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轻响。kanshushen
霍景言微微侧头, 发现林婻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已然睡熟。
之前凌人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反而有种反差的可爱。
霍景言扶额, 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那一丁点氛围, 都被她熟睡的模样悉数毁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她说一次真心话, 却没想到她会累成这样, 倒头就睡。
他脱下大衣, 悉心帮林婻盖上。
或许现在, 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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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三十。
今年过年, 她要和霍景言回老宅一起过。
自从父母离婚、奶奶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好好过年了。去年这个时候,她一个人跑到了东南亚某个小岛闭关赶稿度假,连年夜饭都没和父母一块儿吃。
倒不是多伤感的事,她本来对过年就没有太大感觉,无非就是一家人凑一起吃顿饭看看春晚。所以能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个假, 她乐得开心。
今年结了婚, 就没那么自由了, 必须要和霍景言回家。
不过林婻还是有点期待的。
霍家作为雨城赫赫有名的家族之一,也是林婻从小比较熟悉的一家人, 其中秘辛八卦,她也知道不少。
霍家人大概是她认识的这圈子里最佛系的。
相较于其他子嗣庞大家族的盘根复杂、勾心斗角,为了继承家业不惜一切,霍家人一个比一个佛系, 从上一代起就没人愿意接手家里的生意。
霍家奶奶有三个儿子,按理说应当上演一出争夺继承权的大戏,结果三个人没一个愿意接手集团。
老大霍允仁是位物理学家, 一心扑在科研事业上,在L市的重离子加速器国家实验室搞研究;老二霍允修是霍景言的父亲;老三霍允信目前定居欧洲,是杜塞尔多夫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当初霍允修会答应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是为了娶霍景言他妈妈,和霍家奶奶做的交易。
到了霍景言他们这一代,依旧没有人愿意接手集团。
老大霍景曦是大伯霍允仁的大闺女,完全继承了她爸爸的衣钵,和霍允仁在实验室一起搞研究;老二霍景礼是小叔霍允信的儿子,和父母在欧洲定居,早已在德国成家立业,娶了个外国媳妇儿;霍景言排老三,本身打算考警校并不考虑继承,结果因为霍允修大病被迫接手了家里的产业;老四霍景行是大伯霍允仁的小儿子,还在上大学,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对公司并不上心。
这么看来,接手集团的那个人反而是最惨的。
今年听说霍景礼会带家里的小糯米团子回国,一家人一起过年,林婻还挺期待的。
林婻精心收拾一番,早早和霍景言出了门。
他们到时大部分人已经到了,迎接他们的是霍景言的母亲,温溪。
“婻婻,我好想你!”刚进门,她就毫不顾形象地给林婻一个爱的抱抱。
年近五十的温溪,一点不显年岁。不仅皮肤好,长相也像少女一般灵动明艳。
温溪是名旅行作家,性格肆意洒脱,和霍家人的沉稳严谨格格不入。可霍景言的爸爸霍允修就是对她一见钟情,并且不顾霍家奶奶反对,将她娶进家。
都以为进了霍家,她会成为笼中鸟,可霍允修对她万般宠爱又放任。自从霍景言接手公司后,更是亲自陪她环游世界。
林婻抱住她:“溪姐,我也想你。”
以前温溪讨厌别人管自己叫阿姨,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姐”。
可这回温溪有点不乐意了,噘着嘴对林婻道:“婻婻,你该叫妈妈了。”
林婻抿嘴,羞涩地笑了下:“妈。”
温溪十分高兴,朝她道:“你小时候我骗你管我叫妈妈,阿嫤不同意。嘿嘿,这回气死她咯。”
林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霍允修扶着霍家奶奶走到玄关,霍家奶奶正好听到温溪开的玩笑,不满地用拐杖敲击地板:“多大人了,没个当妈的样。大过年,瞧瞧你都在说些什么。”
温溪背对着霍家奶奶,朝林婻吐吐舌头。
林婻和霍景言跟几人拜完年,霍允修笑着替老婆解围:“妈,小溪跟婻婻关系好,开玩笑的。”
