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见魂飞没有见过姜步虚之外,其余三人都曾经被姜步虚作弄得灰头土脸,难怪脸色大变。mengyuanshucheng
要不是自以为人多势众,一比一谁也不敢向姜步虚叫阵。
“你们这些混蛋,这几天混在一起从不落单,我鬼神愁等得不耐烦,所以跟来讨公道。”
姜步虚一面走,一面用大嗓门穷嚷嚷:“我知道你们这些混蛋的主事人,是一见魂飞百里飞,你是天下四凶之一,敢不敢和我这初闯道的年轻人公平一搏?”
他先前故意掳衣援袖的举动,确是心虚的表现;再指名单挑,也表明怕对方人多。
“我敢和你公平一搏。”巫山神女媚笑如花款步上前,扭动间,浑身散发出醉人的芳香,流露出迷人的万种风情:“你从我手中抢走了孟家的大闺女,我不甘心呀!所以……”
“所以,你准备用什么**香,把我摆平做你的裙下之臣,也打算利用我对付那些狗屁侠义英雄?”
姜步虚等对方接近至八尺左右,才开始向后缓退,保持距离,明白表示对**香有顾忌:“咱们先把话说清楚,理直气壮、动起手来至少勇气倍增,孟家大闺女是我的……”
“是你的烧锅的,你以为你有权夺回去?”巫山神女向前疾射,纤手伸出了。
“小心……”花花太岁急叫,飞跃而上。
姜步虚有计划地将巫山神女诱离,计算得十分精密,巫山神女一冲,已离开同伴三丈以外了。
太真玄女的迷香,比巫山神女所使用的**香品质更高,**香只能算一流的,太真玄女的迷香,却是宗师级的绝品。
迷香的功效大同小异,能令人昏迷的药物种类并不多,不像毒物千奇百怪毒质各异,因此各种派流的辟香与解香药物,性质大多数相差不远,宗师级的绝品,对解第一流的迷香至少也有九成药效。
姜步虚从太真玄女处获得解药,再小心地避免落在下风,因此他一点也不在乎**香了。
示怯后退,只是将巫山神女远离同伴的手段,巫山神女急于使用**香,硬往他布下的陷井里跳。
花花太岁旁观者清,看出了危机,己来不及挽救了,人刚飞跃而出,巫山神女同时倒下了。
巫山神女并非单纯地突然冲近施放迷香,而是双管齐下猝然出击,右手将可用腰帕的丝巾弹射而出,丝巾中藏有入鼻即倒的**香。
左手更是阴毒,五枚牛毛针破空而飞。
丝巾不怕刀砍剑劈,一沾人体必定像铁线蛇一样将人缠住,**香一涌,顶尖高手也无用武之地。
牛毛针也称梅花针,因为一发五枚,成梅花形散布,射中重要部位,可以深人经脉要害。
丝巾与牛毛针,所攻击的部位皆在中盘以上。
可是,丝巾射出,牛毛针也随后疾发。
前面不足八尺的姜步虚却向下一挫,像是土遁般隐没了,丝巾和针全部落空,从姜步虚的头顶上空飞越而过。
淡淡的人影贴地,蚊筋索奇准地缠住了巫山神女的右胫。
一声惨啸,人影暴起。
“砰!”巫山神女摔翻在地,精彩绝伦,脚上飞头着地,衫裙飞扬。
人影捷逾电闪,从飞跃而至的花花太岁右下方掠过,蚊筋索同样缠住了右胫。
“砰!”花花太岁也倒了,摔得更重更惨,手松脚软挣扎难起。
人影重现在右侧三丈外,是姜步虚。
“你们也来玩玩。”他轻拂着蚊筋鞭,向惊呆了的一见魂飞和无我人妖招手:“何证你们一玩就发愁,二比一,你们仍然占优势,来呀,别怕。”
两凶魔互相一打手式,同时拔剑。
一声长笑,姜步虚向左绕走,绕向左面扬剑待发的一见魂飞,明显地要避免两凶魔联手合击,钉牢一个人从侧方找空门进攻。
无我人妖够朋友,立即移位至一见魂飞的左首,仍然保持并肩迎敌的阵势,也摆明了要两人联手合击,心虚的神情表露无遗。
四个人倒了两个,怎敢一比一单挑?
