不像他见过的那些鬼域，没有横行的鬼怪，连一丝鬼怪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只有凛冽的阴风。

季时雨想了想，举起手，在额前抹了三下，等他放下手时，阴风消停了一些，被窥伺的感觉也淡了一点。

“季时雨。”

突然听见有人叫他，季时雨脚步一顿，片刻后，面露害怕地回过头，看见的却不是面相狰狞的鬼，而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身形高挑的青年。

青年的脸掩在斗篷后，斗篷前像浮着一团黑雾，遮住了人的视线，让人看不透彻。季时雨目光下掠，看见黑色斗篷边角用银色丝线绣着的神纹。

面色微动，季时雨持刀的那只手背在后面，眯着眼睛笑得无害，“大哥哥，你是叫我吗？”

青年沉默了片刻，像能看穿季时雨的虚伪，厌恶道，“别对我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

“……”季时雨眸色一沉，慢慢收起笑容，抿起唇角，目光沉沉地盯着青年，没有主动说话。

青年道，“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指尖抚着手术刀的刀背，季时雨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表情乖巧：“谁会在乎一个死人是谁。”说完，他一顿，眼珠子一转，语气天真，语调轻快，没有丝毫的害怕：“对了，你是人吗？你把脸挡住，是不是丑得见不得人呀？没关系的，时雨弟弟是不会看不起任何有缺陷的人的！就算你是个丑bi……”

清亮的少年音戛然而止，季时雨小声惊呼，指尖捂唇，步步靠近青年，“哎呀，怎么说出来了。对不起，时雨弟弟不是故意的qaq。”

“……”青年冷淡地说：“把你的刀给我放下。”

“什么嘛，竟然被猜到了，好过分。”季时雨不满地撇了下嘴，偷偷瞥一眼青年，看他的斗篷，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反正季时雨悄咪咪将手术刀收回了兜里，然后笑眯眯朝青年伸出双手：“看，时雨弟弟很听话哦。所以，作为交换，让时雨弟弟也看看你的脸呗。”

季时雨靠近了青年，手已经攥住了斗篷的边角，但在触及的瞬间，他的手穿过了斗篷。季时雨咬了下唇，微敛着乖顺的眉心。

这是什么东西。

青年似乎没有注意到，抬手捏住了季时雨的腕骨，语露厌恶，“别乱动。”

“你把时雨弟弟捏疼了。”季时雨小声地抱怨，微敛的眼皮挡住了眸中的深思，抽回手，目光不经意掠过对方掀开的斗篷下垂在身侧的左手上的一抹红色，瞳孔微微一缩，再抬眼时，伪装出来的天真和纯稚消失得一干二净。

季时雨咬着后槽牙，怨毒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他，“你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斗篷垂了垂，很快又抬了起来，青年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长命缕，在他面前晃了几下，讥讽道：“你在狗叫什么，一条长命缕而已，谁说是你的，你就没人送吗？”

“就是我的。”季时雨要气死了，伸手去抢，“你再狗叫我他妈杀了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时间重置前，司柏曾经送过季时雨一条长命缕，季时雨宝贝得要命，从来没离过身，沉思时总喜欢摸一摸，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的长命缕。

这就是他的！

一时间，季时雨被气晕了头，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把这傻逼杀了把东西抢回来。

这个青年身形诡谲，侧身躲过季时雨掷过来的手术刀，下一刻，季时雨的右腿强劲地扫开虚空向他的脸砸过去，青年往后一仰，躲过了季时雨的腿。两人眨眼就过了数招，谁也没讨到好处。

这个人不是鬼。

季时雨往右边一滚，身上沾满了灰，他的神经越来越亢奋，视线始终落在青年的斗篷上。但尽管对方的动作幅度这么大，面部的斗篷却丝毫未动。

就跟焊在了脸上似的。

季时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手术刀，肩膀忽然一痛，青年已经近在咫尺，一脚将他踹翻，居高临下地踩着他的喉管，脚尖微微用力，轻蔑道，“废物。”

窒息瞬间攫住心脏，季时雨的脸因缺氧变得通红，他却不慌不忙地抬手把住了青年的脚踝，手术刀的刀锋如一条活蛇灵活地在他的手指间钻出来。但他很快就松开了手，两只手都放开了。

季时雨像个疯子一样死死地盯着青年，瞳孔紧锁，弯起红润的唇瓣，闷闷地笑起来，喉管在青年的鞋底下发颤。他启唇，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漂亮的眼珠洇着满满的恶意。

他说，你真的很漂亮。

“你想要我的皮。”青年脚尖微顿，旋即用力，语气波澜不惊：“用来做娃娃吗？”

季时雨弯唇安静地盯着他笑，琉璃双眸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

青年嫌恶点评，“低级趣味。”

“司柏哥哥。”季时雨不理他，闭上眼，在心里冷静道：“你再不出来，时雨弟弟就要死了哦。”

虽然回来之后养了半个月，季时雨现在的身体素质还远远赶不上时间重置前的自己，但没关系，他还有司柏哥哥。

“他不会杀你。”司柏淡淡开口，“他杀不了你。”

“无所谓啊。”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这个，季时雨目光下掠，落在青年的左手手腕上，“司柏哥哥，我一定要拿回我的长命缕。”

“原来十年前的我这么废物。”

青年喃喃道，突然抬手抓住了斗篷边缘，取下了斗篷，露出了掩在斗篷后秾艳惊人、雌雄莫辨的面容。青年乌发微长，容貌迤逦，面孔十分冷淡。他低垂下目光，漠然地看向季时雨那张和他比起来还没张开的纯稚白嫩的脸。

013挪开脚尖，蹲下.身，左手握着季时雨的下巴，长命缕下滑了一段儿，挂在好看的腕间，013强迫季时雨抬起脸，沉着漂亮的眼珠，问：“司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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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