霍家奶奶怨念地瞪他一眼:“你就向着她吧,一个个都不省心。幸好你俩的儿子听话,儿媳妇也听话。不然真是要被你们气死。”
温溪笑了笑,过去扶她:“妈,大过年的,瞧您说的。”
霍家奶奶虽然嘴上埋怨,却没多说什么,让温溪搀扶着自己,朝客厅走去。
佣人正在客厅忙碌,有的在挂灯笼张贴福字,有的在准备年夜饭的食材,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客厅内不少地方装点了红色的饰品,年味十足。
霍景言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佣人,便听霍家奶奶对他道:“先去看看你爷爷吧。”
“嗯。”霍景言应了一声。
和霍景言在祠堂为霍君诚烧了一柱香,两人回到客厅。
霍家过年有自己一套规矩。
祭祖过后要给长辈敬茶。
大伯母扶着霍家奶奶进客厅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正随意聊着天。
霍家奶奶看看一圈人,皱着眉埋怨道:“阿信那小子,崇洋媚外。现在连家里规矩都忘了。”
大伯母笑容温婉,柔声劝道:“妈,阿信他们飞机误点了,今晚就回来。而且这回带着嫣嫣,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很多不方便的事。”
听到这回嫣嫣回来,霍家奶奶哼了一声,埋怨的神色才减少不少。
先从大伯一家开始敬茶。趁着没人注意,霍景言悄声对林婻道:“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
林婻点头:“嗯。”
这种几代传承的家族规矩多,林婻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不怵。她出身林家,这种繁文缛节的场面也见了不少,虽每家的规矩各不相同,但也大同小异。
敬过茶后,一家人随意吃了午饭,霍家奶奶叫了霍景言他们去书房。
林婻则跟着温溪去佣人们装点好的客厅,几个女人一起包饺子。
林婻不会包,就站在旁边看着几位长辈忙碌。面和馅是佣人提前准备好的,只需要做剂子、擀皮、再包就行了。
林婻看着她们分工,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饺子皮,温溪叫她来学怎么包。
一边教着,一边跟林婻讲,她之前也不会包,是霍家奶奶教得她。
虽然霍家奶奶不太喜欢她,但嫁过来后便也将她当做一家人看待,从没做过不尊重她的事。
温溪跟她讲,家里之前没有包饺子的习俗,都是佣人准备好的。后来,是霍家奶奶要求一家人一起包饺子的,久而久之,成了家里的规矩。
“她说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才有过年团圆的感觉。”温溪笑着道。
林婻朝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照猫画虎将馅放置饺子中央,不太灵活的手指将皮捏上,放在盘子中和温溪包好的比了比。
有点丑。
温溪看她包好的饺子哭笑不得:“婻婻,你这样包,下水煮的话是会散开的。”
林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蹭了蹭鼻头,不小心将面粉蹭了上去。
几个人笑作一团,温溪拿来纸巾帮她轻轻擦掉。
正好霍家奶奶他们从楼上下来,温溪看到自己儿子,笑着叫他:“阿言,来看你媳妇儿包的饺子。”
霍景言走过来,佯装惊讶:“婻婻会包饺子?”
林婻快速将饺子藏在身后:“不给你看。”
霍景言走近她,居高临下地压迫她,笑眯眯道:“给我看看。”
“不给。”林婻红着脸朝后退了一步。
在她旁边的霍景曦悄悄伸出手,捏起她包的饺子,递给霍景言:“喏,婻婻包的。”
“景曦姐!”林婻嗔怪地叫了一声。
霍景言接过来,利用身高优势将那只饺子举起,林婻踮了踮脚尖,没够到。
他认真观摩半晌手中胖嘟嘟的饺子:“挺好的。”
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婻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面粉蹭到他的脸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阿言快教教婻婻。”
霍景言不再逗她,将手里的饺子认真地摆在盘中,笑道:“蠢丫头,我教你。”
林婻鄙夷地“嘁”了一声,不满地嘟囔一句:“谁要你教。”却被霍景言从后锢住,手把手教她如何捏饺子。
他微微俯着身子,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他身上是清冽的木质香气,大概是怕被奶奶发现,一天都没抽烟,身上的味道不似从前混着烟草的辛辣诱人,反而透着几分干净清澈。
林婻不自觉红了脸颊,意识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一只饺子成型,霍景言问她:“学会了吗?”
