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村民消遣局限在饭后晚霞间,这时间村里自然热闹。
乡间的田垄太窄,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其间,路过自家菜地时,一片绿油油的生机,让季怀安满足感油然而生,心想着:“今年没种西瓜可惜了,来年再种也不迟。”
王婶拎着竹篮刚从田里送饭回来,见到他们两人招呼了声:“哟,季夫子和小孟出来散步啊!”
季怀安浅笑着问候:“王婶,村长还在田里做事呢?”
“是啊,他说今年咱村的收成会比去年好上不少,巴不得种在田里了。”王婶笑呵呵地道,收成好对全村都是件天大的喜事,季怀安心情雀跃。
“孟珏,你考上秋闱后还考吗?”季怀安问完就后悔了,古代不似现代,现代大学读完后可选择工作,也可以考研进修,古代书生大多边谋生边备考,直至四十岁,若还没有上榜也失去了再考的资格,书生的半辈子都是为了科举而活。
孟珏发愣了下,仿佛乡试中榜是他志在必得的事情,又听见季怀安自言自语道:“乡试过后就是会试了,会试就得去京城了吧?何福去了县里读书,你以后也要去京城,挺好的。”
言语间听不到任何的留恋。
“你考上了也要去京城的。”孟珏沉声说道,朝夕共处间他早已明白当初县试根本不是季怀安临时抱佛脚,而是他肚子里的墨水远远高出了卷题的容量。
季老爷也找过扬名远外的夫子来教过他,季大少爷却嗤之以鼻,不屑于学,莫非这些都是他的伪装?
孟珏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若眼前的才是季怀安的本性,处个朋友也好。突然想到什么,又觉得不太可能,问道:“你想留在雨花村教书?”
两人仿佛皆忘记了身上还有婚约,只是简单的同窗共事的朋友而已。季怀安舒展着双臂没有回答,笑了笑说道:“京城总得去看看的。”
一路上,田里的男人仰头同他们道了声好,脸上洋溢着幸福沧桑的笑容,又匆忙弯下腰忙乎着肥硕饱满的稻谷。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村里古树下,树下围坐着群婶婆在织布,七嘴八舌地谈论着每家每户的事情,陈婶笑道:“小两口赶来散步呢?”
季怀安身形顿在远处,两人相视瞪目,面颊皆浮现尴尬之色。
一旁的阿毛娘乐呵道:“你这就不懂吧,夫子是教书人,面子薄。情情爱爱的事情不要拿在台面上来讲,害羞呢。”
霍婶手中的针来回窜梭着,低眉喜道:“是啊,我刚成亲那会,旁人胡乱讲一点闲话我都会躁红了脸,这一数都十多年过去咯,等到老夫老妻就好了。”
完了,越描越黑,自己和孟珏在村民眼中已经成了不争事实。季怀安自动忽略了她们所聊的内容,面色不自然地扬起嘴角寒暄着,匆匆结了尾。
两人回到家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而诡异的氛围。趁着孟珏还在沐浴,季怀安早就悄然躺在床上,面贴着墙壁,仿佛想要把自己压缩和墙融为一体。
想着:等有钱了,还得买一张床。
青年沐浴完,发尾晕染着湿簇成小束披散落在腰后,困顿浮于肌肤表面,刚走到床边就见墙边鼓着个大包,留给他个后脑勺,被子不时翻腾扭动着。
孟珏从床头取了件外衫披着,转身出去点亮了煤油灯,重新翻开教案本,明天就是他第一次给孩子们讲课了。
月光洒在青年半边脸上,勾勒出深邃眼眸,鼻梁唇角,他取了件外衫披着,转身出去点亮了煤油灯,重新翻开教案本,明天就是他第一次给孩子们讲课了。
孟珏眯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放下翻阅了几页的教案本,吹落了油灯任月光倾洒屋内,清辉轻罩在床上将人兜住,呼吸随风动。
他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平躺在季怀安身侧,沾床闭眼睡了过去。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大半个秋季,气温越来越冷,季怀安的身子畏寒,试题时总会不自觉地往他这边靠拢,氤氲的药香积余在衣内,直至入睡前才会消散开来,浓郁得让孟珏梦见自己化作一道药材被扔进了砂锅间,随水液一同沸腾,呼吸喘不上气息,灶台里的火肆意燃烧。
深夜恍惚间,孟珏猛地惊醒,后背已是大汗淋漓浸透了里衣,感觉腰侧落着什么东西,偏头一看竟是季怀安安静的面庞,轻阖着双目,唇色淡粉,宽衣松散着露出大片脖颈。
好热,孟珏呼吸一滞,全身紧绷着不敢动弹,生怕惊醒了熟睡的季怀安。
终于等到身侧之人动了动,却只是将头颈往被间埋深了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寂静的黑夜间,心脏咚咚作响。孟珏只觉得要疯了,他明明完全可以将季怀安推醒的,右手虽被紧紧地扒拉着,左手不受任何的控制,却抬不起来。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青年都快要习惯着热烈的心跳了,藏匿在被间的头翁动着探了出来,一双黑眸泛着光不偏不倚地注视着自己,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清冷的声音呼之欲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学习。”
许是刚睡醒,季怀安的声音有点低哑,像一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底。说完,怀中的人滚了个身,又面贴着墙壁,背对着他,顺带席卷走了半边被子。
孟珏:“......”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犹豫,随之转了个身躲进被子间,将削瘦的身子骨轻轻拢住,好像逾矩了。
后半夜,他又做了个梦,梦中的羊脂玉软软的,还会随意变化形状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动弹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将脸轻蹭着羊脂玉,直至蹭出一个凹槽。
翌日清晨,孟珏醒来时一睁眼竟是冰凉的墙壁,他什么时候睡在最里侧了?!
青年慌乱地朝外侧看去,一片平坦,季怀安已经起床了。
他匆忙地从床上爬起,顾不得今日劳作晚到了,穿好衣物朝院子里奔去,直至听到熟悉的诵读声才定了几分神,见季怀安手捧着一卷书册踱步在课桌间,带着孩子们早读。
季怀安转身见到他,微微一愣,俄而浅笑着朝右微扬起下巴,孟珏面色一热,仿佛看懂了他的肢体语言:厨房热了早膳,记得吃。
青年点头作回应,匆匆用了早膳就去田里劳作了。
上午悄然而过,将近午膳时,家家户户吹起了白烟,孟珏朝自家方向看了一眼亦然,手中的镰刀挥舞得更加卖力。
一日复一日,日子简单平凡而又美好着,整个秋天,孟珏瞧见自家袅袅升起的白烟,心中总是有个盼头,也就愈发地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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