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序轻眯了下眼。

这个同性恋……不会想要欺骗无知少女吧？不对，那女的上次不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了吗？

有病。

余序懒得想这种破事儿，收回视线，当做没看见，“走吧。”

报名竞赛的人还挺多，小教室里坐得差不多了，前排右侧靠墙有两个空位，两人过去坐下。

没一会儿，陈西庭和徐叶枳两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陈西庭先简单介绍自己，又介绍徐叶枳是他的助教。

何谦堂在下面小声和余序说：“给他当助教需要什么条件呀？”

余序不解：“你也想让他给你系鞋带？”

“不是，我是想离学神近一点，传授我点学习经验，近朱者赤嘛！”

陈西庭讲起一些上课的注意事项，徐叶枳帮忙把打印好的竞赛例题发下，由第一排向后穿。

何谦堂转身递给后面，又小声问余序：“你说他们两个是情侣吗？”

余序没答话，低头点开手机，接着何谦堂的手机震了两下，他点开一看，余序给他推荐了一个好友名片。

何谦堂疑惑地发送一个问号。

余序单手打字回复：【陈教授微信】

【你可以自己问他】

何谦堂：【……】

刚好这时徐叶枳发完例题，回到他们前面的助教桌子边坐好。

余序：【你也可以直接问她】

何谦堂发送一个我闭嘴的表情包，安安静静开始上课。

竞赛这种东西就是看天赋的，听着听着，何谦堂感觉有些吃力，已经远超出课本上学到的高数知识了。

必须全神贯注跟着老师的思路走，分神一点再回来就不太能跟上了。

讲完一题休息时，何谦堂往旁边一看，余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专业课作业拿了出来，已经快写完了。

何谦堂一愣，“不是，阿序你不听了？”

“听。”余序放下笔，散漫地活动两下脖子，“我一心二用。”

“……哈？”何谦堂呆若木鸡。

他知道余序平常上课时也会学其他课的东西，他以为是那些课的内容太简单，余序不想浪费时间听，原来竞赛这么费脑子的课也能一心二用么？

怪不得兄弟你准备两年修完全部学分，抽空还能来上竞赛，感情在图书馆学习和上课学习都不耽误你啊！

何谦堂本身也是省状元考进来的，此时没有对天才的嫉妒，只有对“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天才之上还有天才的透彻领悟。

“那你岂不是……”何谦堂凑过去，贱兮兮地问：“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余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左手拿起自己的笔，右手把他的笔抽走，两只手同时在草纸上写起来。

何谦堂以为他真画起圆和方，定睛一瞧，傻眼了。

余序左右手同时写起字，左手写的“余序”，右手写的“何谦堂”，写完同时放下笔，右手把草纸带着何谦堂的笔往这边一推。

草纸上，两个名字写得横是横，竖是竖，同样的漂亮凌厉，锐气逼人。

何谦堂被震惊得说不出来话，左手能写字就很牛了，左右手不仅同时写，写不同的字，写出来的还同样漂亮。

这岂是一个“牛逼”能形容的！

“哇……去。”何谦堂有点想哭，“呜呜呜人怎么能牛逼成这样？这么牛的人竟然是我的舍友！”

“呜呜呜学神给我贴贴。”何谦堂说着要往余序身上抱，被余序嫌弃地按着脸推走。

“滚。”

“好嘞学神大大！”

“咚咚咚。”

陈西庭敲了敲黑板示意同学们收心，继续讲起下一题型会用的几何知识点，何谦堂敛了嬉笑，专心致志地听讲。

余序也拿起笔继续做起物理题，分心听陈西庭讲课，不时抬头看一眼他写的演算公式，这节课就这么溜了过去。

结束时陈西庭留了一道题当作业，同学们陆续走掉，但还剩了几个准备自习，或者是想把这道作业题解完再走。

余序就是后者，何谦堂也没有别的事，留下来陪他一起解。

这题有点难度，虽然涉及的解题知识点刚刚上课都讲过了，但数学这种东西就是上课教你怎么和面，考试考你怎么用面粉搭建出来一座五颜六色的芭比梦幻城堡。

何谦堂没找到思路，啃了好一会儿手指，转头一看余序，这人哗啦啦地写了两页纸，都快解完了。

他把余序的第一页纸拿过来，看了眼思路，恍然大悟，也开始解题。

过了不到半分钟，余序解完丢下笔，抬头看见陈西庭还没走，坐在讲台边玩手机，徐叶枳也没走，在门口走廊上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余序拿起自己解完的题走过去，“老师。”

陈西庭抬头，一副温润有礼的好教授模样，“怎么了？”

态度正经得仿佛前天把人家小孩搞～了的人不是他。

余序心中对这个装货不耻，脸上却是一副不认识他的好学生模样，把本子递过去，“你留的那道题我解完了，你看看对不对。”

陈西庭接过来，翻看着扫了两眼，“你解的没问题，用多久解出来的。”

余序瞥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十五分钟。”

“还挺快的。”陈西庭的语气带了些赞许，“字也很漂亮。”

要不是余序接触过他，此时也会觉得他的认可是真心的，故意道：“可是我觉得这个解法有点繁琐，老师你有简单的解法么？”

陈西庭看着他，停了一秒，轻飘飘地伸出修长的手，“会。”

余序把笔放到他手上。

何谦堂听见这对话立即凑了过来，还有另外的两个学生也跟着过来旁听。

陈西庭打开笔，直接用左手在纸上写起来，他先引入了一个新的数学定理概念，比上课讲的那些还要难理解很多，把这个定理讲清楚后，再融入到这道题中。

余序的思路跟着他走，却不免被他写字的手分走部分心神。

陈西庭的手非常漂亮，肤色冷白似玉，手指细窄修长，筋骨明晰，宛如清厉的青竹，松松地握笔时，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堪称艺术品。

