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宿舍楼里的起床歌声准时响起。

裴妙扯住被子，轻轻一拉，把脸埋在了被窝里，减弱了音乐声的分贝。两分钟后，被林荫硬生生喊醒了。

她不情愿地睁眼，暖和的身子一接触到冷空气，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降温了。

“我先去教室了。”

林荫看她坐了起来，不放心地回头叮嘱，“老婆～你别躺回去啦，不然你又又又又……要迟到了，听到没有。”

裴妙没什么精神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第二首歌开始唱起，她才不得不下床。

极速般的洗漱完后，歌曲唱到了副歌的部分，她从柜子里挑了件蓝色的长款开衫，拔腿就跑。

微微的晨曦照耀着大地。

裴妙一鼓作气地跑上了露天长廊，正好，碰见了解彧和温杨从另一边慢慢悠悠地上来。

她双眼一喜，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解学长，早上好！”

解彧刻意避开了她亮闪的双眸，眼神目视着前方的一点。

“我我我来不及了，回聊啊！”听着歌唱到尾声了，裴妙一步一步倒着走，带着笑意地朝他挥手。

人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身上的香味残留在了他的鼻尖。

解彧转头看向了她的背影，听见温杨问：“那你说她现在是哪种性质呢？”

思索片刻，他冷冰冰地回：“没什么性质。”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裴妙是冲谁来的，某人就是嘴硬地不承认。

“你说没什么性质那就没什么性质吧！”温杨坏心眼地停顿，“毕竟人家姑娘可能只是想做你学妹呢！”

解彧不舒服地加快了脚步，没有理会温杨。

裴妙掐着点赶到教室，虞红已经坐在了讲台前，她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回座位。

林荫说：“你这时间卡得真够准时的。”

“请叫我卡点小能手。”她神采盎然地回。

7：20。

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早读开始了。

班上有一部分人喜欢站起来念书，他们错落有致的身高遮住了虞红看后排的视线，朗朗读书声回响在耳边，裴妙听得跟念经似的。

纪子锐迟到了，在后门口等到虞红低头的瞬间，三两步快速蹿回了座位。

他一打开书包，传来香香的煎饼味。

裴妙向外推窗子，把窗子开到了最大，以防把虞红引来。

林荫接过他递来的两个煎饼，放了一个在裴妙桌上，问：“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靠，你们都不知道那个摊煎饼的大叔太他妈的不准时了。”他说得生无可恋，“你不会知道，我早上六点半就爬起来等在那里了。”

“他妈的站在那里跟个傻逼似的，足足等了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裴妙笑傻了，“我们也不是非要吃煎饼啊！”

“对啊，你换个其他东西带带么！”林荫笑得肩膀震颤。

四个人里只有纪子锐是走读生，其他三人都是在校住宿的。

学校提供的早饭一方面是太难吃了，另一方面是他们三个根本起不来吃早饭，然后买早饭的活自然地落在了纪子锐的头上。

他义愤填膺地说：“我答应给你们带煎饼了，怎么可以做不到！”

裴妙感激地说：“辛苦你了，纪大师。”

林荫咬了一口煎饼，说：“纪大师，谢谢！”

纪子锐大手一挥：“不客气。”

煎饼的香味阵阵弥散在教室里，勾得不少人回头看，连带着虞红也站了起来，吓得裴妙和林荫同步捂嘴，把煎饼放进了桌肚子。

虞红不仅没坐下，还在班级里来回巡逻。

她在角落里闻到了浓郁的煎饼香，裴妙和林荫遭到了死亡般的凝视。

逐渐稀小的读书声直线拔高，人声淹没于读书声。

裴妙和林荫说悄悄话都要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对方勉强听见。

在虞红绕的第五圈，对她们说：“你们两给我出来。”

林荫怂得张着眼睛看着裴妙，怎么办？

裴妙抹干净嘴巴，“随遇而安。”拖着她出去了。

林荫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咬着唇不敢抬头，裴妙看她快哭出来的模样，一把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在了自己身后。

挡住了虞红凌厉的视线，静心地等待着她的审问。

“你们两多久没跑操了？”

裴妙：“？”

林荫：“？”

她们都以为虞红会煎饼的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林荫的头心虚地低得更下了，裴妙语气略带撒娇地说：“红姐，你不都知道了吗？”

