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将抹布往桌子上抹了几抹,随即一扔,抹布划出一道弧线堪堪落在桌角的边上,黄花忙凑上去接,差点摔倒;我下意识地俯身去扶,翠柳转身便走了。
“你别介意,”黄花道,“翠柳就是一心向着娘娘,她见你伤心,怕娘娘因你担忧动了心神。你知道的,娘娘身体本来就不是大好;翠柳从小跟着她,这也是应当的。”
我垂下眼睑,低低的“嗯”了一声,忽然双手感到一阵温热,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花已是将我的手握在了她的手里,暖暖和和的,我恍惚像是回到了船上,高张的手也是暖暖的,她握着我的手,道是宫商角徽羽。
“你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我虽帮不上什么忙,你说说也好受得多,总比一个人憋在心里强。”
我看着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的,好像我这一眼便可以望进她的眼底。
“没事的,”她旋即一笑,“你若是不信我,便罢了吧。”
“姐姐。”
就在她放手的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叫住了她。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同她说,只是她那一句“不信她”,让我更加难过。
我终于是在她的引导下说出了高张同我的姐妹情谊。她认真而耐心听着的样子,像极了我素未谋面又日思夜想的母亲。
“傻孩子,”听罢,她失声笑道,“你为她难过什么,这一封,便是良媛,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呢。”
“可是……”
“嗯?可是什么?”她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就你这般长不大的孩子,才会将几年前的约定和誓言记得一清二楚,”说罢,又抽出一只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以为以前的话都是能当真的。”
“要不是真的,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呼,”黄花姐姐把我的手放回到我的腿上,站起身,道:“话虽然是不变的,可人就未必不变;怜儿,你还没到我这个年龄,见得多了,自然便累了;我何尝不也想过自由的生活,到后来,你就知道,自由的生活实在是难得,不如想办法让自己活得舒服些;自由和它相比,既难且苦。”
我愣愣的听着,并不能领会这话中的含义,只得道一句谢谢姐姐教诲,她噗嗤一笑,向门口走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么?只要是听不懂,必拿这句搪塞;罢了,还是快准备一下,今日娘娘们又要来请安的。”
我们到的还早。昭阳殿正中的位子,自是娘娘的,一左一右分别应是侍着翠柳、黄花;殿内四个角落,也正是我们四个候着的地方。我站在黄花姐姐稍后一点的位置上,便不敢再动。
时间还早,每个娘娘进来,我都福上一礼,不必再言。彭宣徽与王凝华一向是不合的,今天竟是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了话;李光训怔怔地坐着,她是不大得宠的,也不大同别人沟通。李光猷也慢慢踱着步子进来,沈敬宁常常同萧令仪结伴,倒是不曾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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