林婻这才意识回拢,敛眸看向端正立在她手中的饺子。
饺子都像人似的,形状很正,带着几分锋利。
“呃……嗯。”林婻含混地应了一句。
见她语气敷衍,霍景言知道多半是在发呆,根本没听,幽幽叹口气:“再教你一遍,蠢丫头。”
“……你才蠢!”林婻咬着牙小声反驳一句。
霍景言低低笑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慢了几分,更加细致地教她。
“阿言和婻婻感情真好。”一旁的霍景曦笑着调侃。
林婻抬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脸上更热了。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学习。
……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霍家奶奶听到门外动静,问:“是不是阿信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许姨激动地跑进客厅:“太太,三爷他们一家子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玄关迎了过去。
霍允信一家在国外定居后,很少回国,每次过年多是霍允信夫妇一起回来。这回难得一家五口一起回来,大家都挺开心。
霍家三兄弟长得极像,性格也像。尤其霍允信在国外教书,常常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俊雅斯文。霍景礼继承了他的长相,笑起来也十分儒雅。
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糯米团子。小糯米团子穿了一身红色小旗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虽然是黑棕色的头发,皮肤却雪白,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像是宝石般剔透晶莹,纤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扑闪扑闪的,十分可爱。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她有点害怕,直往霍景礼的怀里钻。
霍家奶奶早就忘了对儿子的数落,看到小糯米团子又是亲又是抱。
几人寒暄后,霍家奶奶依依不舍地放开霍初嫣,叫佣人帮他们将行李放到楼上。
渐渐的,霍初嫣也没那么认生了。
霍景礼便将小糯米团子放到地上,让她和大家一块玩。
趁着其他人都离开了,霍景礼家的混血娃娃偷偷跑到林婻身旁,一瞬不瞬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她。
霍初嫣紧紧抱着怀里的迪士尼公主娃娃,小心翼翼地盯着林婻,问道:“auntie, auntie, is your english name Belle”
她的声音奶萌奶萌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林婻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她怀中穿着黄色公主裙的娃娃,便了然她在夸自己是“美女”呢。她俯下身,眉眼柔和:“Thank you, my little angel.”
霍初嫣咧嘴一笑,白嫩饱满的小脸蛋上浮起一层绯红。
正巧霍景言经过,林婻笑着对他道:“嫣嫣说我是‘Beauty’呢。”
她想了想,突然笑嘻嘻对霍初嫣道:“He\'s the Beast.”
霍初嫣歪着小脑袋,认真打量了半天自己的帅叔叔,小眉头一皱:“NO! He\'s not!”
“Yes, he is.”
霍初嫣又盯着霍景言看了半晌,一副“你美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无奈道:“Ok, he is.”
林婻哈哈大笑起来,朝旁边的霍景言眨眨眼:“嫣嫣说你是野兽哦。”
霍初嫣不太懂中文,并不知道林婻在告她的状,只朝霍景言咧嘴笑。
霍景言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的。他将林婻往身边一揽,俯身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晚上。”
林婻的脸“腾”的一下涨起红色,秒懂霍景言什么意思。
霍初嫣并不知道两人在聊些什么,看到霍景礼跟在霍景言的身后下楼,迈开小短腿,颠颠地向她爸爸跑了过去,伸手要抱抱。
霍景礼将她抱起来,霍初嫣向他讨来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分给了林婻和霍景言。
“嫣嫣很喜欢你们,她平时很护食。”见自家小丫头认真地撕开包装纸,将水果糖喂给林婻,霍景礼笑眯眯道。
水果糖清甜的香气混着霍初嫣身上的奶味萦绕在鼻尖。林婻笑得开心,逗她,要把霍景言手中那块也夺过来。
霍初嫣二话不说,伸出短粗的小指头指着霍景言,奶声奶气又很努力地说着拗口的中文命令道:“给、林林。”
林婻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岔气。
“去吃年夜饭吧。”霍景礼道。
三人加着一个小糯米团子一起去了餐厅。
年夜饭的食材都是佣人下午准备好的,晚上佣人都回家过年,只需要他们自己简单处理上桌就可以了。一家人吃饭时的座位也有规矩,按照辈分排列。
但这回霍家奶奶特意将霍初嫣留在自己身边,笑容和蔼地教她用筷子。
霍初嫣是第一次来家里过年,林婻也是。
霍家奶奶对两人格外照顾。不过霍初嫣到底是个自己吃饭还困难的年纪,霍家奶奶对她更照顾一些,照顾林婻的责任就交给了霍景言。
林婻已经好久没这样团圆地过年了。虽然她父母都不在,但她却没有排斥感,反而觉得这比之前更有年味。
记忆里的除夕,这种团圆只在很小的时候出现过,那会儿爷爷奶奶还在。后来不是父亲工作忙就是母亲工作忙,再之后父母离婚,他们一家三口只会在年前或年后随意找间高档的餐厅庆祝新年。
