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珩虽说在锦水湾住下了,但卓晓桐碰见他的几率很小。
早上两人出门的时间是错开的,卓晓桐有早自习,6点钟就出门了,晚上她11点到家,明珩还没回来。
听杨姨说,明珩这次回来主要是管理海京这边的总公司,最近刚上任,事又多又忙。
卓晓桐反倒还松了一口气。
四叔的身上的压迫感的确让她有些压力。
不过因为明珩常驻海京的缘故,卓晓桐在学习上反倒不敢那么随意了,她的各科分数,的确有些惨不忍睹。
同桌胡可欣第二节课中途睡醒,瞅见旁边的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板抄笔记,她不由感慨:神奇,真的是神奇
回想起卓晓桐这最近一周的变化,她叹气:
说好的一起当学渣呢,怎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躺平了。
和卓晓桐不同,胡可欣是中考高分进到的一班,但在一班满是大佬、学霸的环境下,她的排名也从进班时的38名稳定在了如今的59名,和卓晓桐这个进一班的关系户一上一下。
不是她自甘堕落,而是高中知识点和一班的高强度让她实在跟不上。
这些老师讲课速度那么快难不成都以为她们是神通?
胡可欣嘟囔着,但也不好意思再睡,艰难的坐起来:“老师在讲什么?”
“好像是……电势,电……”卓晓桐翻了几页书,“反正是关于电的。”
“……你听的真认真啊”
她还不如不问。
胡可欣又凑过去看她记得满页的笔记,问她记这么多干什么?
“我看老师都写在黑板上了,老师讲的快我跟不上,先记下来,回家再多看看。”
胡可欣其实不想打击她,但还是忍不住:“你觉得你回家就能看懂了吗?”
“……”
卓晓桐沉默了。
胡可欣指着上面的一个公式问:“C等于什么S除以……不过那个字母是什么,C又是什么?”
C是什么,卓晓桐需要好好思考一番,至于那个字母……
卓晓桐又低头仔细看了几秒,不太确定道:“好像是反写的3,老师可能写错了。”
平常已经习惯了身后两位学渣的前排男生孙佑辰还是没坐住,他实在没法听下去了:
“那不是反写的3,那是ε,是电介质的介电常数,C是平行板电容器,这些公式都是前面学习过的知识点,书上都有,你可以不用记。至于这道题,是老师从别的资料上找的附加题,难度系数很大,你也可以不用记。”
一口气讲完这么多话,孙佑辰没管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径直转过了身。
人家坐姿端正,背影挺拔,眼镜腿一丝不苟的夹在耳朵上,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卓晓桐一支笔还拿在手里,隔了几秒后,她又默默地放下,和胡可欣统一羞愧的低下了头,胡可欣真诚的劝道:“以后你还是少写点字吧。”
听了下,她又说:“以后咱两说话也小声点。”
前面的孙佑辰:“……”
说好的小声呢?
下午放学的时候胡可欣想去食堂吃,拉着卓晓桐一起。食堂今天人不算多,两人还能多走几个窗口看看菜。
没几步远的窗口,英语课代表孙佳慧和班级里的其他几个女生端着餐盘一块走过来。
胡可欣低声骂了句“冤家路窄”
卓晓桐下意识地要把头低下去,可脑海中一瞬间闪过那天明珩交待她要挺直腰杆走路的话,也是,自己脸上又没灰,总低头干什么。
于是她抬起头,直起腰向她们走去。
孙佳慧一行人本来是看好戏的表情,直到卓晓桐已经从她们身旁走过去,她才意外的转身喊住卓晓桐:“上次不好意思啊。”
她道歉的没一点诚意。
“不过看你这次走路抬头了,也是好事,这样更能看清路。”
她语气倒是正常,但卓晓桐知道也不是什么好话,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拉着胡可欣一起走。
胡可欣倒对那一群人的模样很是看不惯:“感觉孙佳慧这人心眼坏,每句话听着都让人不舒服。”
尤其身后还跟着一群狗腿子。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的确实对:“你现在走路都抬起头了,腰也直,跟之前确实不一样。”
以前的卓晓桐无论是走路还是坐着,都喜欢在最角落里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愿露脸,但今天吧,倒是难得的昂首挺胸了。
“而且我觉得你的五官比孙佳慧长得好看多了,只不过你平常总低着头,又加上太瘦,大家都注意不到你,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被故意抢风头的孙佳慧占了。”
胡可欣让她以后多吃点,身材要是再达到黄金比例,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你这低头,以前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都不听,最近怎么回事?”
