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皎皎接到电话时艰难地将手上的纸袋腾到同一只手里, 从大衣兜中翻出手机。kanshushen

她在心里咒骂了半天，谁没事大早起给她打电话，自己又是为什么脑残地非要一个人来旅游, 连个帮她提行李的人都没有。

她瞟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没好气地接起：“没钱买房, 没钱贷款, 没别的事我挂了。”

“你在哪儿？”

低沉冷漠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还带着几分焦急。

郑皎皎一愣, 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纸袋扔掉, 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还……还在C市。”

她能感受到对面的裴珵忍着怒火：“不是叫你回去么？”

“我……”郑皎皎一噎, 被他惹得有些生气，“我下午的飞机，马上就要走了！你那么凶干嘛呀！”

裴珵抑住内心的焦急，渐渐冷静下来：“你现在在哪儿, 我送你去机场。”

郑皎皎看看四周, 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连个告示牌都没有：“我一会儿微信发你定位吧，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四周有人么？”

“没。”

她怕被人认出来，专挑小路走的。

“去大路，找个咖啡馆等我。”

“喂，我这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听我的。”

裴珵的语气不容置喙。

“……好。”

郑皎皎隐隐觉得可能要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乖乖听话。

正要挂电话, 突然一双男人粗糙的大手钳制住她，混着刺鼻味道的湿布瞬间覆住她的口鼻。

“唔——！裴——”

郑皎皎本能地挣扎，手机被她扔到地上。可那男人比裴珵还要有力，郑皎皎反抗不能，□□的味道让她渐渐失去知觉。

.

电话那端戛然而止。

“啪嗒”一声, 手机掉到地上。

裴珵慌乱地跑出狭小拥挤的会议室，撞掉了一地文件。他无暇顾及，找到刚吃完早饭回来的徐常远。

徐常远一愣：“裴教授，你没去吃……”

“饭”字还未脱口，他便感受到裴珵周身冷冽的气场比以往更为强烈。

“郑皎皎。”

裴珵死死瞪着他，缓缓说出三个字。

“郑皎皎？那个女明星？她怎么了？”

“下个目标。”

裴珵没有丝毫怠慢，跑到办公桌上从一堆杂乱的文件中翻找着自己需要的资料。

“你怎么确定……”

徐常远警惕起来，跑过去帮裴珵寻找资料。他抬眼看了下时钟：“如果按照之前作案规律，我们还有4个小时。”

裴珵忽地想到什么，嘱咐徐常远：“务必封锁消息。凶手有自恋型人格障碍，渴望媒体报道。”他闭了闭眼，早该想到郑皎皎会变成他的目标，“如果被害者是明星，会怎么样？”

“全国都会关注。”

徐常远说完，也是一愣。

“我去叫其他人。”

所有人赶到办公室时看到裴珵疯了一般翻找着文件，一大堆资料被他扔在了地上，一片杂乱。

没人见过他如此失控，都小心翼翼地过去帮忙。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赵诚吹了个口哨，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裴教授是那女明星的粉丝？怎么这么着急啊？”

旁边的同事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赵诚吊儿郎当地耸耸肩，就看到裴珵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将他置于死地：“有时间思考这个，不如赶快把人救出来。”

赵诚吃瘪，低头干活。

“嫌疑人资料出来了！”

女警将资料分发给众人，简单介绍嫌疑人资料：“根据裴教授提供的嫌疑人特征，锁定了这个人。冯业，34岁，C市人，未婚。之前是货车司机，前段时间刚被辞退。和母亲小妹住在一起。刚给他家打过电话，人不在。公司那边也联系过了，因为业务减少，所以裁员的。”

和侧写基本一致。

裴珵拧眉看着嫌疑人资料，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半晌，他的指尖划过嫌疑人工作介绍，沉声道：“锦兴物流？交叉对比过公司合作过的倒闭工厂和凶手运货的工厂么？”

“查了。”女警递给他另一摞资料，“之前只考虑了工厂内的运输部门，没有想到需要外部公司整合零配件运输到其他地方。这回交叉对比了案发地和冯业的运货记录，都是他负责的。不过除了这三家，他负责的还有十几家小工厂也已经倒闭了，符合案发地特征，无法确定这回的案发地会是哪里。”

裴珵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们已经用天眼查看他和他的货车行踪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女警顿了顿，犹豫地解释道，“不过这边天眼没有覆盖全市，很可能……”

正说着，天眼那边有了消息。

“车停在了章坊路那边，冯业去的区域……没有天眼。”

就像个噩耗。

裴珵捏着资料的手不禁用力，指节泛白。他再次扫了眼资料上工厂的地址，缓缓开口：“三个。”

所有人疑惑地望向他。

他快速找来地图，圈出三个区域：“这三个他工作过的工厂都在章坊路附近的天眼外。”

他标出ABC，在A处打了个叉：“这个工厂虽然是废弃的，但防火设施完善，他没必要选择这里。”

众人看着他一系列快速的操作，目瞪口呆。

“裴教授，你怎么知道……”徐常远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珵淡淡睨他一眼，平静道：“昨晚我研究过整个C市地图并且筛查了全部废旧工厂信息，排除过这里。”