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年味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对过年没有太多期待的情绪。
屋内早已被佣人们装点上各种红火的新年挂饰,所有人笑容晏晏聊着家常,霍景行张罗大家吃完饭一起去放烟花,觥筹交错,影影绰绰,林婻一瞬间竟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见林婻低着头,霍景言压低声线,一本正经地问她:“怎么?老公给你夹菜感动成这样?”他边说着,又多夹了两个鸡翅到林婻的碗中。
“……”林婻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在朝自己笑,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
霍景言趁着没人注意,桌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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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一行人去了花园放烟花。
霍景行买了一车烟花,张罗几个年轻人一起放,林婻不敢,就拉着霍景言的手死死站在霍家奶奶旁边,不动换。
霍景行笑她,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放烟花。
林婻小时候和林霄朗一起放过炮仗,结果二踢脚倒了,横着爆炸把她吓了一跳,留下了心理阴影,之后再也不敢放这些东西了。
但是她又特喜欢烟花。她喜欢“砰砰”的声音在天空中炸裂,巨大的轰鸣声与心跳共鸣,让她觉得又美又震撼。即使那美是一瞬的,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带着敬畏的心情去欣赏这震撼的美景。
远处已经有很多人放烟花了。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响,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交相辉映,此起彼伏。林婻搓了搓冻僵的手,已经跃跃欲试了。
她催霍景行快一点。虽然她不敢放,但是每次放烟花,她就算只站在一边,也会有种微妙的成就感。这是看陌生人放烟花无法带来的快乐。
霍景行他们几个一起研究了一番,先是点了一箱。
霍初嫣看着一朵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在她妈妈的怀里开心得手舞足蹈。她对着霍景行大声道:“All fireworks! All!”
霍景行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等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消失,他跑过去拿了所有剩下的烟花。
他把烟花摆成足够远的间距,从最远的一个开始点起。结果距离似乎没算好,搞得他一阵手忙脚乱。霍初嫣开始笑话他,大伯母急得骂他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天空仿佛被无数的烟花点亮。林婻望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放后化成点点碎屑消散在浓浓的夜色中,不由地翘起唇角。
她仰起头,正好能看到旁边的霍景言在侧头看他,眸子里映着熠熠星光,唇边镌着浅浅笑意。
她脸颊微红:“看什么呢。”
霍景言摇摇头,不再看她,继续认真地看烟花。
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加深力道,与她十指交缠,紧紧相握。
从花园回来,霍家奶奶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霍初嫣年纪小熬不住,很快也被她妈妈带回房休息了,剩下一群年轻人在客厅守岁。
她们几个女人凑了一桌麻将,结果一算人数,多了一个。
大伯母把麻将牌拿来,笑道:“去年人数正好。今年婻婻来了,再过几年,又能凑一桌。”
小婶回她:“你这差得有点多了吧。”
“怎么多。把你家儿媳妇和宝贝嫣嫣教会,婻婻再赶快生个女娃娃,不就又一桌了。”
林婻脸上爆红,连忙摆手:“我不会打,看着就行了。”
温溪把林婻拉到自己身边,笑着替她解围:“还是让阿行找个女朋友带回家更靠谱。婻婻坐我旁边吧。”
大伯母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我家那不靠谱的?带回来怕不是要开个麻将馆。”
其他人笑作一团。
林婻准备乖乖坐到温溪旁边,却被小婶拉住胳膊:“婻婻来打吧,我要去看看嫣嫣睡着没有。”
“小婶,我真不会打。”
“没关系,学一学就会了。”
“就是的。”大伯母在旁边附和,“让你小婶上去吧。阿言麻将打得特好,让他来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温溪眨眨眼。温溪会意,低低笑了一声。
霍景行和霍景言正在收拾象棋棋盘。
霍景行苦着脸,棋只摆了一半,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抬高音量:“妈,快把三哥带走。我不想和他下棋。”
霍景言也不想跟他下棋。
象棋再好玩,也没老婆好玩。
他不带丝毫留恋地站起身朝麻将桌走去,教林婻认牌。
霍景行:“……”
莫名觉得自己像棵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林婻第一次玩,听得晕晕乎乎的,但她手气挺好,一摸一对儿牌,一摸一副牌。
霍景言给她讲什么叫一副牌、一对牌,什么是“七小对”,什么是“□□”。
其他几人听着一愣一愣的。
“阿言,你诈我们呢吧?这么会儿落听了?”霍景曦笑道。
霍景言抬眼,慢悠悠地睨她一眼,笑而不语,而后示意林婻去摸牌。
是张八万。
林婻眼睛亮了亮,欣喜地朝霍景言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一副牌,对吧?”