学校规定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用来全校跑操！

裴妙跑不动，林荫也跑不动，两人一拍即合，直接逃了。当然，还是裴妙带的头，不然以林荫的胆子是不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只要天晴不下雨，上午的大课间的跑操音乐声响起，她们两就在学校里漫步遛弯。

“你还好意思说？”

虞红基本上在操场没见过这两张面孔。

她理解女生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特殊情况，所以没在班级做过跑步硬性的规定。她也对学生说过，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不跑，只要不要待在教室被领导查到。

“昨天开会，周主任说以后的跑操他会随即在入口处点人数，班上哪个学生不跑，都要有老师批请假条。”

这个现象是针对高三很多学生待在教室写题不出/操，周励觉得他们身上压力太大了，需要释放和调节，所以强制性的要让他们出来跑步。

裴妙心中泪流直下三千尺了，“我知道了，红姐。”

“那好，我希望等会在操场上遇见你们两个。”

她强颜欢笑地回：“一定。”

虞红顺带跟林荫提了点学习上的建议，她前排的牙齿咬着下嘴唇，小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即便听到虞红夸她学习很稳，她都不敢抬头。

她的各门科目均衡发展，虽然没有哪门科目很拔尖，但学校的总分名次一直稳在文科班的前五十。发挥超常的时候，也冲过前二十。

这么一聊下来，聊到了早读结束。

虞红终于放过了她们，“那今天就先这样。”

又想到了什么，喊住进门的两人，裴妙和林荫身子僵硬地不敢动，听见她说：“对了，以后你们两别在教室里吃味道大的早饭。要是实在来不及，就去走廊里吃完了再进去。”

然后赶紧做回各自的位置，休息。

裴妙啃着凉得透透的煎饼，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惆啊！怅啊！

一晃，两节课过去了。

两人准时出现在操场，站在墙边和林庆阳聊天的虞红朝她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荫：“跑得动吗！？”

“呵呵。”裴妙干笑反问，“你觉得呢？”

邓舒阳正举着高二（9）班的牌子站在队伍的前面，看见两人丧着张脸走来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卧槽。”

“你们被妖怪附身了吗？”

不然，怎么会来跑操！

裴妙“嚯”的一声叹气，“邓舒阳。”

“咋啦？？”

“我只求你一件事。”她说得痛苦，“跑慢点。”

邓舒阳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他夸下海口，“放心，我拖着你跑都带着你跑完。”

裴妙和林荫的身高在女生中算是拔尖的，她们站在了第一排。

林荫站最右边，她随处张望着，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不确定地向右边张望。

温杨朝她礼貌地微笑打招呼，裴妙来操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带着看戏的心情推了把解彧，某人呀，只是不在意地扫过一眼，恰好看见到她与男生说话。

林荫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用力拽着裴妙的衣服，脸红地欲哭无泪了。

裴妙：“怎么了？”

林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想跟你换个位置。”

“为什么？”裴妙疑惑。

她眯着眼睛朝裴妙疯狂眨眼，“你看旁边！”

裴妙侧头的瞬间，眼里带起玩世不恭的神态。

她看见了解彧的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以及鼻子和嘴巴构成的精致的线条，她心情美滋滋地压低了音量，“男神都在你旁边，不抓紧多看两眼！”

林荫连耳根都通红了，她颤着声音说：“新雨。”

“好了，好了，我跟你换。”裴妙单手压在她肩膀上，抬头就对高三（2）班喊了声，“解学长，温学长，好巧啊！又见了呢！”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像温水一样，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林荫不想成为被人围观的当事人，完全转过了身子，问：“你要干什么啊！？”

“遇见了就打个招呼。”裴妙说得随意，好像真的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举牌的邓舒阳看着高三（2）班。

纪子锐看着场面形成的三角形关系，意味深长地笑了。

裴妙笑得比阳光都灿烂，夹在耳旁的碎发凌乱地飘动着。

她在等。

温杨第一次被她点名，总觉得她是笑里藏刀。

无数道道视线集中在此，他受过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薄人脸面的事。

在他举起手臂以示回应的时候，被解彧强硬地摁下了。

一声“嗯”从他的喉咙里轻轻发出来，配着点头的动作。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让裴妙眼睛着了火似的滚烫。

解彧给了她超乎想象的回应。

“噗通”，“噗通”，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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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