众人哑口无言，满是敬佩的神情。

“还犹豫什么，赶快出警！”徐常远最先反应过来，提醒众人行动。

他焦虑地抬起头看时钟。到章坊路最快二十分钟，距离凶手之前的固定作案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谁知道他会不会提前……

徐常远不敢想了，只能提醒所有人加快速度。

裴珵绝望地闭了闭眼。

还有两个选项，可他也选不出来到底是哪个。

郑皎皎。

再睁眼时，裴珵的眸中一片清明与冷静。

他拽住正在忙碌的徐常远，用笔尖指向自己圈画出来的区域：“徐队，时间来不及。我们兵分两路，我去这个工厂，你去另一个。”

“不行，上头说过你得跟着我……”

“来不及了。”裴珵眸中多了几分狠戾，“让赵玲跟着你。前门监控没有照到他，去货车常走的后门堵他。那里监控会被火烧坏，而且是他熟悉的路线。”

徐常远应下。

“徐队。如果是我选错了……请你务必把皎皎救出来。”

“裴教授你……”徐常远一噎，随机明白了什么，眼神坚定地朝他点头，“我明白，这是我的职责。”

裴珵含颌。

见徐常远走远，他微微叹口气，不由自主地挽起一抹淡笑。

刚刚是那丫头替他做的选择。

希望这回可别再骗他了。

.

郑皎皎浑浑噩噩地醒过来。

四周空旷，昏暗且阴冷，她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

眼前蹲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她反应了好久，才回忆起来自己被绑架了，正准备叫，就见那男人冷冷一笑：“这附近没人，你随便叫。”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害怕，郑皎皎此时的表现却极为平静：“你应该知道，绑架我的时候我在打电话吧？”

冯业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应该不知道，我绑架你的时候，故意挑你打电话的时间吧？”

冯业站起身，走到郑皎皎身边。他拿着手里的打火机，轻轻滑过郑皎皎的脸。

冰冷坚硬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竖，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压住心里的不安，故作镇定：“要多少钱？”

“哈哈哈哈。”冯业又笑了起来，长了厚茧的拇指摸着郑皎皎的下巴，答非所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挑你打电话的时候吗？”

“多少钱。”郑皎皎又重复了一遍。

冯业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说着：“你那小男朋友现在应该急得要死，打电话报警了吧？多半和你一样没脑子，早把你被绑这事公之于众了。现在，你和我，应该已经在各大媒体的头条了吧。”

郑皎皎闭了闭眼，忽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真不好意思，他不仅会封锁消息，而且你一定会被抓住。”

“不可能！”冯业气得手抖起来，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我给你看，我们现在一样出名了！”

他翻了各大媒体平台——

没有，没有，没有。

他的手更抖了。

冯业暴躁地将手机摔到地上，用手里的打火机指着郑皎皎：“怎么会这样！”

郑皎皎挑唇，一双漂亮的杏核眼里满是不屑：“我说过，他不仅会封锁消息，而且会让警察把你抓住！”

“臭女人！你们女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啪”的一声，冯业一巴掌打在郑皎皎脸上。

“嘶——”郑皎皎脸上火辣辣的疼，耳中发鸣。

她眼底映上猩红。

“我明白了，你就是个还不如女人的废物。”

冯业忽地又笑了起来。他早已没了之前的冷静和全局在握的掌控感，样子疯疯癫癫的。

“没关系，没关系。等你死了，照样全国都会知道。”

他用拇指挑开打火机的盖子，有意无意地玩弄着打火机，发出“卡啦卡啦”的声音。

一簇鲜亮的火光在漆黑空旷的工厂中若隐若现。

借着火光，冯业静静打量着郑皎皎的脸，猥琐地笑了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当明星的果然不一样。这脸可真嫩真漂亮，和前几个女人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老子看着你硬不起来，非得把你先-奸-后-杀了。”

“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女人，看不起我，嘲笑我！哦对了，还要怪你自己，非要一个人跑到我的地盘。我正好缺一个机会，杀了你，我就真的出名了。”

“只是可惜了你那男朋友，这么漂亮的脸蛋哟，会想你想疯的吧。我都替他可惜。”

……

郑皎皎听着他毫无逻辑又琐碎的絮叨，紧紧抿住唇。

她悄无声息地尝试了各种办法，可冯业把她的手绑得太紧，她根本没法挣脱。

“行了，”冯业忽然恢复正常。

他看了眼手表，咧嘴一笑，露出一排丑陋的黄牙：“还有八分钟，该准备准备送你上路了。”

郑皎皎敛眸看他：“你就不怕被警察抓住？”

“不会。”冯业得意地笑着，好心给郑皎皎讲解，“我算过。十二点整我在门口点火，烧到你那里需要六分钟，不过你放心，火到不了你那里你就会死掉的。消防队赶过来最快也要十分钟，警察比他们还要再慢点。而我，在这十分钟里，可以逃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忽然，工厂外响起尖锐的声响，就停在工厂附近。

仔细分辨，是警车的声音。

冯业一愣。

郑皎皎轻蔑地扬起唇：“你是不是算错了啊？”

冯业冷笑，往后门撤去：“看来，要早点送你上路了。”

郑皎皎看着冯业点燃地上的液体，绝望地闭上眼睛。

裴教授，你可一定要来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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