她把八万放到七万和九万之间。
霍景言眼睛一眯,笑盈盈道:“嗯。自摸,胡了。”
霍景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手的缘故,林婻手气特别壮,连了好几把庄家,赢了不少钱。
其他人哀声怨道,见小婶回来,温溪哭着脸赶忙道:“快快快,把他们夫妻俩赶走。”
小婶见林婻手里不少粉色钞票,笑道:“嚯,溪姐,儿媳妇挣钱了就让她跑啦?”
一旁大伯母附和:“赶快让他俩走吧,再不走输得更多。”
不明所以的小婶眨眨眼,听她抱怨完才知道怎么回事,赶快把两人赶走了。
某对在哪儿都不受待见的夫妻:“…………”
没办法,两人只能窝沙发看电视。
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上面播放的是中央台的春晚。但似乎没有人在关注内容,只是等着零点时的
对于林婻来讲,看春晚大概是除夕最没必要却又不能舍弃的一项。
虽然历年春晚质量呈直线下降,但是不看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林婻似乎并不关注节目到底是在演些什么,她惬意地占据几乎整个沙发,头枕在霍景言的腿上,漫不经心地刷着微博。
反倒是霍景言看得认真,时不时还配合着笑两声。
快到零点的时候,林婻从相册中随意选了一张烟花的照片,剪裁、调色,觉得差不多了,发到微博上。
南木V:记得一起看烟花,新年快乐。[图片]
微博才发出去没几分钟,林婻便收获了无数评论。
她随手翻了翻评论。
原本一群人还是认真地发新年快乐,但很快就跑偏了。一群人开始讨论她的“直男拍照审美”,要她和木嫂的结婚照,最后毫不意外地开始催新书。
这群人,竟然说她的仙女拍照技术是直男拍照!下回第一章就让男主出车祸!
见林婻捧着手机傻乐,霍景言睨她一眼,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喂给她:“在笑什么?”
林婻咬着橘子,含混答道:“比你笑的好玩。”
天才晓得,那么无聊的春晚小品霍景言为什么笑得出来。
霍景言又喂她一瓣橘子,一本正经道:“人家演得那么努力,好歹配合一下。”
“……”ok,fine.