卓晓桐没瞒着:“四叔好像对我低头的样子……不喜欢。”
那天卓晓桐看出他的不高兴了,只不过没直白的批评。
“你四叔啊,那难怪。”胡可欣不奇怪了,“也是,你四叔现在是你唯一的家长,最近又回了海京,肯定要对你关心多点。”
“其实也还……”
她话还没说完,被胡可欣打断:“这不,又关心你学习又关心你生活。”
“不过你四叔的话你确实得听,他是谁,他可是海京城的小五爷,他的名号如今比他爸明学成老爷子还好使。”
明家如今能在海京一家独大,全是明学成一人创办出来的。
而明珩小五爷这个名字,早已盖过了当年的明学成。
他做事狠辣,干脆利落,丝毫不讲情面,手段更是狠厉,城府又极深,没有人敢在他眼皮下耍花招。
“他们那个圈子里,都要动刀子的。”胡可欣做着手势极小声的说。
卓晓桐哪知道这些,被胡可欣说的瞠目结舌,不过胡可欣这些也都是听她家爸爸说的,虽然转述的有些夸张,但也大差不差了。
“所以你要是在学校里说你四叔是小五爷,估计她们早就吓破胆了,肯定天天想着法的来恭维你,哪还敢欺负你。”
卓晓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她知道四叔和明家都厉害,但并不知道四叔在海京是这样的存在。
至于在学校说自己的四叔……
她摇摇头:“不用,我还是不想让人知道。”
自己本来就是被收养的,寄人篱下,哪还能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假虎威。
胡可欣摇头叹气,又想起一事:“不过他不是你四叔吗,那不就是排行老四吗,为什么大家都喊他小五爷?”
这事卓晓桐还真听杨姨说过:
“他排行老四,正常该喊一声四爷尊称,但因为明老爷子当年就是排行老四,大家都喊他四爷,所以为了区分,就给他前面加了个小字。只不过我四叔自己觉得小四爷不好听,所以才自己给自己换成了小五爷。”
胡可欣大致听懂了,闪着八卦的眼神询问:“那他是不是真如外界说的那样,为人心狠手辣,在家对你很坏啊?”
要不然都颓废了一年的卓晓桐这会却极听家长的话,做了乖孩子。
卓晓桐其实觉得还好:“没有挺凶,人也挺好的。”
她永远也忘不掉,明珩当时在老宅带她走时那一瞬间的坚定和干脆。
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冷着脸是真的。
-
废弃的铁院子门口停了几辆黑色的车子,郊区周围没什么人经过,初秋寂凉,只有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只是没过两秒,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哀嚎——
和院子外不同,屋内的温度极高,混合着胶着的血腥味和痛叫声,扰的人烦躁。
这是一间被精心打造的地下室,空间很大,里面家具应有尽有,正对着主位的是一排偌大的酒柜,此刻一个男人正将新送过来的那瓶酒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酒柜最高层,然后再转过身,毕恭毕敬地鞠躬:“小五爷,都招了。”
他挽起的袖子上还沾染着血迹。
明珩皱眉:“把人弄醒。”
那人应声照办。
“哗啦”一声,酒柜侧边地上的那团黑影被人抓着脖子拉起,那人满脸是血,绑着双脚跪在地上,头发已经结块,往下滴着血水,一只眼睛高高肿起,脸部颧骨也青了一块,血色延伸到嘴角,和冒碴的胡子粘连,面目狰狞。
身上的白色衬衫更是惨不忍睹。
在那人的身后还站了许多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面容冷毅,身形高大。
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男人清醒后扯着嗓子不顾疼痛地给明珩磕头:“小五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求你放了我这一次,我以后绝不会再犯!”