常人看见这双手可能只会赞叹生得好，但余序却总忍不住想到被它按住时的感觉，要命的燎人。

好烦。

陈西庭的讲解进行到尾声，合上笔盖，抬头问余序：“听懂了么？”

余序臭着俊脸，“嗯”了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虽然脑子里全是十/八/禁的东西，思路却一直跟着陈西庭的讲解，他新讲的这个完全是换了一个方法，但要是理解了这个定理，整个解题过程确实是简便非常多。

陈西庭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讲个题，还给小孩讲生气了？

不过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多问，关心其他学生有没有听懂，没听懂的地方，他又多讲了一遍，实在听不懂的，他只能说理解第一种解题方法就好了。

一来一去，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余序在座位上把自己的其他两门作业都写完了。

讲台边的学生散去，陈西庭过来还他笔。

余序连着习题册一起装进包里，并不打算和他说话。

陈西庭却先开口，饶有兴致地问：“你生什么气呢？”

余序拉上书包的拉链，下巴一指门口，“你女朋友在等你。”

说完他微微一滞。

他本来想说你助教在等你，受何谦堂影响，下意识说成了女朋友。

陈西庭不会理解成他吃醋了吧……想到这里，余序烦躁地乜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何谦堂。

无辜的何谦堂：哈？

陈西庭站在两张桌子中间的过道上，“她不是我女朋友。”

徐叶枳今天穿着一套浅蓝色的jk裙，双手环着帆布包，背靠在门边，笑眯眯地道：“是我在追他哦，不过快追上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余序无语地睇她一眼，转头催起何谦堂：“何谦堂你收拾完了没？”

何谦堂立即加快收拾的动作，把东西塞进包里，“好了好了。”

徐叶枳也开口，笑着道：“学长我们也走吧，我朋友们在门口等着了啦。”

余序单手将手包挂到肩上，绕过陈西庭想往门口去，却不想经过他时，被他拉住手腕。

余序：“？”

陈西庭看着他，不紧不慢地道：“我们要去海边露营看流星雨。”

“你们看流星雨告诉我干什么？”余序蹙眉，要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走，陈西庭却加大手上的力度，攥住他的手腕不放。

成年男性的手劲儿自然不小，余序也不想跟他拉拉扯扯，不耐地瞪他：“你想干什么？”

陈西庭静静地看着他，澄亮如水的黑眸里波澜不惊。

余序：“……”

莫名像在求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徐叶枳，果然见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也是有过这种经历的人，猜测陈西庭很大概率，不想和她一起出去。

余序脸色依旧很臭，问陈西庭：“露营能带上我跟我舍友吗？”

“可以。”陈西庭露出一个微笑，“欢迎。”

何谦堂：“啊？”

不是，这什么情况？好好个大帅哥，为啥想不开去当电灯泡啊？

他左看看右看看，故作茫然地提醒余序，“阿序，我们不是要回去跟他们开黑么？去什么露营啊？”

流星雨哎，听着多浪漫啊，你当什么电灯泡啊？

余序准确猜中陈西庭的想法，想不管他，又觉得这是一个找回面子的好机会，对何谦堂道：“游戏什么时候不能玩，流星雨错过就没了。”

何谦堂：“……”

你可以一点不像会喜欢看流星雨的人啊！

流星雨这种东西，一年到头总会有几场，被营销号打上各种各样的噱头，真去了能看见一两颗流星就不错了，他可不凑这种无聊的热闹。

但见余序执意要当电灯泡，他识趣地道：“我对流星雨没兴趣，要不你跟他们去？我回去打游戏。”

他不去，余序也不能强求，把自己的书包从肩上取下递给他：“好，你帮我把包带回去吧。”

何谦堂走后，陈西庭这才缓慢地放开余序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声道：“good boy。”

他嗓音清越，说这句英文时带了一点上钩的尾音，像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余序垂下眼睑，活动两下被他握红的手腕：“我是你爹。”

陈西庭轻笑，看向徐叶枳，“我的学生也想去看流星雨，你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把人都叫上了才询问她可不可以，徐叶枳哪里还会说不行，扬起笑容，大大方方地道：“当然不会啦，一起玩交个朋友嘛，刚好我闺蜜还单着，可以介绍给他。”

“不用。”陈西庭说：“他是同性恋。”

余序：“？”

老子好心帮你，你给老子泼脏水？？

徐叶枳嘴角的笑容尴尬了一瞬，继续笑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朋友里也有喜欢男生的，说不定有他喜欢的类型呢。”

余序有点佩服她了，什么都能圆上。

出了教室，陈西庭要去洗手间。

余序和徐叶枳在门口等着，洗手间外宽大的仪容镜清晰映出两人的身影。

徐叶枳毫不避讳地打量着镜中的他，又将视线从镜中移出来继续打量。

余序早就习惯这种探究的视线，面无表情地睇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真的是同性恋呀？”徐叶枳弯起沾着卷翘假睫毛的眼睛，笑着问。

陈西庭把话都说出去了，余序也懒得找借口否认，“嗯。”

“你看着不太像哎。”徐叶枳说：“我认识的同性朋友还挺多的，你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会对男人感兴趣的。”

余序没接话，心说看得还挺准。

徐叶枳继续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什么？”余序问。

“男生啊？”徐叶枳眨了眨眼，“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下，不然感觉你没什么事做，挺无聊的。”

余序听出她的内涵，无非是说他闲得没事，非得上赶子当电灯泡这事。

余序心中冷笑了声，面上轻叹了口气，用无辜的语气道：“我也在追陈西庭，你不会介意吧，学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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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