这理由满分。
林婻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坐起身,陪他看了会儿春晚。
嗯……还是挺无聊的。
林婻看了两个节目,有点无聊,她从霍景言的裤兜里摸索出嫣嫣给的那块水果糖,拆开糖衣,塞进了嘴里。
然后靠在霍景言的肩上,给他从舞美到演员吐槽了一溜够。
霍景言比刚才笑得还要开心。
他觉得林婻没去春晚说相声简直屈才。
终于熬到零点。春晚的主持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了祝福话。
霍景言突然低声问林婻:“林林,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如果不喜欢在我家过年,以后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过。”
林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咯吱”一声把从水果糖咬碎。她想了想,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啊,我今天过得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似乎是怕霍景言不信,她故意说了好几个“特别”。
不过她也没有骗他,她今天确实很开心。
好久没感受到这么浓的年味儿了。
电视里刚好传来零点的钟声,身边的人在互道祝福。
霍景言深邃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林婻能从他深褐色的瞳仁中看到她的倒影。
只有她的倒影。
良久,他低头吻上林婻的额头:“林林,新年快乐。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林婻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她搂住他的脖子,扬起脑袋快速啄了下他的唇:“老公,你也是。”
霍景言笑意清浅,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是霍初嫣晚上给的那颗水果糖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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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皎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天寒地冻的深山老林里,没网没暖气,她也不清楚是有人说了她的坏话还是天气太冷冻感冒了。
助理贴心地递来热水和暖宝宝,把她当做老佛爷一般尽心尽力地伺候:“郑姐,别冻坏了身子。”
郑皎皎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她不是个娇纵的人,认识她的剧组人员都说她脾气难得的和气。但临近春节,又在这零下好几十度的地方工作已经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不能在自己充满暖气的房间躺着打游戏也不能在开着中央空调的商场里和林婻逛街装作岁月静好,郑皎皎耍脾气似的跺了跺脚,这才发现脚都快被冻僵了。
她觉得有点委屈,鼻子都开始泛酸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她还想听林婻去霍景言家过年的八卦,可自己竟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缩成一团球,手机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郑皎皎站起身,撒气似的跺了跺被冻僵的脚,便开始朝远处走去。
助理只走了一下神就发现郑皎皎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连忙起身想跟上。似乎是知道助理的动作,郑皎皎连头也没回朝他摆了摆手:“我随便遛遛,你在这儿待着别动。”说罢连忙又将手缩回袖子里。
真特么的冷啊。
还没到郑皎皎的戏份,她便无所事事随便溜达,眼睛东瞅西瞅,仿佛是在找什么可以发泄情绪的事物。
然后她看到了副导演。那个身型有些发福,每次看到她都笑得谄媚的男人。
副导演正在训斥小助理,看到走过来的的郑皎皎便不耐烦地朝小助理挥挥手:“去去去,发什么呆!”然后三步并两步凑到了郑皎皎身边,露出那个标准的谄媚笑容,“皎皎,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
副导演就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知道郑皎皎的咖位,把她当活菩萨似的供着。
郑皎皎在心中冷哼一声。什么风?这儿除了冷风还有什么风。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中带着傲慢,开始没事找事:“吴教授人呢?”
吴教授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主要做他们这部悬疑剧的专业指导。郑皎皎挺喜欢那个笑起来脸会褶成包子的小胖老头,平时就靠听他给自己讲故事打发时间。
副导演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他八面玲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郑皎皎心情不好,略带试探性地答道:“吴教授这几天家里有事……”
话音未落便看到郑皎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连忙说道:“皎皎你别担心,吴教授找了人替他……”说罢指了指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
郑皎皎冷哼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高大而陌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五官俊朗,气质不凡,可郑皎皎是谁,她在娱乐圈破怕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知多少长相好看的男人,这样的长相实在不值得她感到惊艳。
况且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帘微垂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剧本,他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面若冰霜的模样让郑皎皎觉得气温仿佛又骤降了十度。
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双眉微蹙,积攒了多天的怒火借着这次全部发挥了出来:“你什么意思?随便找个他学生就打算代替吴教授糊弄我是吧?!”
其实换指导是件小事,放在平常郑皎皎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可这次她就是想借着什么发发脾气,正巧看到了这个一脸冷漠让她看着不爽的年轻男人。
即使天气寒冷,副导演依旧被她吼人的模样吓出一身汗来。倒是旁边那个男人,虽然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却依旧处变不惊地瞥了郑皎皎一眼,一言未发。
“姑奶奶,我哪儿敢糊弄您啊,”副导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匆忙解释道,“这位是吴教授的同事,裴教授。我刚想把他介绍给你没想到你就过来啦。”
副导演向裴珵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一直站在一旁的裴珵这才走了过来,淡淡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雨城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裴珵。”
郑皎皎愣在原地,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全无。
在她心里,教授都应该长成吴教授那样,地中海小肚腩,这才有老学究的风范。眼前这个身材颀长五官精致的年轻男人怎么看都像学生,怎么看都不像个教授。
虽然郑皎皎对长相好看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着实欣赏长得好看又聪明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她从小成绩就不太好,她觉得这类人都是神仙,不然为什么好基因全给他们了?