明珩瞥他一眼,背过身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
外面去办事的任舟突然进来,喘着粗气跟明珩报告:“小五爷,已经称过了,五公斤。”
怒气骤然冲到脑门,明珩低骂了一声,似乎还是忍不住,松了松衬衫领子,转身三两步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一拳:“五公斤,你他妈找死!”
那人又是几声痛叫,哀嚎声响彻整个屋子。
周围的保镖对此习以为常,仍面不改色地站在旁边,立得笔直。
明珩发了狠,把人拎起用膝盖狠狠撞了下,再扔到地上时又是扯着他胸前衣服对着嘴角连续几拳,下手极重,那人被打的直吐血水,双眼翻着,一点动弹不得,连求饶声都没了。
明珩起身,腮帮子被他咬的咯咯作响,紧握着拳凛声:“浇水!”
他手指关节上尽是血迹,呼吸急喘着,脖子、胳膊乃至手背的皮肤上都因为用力青筋暴起。
地上男人被折磨的没一点力气,被泼醒后动了两下唇,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小,小五爷,我,我真的,错了,没下次了。”
明珩盯着他,墨色翻涌的黑眸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一字一句:
“犯了错,总得长记性。”
话音刚落,他突然卷起袖子,伸手朝任舟道:“刀。”
没等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躲,手上已是一阵钻心剧痛,再低头看去,只见不间断的血液从插着刀的手背上流出来,霎时间,血色染满了整个手心和手腕。
那人五官都疼的变了形,可没等他缓过劲,强烈的撕痛感再次袭来,他狰狞着脸、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随着他额上疼痛的汗珠落下,小刀已从他穿插而过的手背上拔离。
那人捂着手蜷缩在地上不停翻动,脸色苍白着哀嚎。
小刀从手背到手心,毫不留情,直直穿透。
血腥味越来越重,浸湿了那一处的地毯。
“真是污了我这毯子。”
手起刀落,几滴血迹喷到明珩脸上,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起身折起那把军用小刀,嗓音似浸润了窗外的积雪,又寒又冰:
“我说过,在海京,谁都不准碰那玩意。”
他小五爷的第一准则,就是不碰毒.品.
保镖已经有眼色的把人连着地毯抬出去开始清理,明珩拿纸擦拭着那把锋利的小刀,余光瞥见被当垃圾扔出去的地毯,淡声道:“真是可惜。”
“先让他疼几小时,等差不多的时候再把他送进医院,包扎完了直接送警局。”明珩把小刀扔到任舟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粗糙的擦了下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任舟问:“那东西……”
“一起送过去,需要配合的你跟下面交代一声。”
“是。”
“另外继续查,除了他交代的名单,还和海京的哪些人有过接触。”
任舟应下,思虑:“但时间应该比较长。”
接触这些的人都会把痕迹擦干净,更何况交代的名单都是出来挡抢的小鱼小虾,真正的大头躲在暗线他们查起来会比较费劲。
明珩扔了毛巾,攒着火的眉眼眯了下:“能查多少是多少。”
擦完了血,明珩戴上手表,见他还不走,皱眉问:“还有事?”
任舟斟酌着回答:“明老爷子打电话让你回去一趟。”
明珩动作一顿:“什么时候?”
“今天。”
任舟打量着他脸色,继续道:“说是回家吃饭。”
这话意料之内地让明珩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老爷子又折腾什么?”
“……不清楚”
明珩偏头望去,他敛着黑眸,薄唇紧抿,冷脸瞧着低头的任舟,过了几秒才侧身拎起一旁挂在椅子上的黑色大衣,领口处不知何时被溅到了水,湿了一块,他黑眉蹙了下,把大衣扔开:“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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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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