她向裴珵伸出手,略带歉意地笑笑,神情中竟还带着一丝难得的娇羞:“实在不好意思裴教授,我叫郑皎皎。”
不曾想裴珵完全无视掉了她的手,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原来站的地方继续看起了剧本。
郑皎皎尴尬地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在冷风中被冻得有点发僵。
她收回之前所有对他有好感的想法!她讨厌这个像冰块一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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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山里,天气冷得让人无法忍受。
郑皎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被冻得睡不着。
虽然她发誓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个脸像个冰块一样的男人,但是她确实有意无意地盯了他一整天,想看看他到底是哪里的构造和别人不同,为什么什么优点都让他占了。
结果越看越让她来气,一整天都一个表情,他自己不嫌烦嘛。
郑皎皎坐起身,从还算暖和的被窝中伸出手够来衣服,把自己穿戴整齐。反正怎么样都是冻着,索性便出去逛逛。
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光秃的树木的剪影,却给这里的景色徒增了几分恐怖感。
郑皎皎打了个哆嗦,抬眼却意外看到了天空。
纯净的深蓝的天空像一匹延绵的锦缎伸向远方,上面似是镶嵌着细密的碎钻闪着夺目的光芒。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打量起这幅美丽的景象。
她的目光向远处伸展,突然发现远处的悬崖边有一个漆黑色的身影。郑皎皎心跳快了半拍,这大半夜的,不会让她碰见什么轻生的人吧。
她慌忙跑了过去,边跑边大喊道:“喂,危险!别在那里站着!”呼啸的冷风灌进她的嘴中,郑皎皎紧皱住眉头,闭紧嘴巴加快了步伐。
似乎是听到她的喊声,远处的身影颤了一下,轻轻回过了头。
郑皎皎离着又近了些,借着细碎的星光,能看到那人的模样,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细碎的光芒柔和了他全部的棱角,男人微微垂着眼帘,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幽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他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周身似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看到郑皎皎,裴珵没有掩饰眼中的嫌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不再理会。
郑皎皎却不再介意,还没有从刚刚那幕中缓过神来,喘着粗气站到裴珵旁边:“你在做什么?”
裴珵没有理她。
郑皎皎并不生气,抬眼和他一起望向天中璀璨的星辰:“你会看星象?”
裴珵不想回答她愚蠢的问题,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猎户座大星云。”
郑皎皎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却不恼,伸手指向一片密密麻麻的星空:“是那里吗?”也不等裴珵回她,又开心地指向另一处“那里是什么?”她自己玩得开心,也不顾了裴珵在一旁是否沉默,运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各种星星指指点点。
裴珵轻轻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微仰着头,睫毛纤长,眸中映着点点星光。她扬起唇角,像个孩子一样毫不掩饰心中的快乐。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打算回去。
郑皎皎玩得尽兴了,转头看向裴珵发现他已经转身打算走了:“哎裴教授,等等我。”她在这深山老林里难得这么开心过,也不介意了裴珵目中无她的行为,两三步跟上他的步伐。
“裴教授,你多大啊?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怎么这么年轻就可以当教授的啊?”
裴珵瞥都不瞥她一眼,加快了步伐。
“哎?我猜错了吗?让我算算啊……大学毕业22岁研究生读完26岁博士读完31岁……哎好像算错了?等我重新算一下啊……22加3等于……”
“……”
郑皎皎跟着裴珵走了一路,喋喋不休算他年纪算了一路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裴珵停下脚步,郑皎皎险些撞在他直挺的背上:“哎?你怎么停下了。”
裴珵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别算了,三十。”
“哦……”郑皎皎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却又满是不解地抬起头来,“那你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裴珵拼命压抑住心中的不耐,他从未见过这么傻了吧唧的姑娘,小学数学都算不好,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这如果是他学生,他一定会劝她退学:“……睡觉。”
说罢头也不回地锁了门,将一脸懵逼的郑皎皎留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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