姜步虚重新游走,绕大圈子制造进攻的空门。
巫山神女狼狈地爬起,揉揉脚踝,发觉小蛮靴被蚊筋索勒得靴统有点变形,幸而皮骨不曾受伤。
一声怒叱,猛地向正在绕近的姜步虚扑去,粉脸泛青,媚目中发射出怨毒的光芒,丝巾破空抖向姜步虚的右侧背,残留的迷香仍具有迷人的威力,顺风飘散应该有效。
一见魂飞与无我人妖事先已用手式取得默契,同时左手齐扬。
三枚铁蒺藜与三把小飞剑,全向姜步虚集中射去。
侧背,有丝巾与**香夹击。
一声长笑,他飞跃而起,侧空翻三匝,远出三丈外飘落,脱出暗器的威力圈,丝巾**香同时落空。
“不陪你们玩了,无趣之至。”他向后退道:“等在下办完了重要的事,再找你们消遣,再见。”
“你走得了?”一见魂飞怒叫,与无我人妖愤怒地疾冲而上。
“哈哈哈哈……”他转身狂笑着飞奔。
奔势并不快,两凶魔竟然不敢放胆追。
大南门有南北大官道,南下许州湖广。
小南门也叫丽景门,也有一条稍小的官道,经陈留至归德府或陈州府,稍小,其实也不算小了,可容四车并行,行旅络绎于途。
两官道之间的小座,也是贯连两条官道的小道。
岔道口有一座凉亭,距小南门约三里左右。
姜步虚远在百步外,便看到凉亭有两位年约半百出头,穿了华丽长衫的人,坐在亭内,目光却落在小径这一面,不理会官道上的往来旅客。
亭旁的大槐树下,有两匹鞍辔鲜明的健马,可能是两人的坐骑,因为两人都穿了紧身骑裤,脚下有快靴,腰带上插有马鞭。
没佩有刀剑,不像是武林中人,但炯炯老眼不现老态,气概风标处处流露出武林健者的气息。
他脚下一慢,心中有数。
两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目光有点慑人。
他踏人凉亭,泰然自若地到了茶桶旁,用勺舀茶水注入碗中,嗅了几下才一口喝掉一碗茶。
开封城内城外,所有的井水都不可口,十之**是苦的,唯一可口的甜水井在铁琉玻璃峪旁,叫海眼井或甘露井。
所以后来满清的乾隆帝,把上方寺改为大延寿甘露寺,甘露就指这口井。
“够味!”他吧哒着嘴说:“不知道是那一位大慈大悲大菩萨,在茶桶里放了一把蒙汗药,不但消除了苦水味,也增加了睡觉的功能,真好。”
“是那位仁兄放的。”那位穿海青长衫,留了大八子白花胡的人,指指亭侧的水沟:
“小兄弟,你不怕蒙汗药?如果是毒呢?也不怕?”
官道旁的水沟深有两尺,很宽,可以看到沟底躺着一个年约半百,尖嘴缩腮,腰间佩了一把巴首的人,像是睡着了。
“不怕是假,世间有几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将毒药往肚子里灌呀?连九州毒王那玩毒的祖宗,也不敢把别人的毒药往嘴里塞呢:我算老几?”
他在亭栏的排橙落座:“那位放蒙汗药的仁兄在睡大头觉,大概是报应,总不会是喝了自己的蒙汗药,让自己好好睡一觉吧?”
“被人捏着鼻子灌了一碗有药的茶,他还能不睡吗?事先没服解药便在茶桶里下药,那能不睡?”
“那就难怪了,在大路旁施茶水的桶中下蒙汗药,会被天打雷劈的,除非他先知道某个人一定从这里经过,而且必定口渴非喝茶不可,你们是某个人吗?”
“是,也不是。”
“怎么说?”他不满意这种模棱两可的答复。
“是,因为老夫两个人,是那位仁兄的仇敌中,颇有份量的两个:不是,因为他不是神仙,并不知道老夫要经过此地,双方人数相当多,他只打算捉一个算一个,并无特定的对象,当然希望捉得愈多愈好。”
“你捉我、我捉你,双方都希望有人质,增加决胜的价码,怪好玩的。”
“你是他的人吗?”
“我像吗?”
“很难说,贼的头上,绝不会刻上贼字,那么,小兄弟贵姓大名呀?”
“鬼神愁姜步虚。”
“咦!你?”两个老人都同感吃惊,全用不予置信的目光打量他。
“我不像吗?”他一点也没有敬老尊贤的表现,说话流里流飞。
“是你把刀过无情打得头青脸肿?”
“是呀!他欠揍,所以应该头青脸肿。”
“是你杀掉咱们的三个人?”老人沉下脸,老眼中冷电乍现,神情威猛。
“在下对杀人兴趣缺缺,真要杀,刀过无情能活到现在?这期间,在下还没想到要杀人泄愤,以后,可就难说了,两位是……”
“你初出道?”
“在下初出道,并不表示什么都不懂。”
“你懂多少,与老夫无关,老夫要带你往柏家证实一些事,你反对吗?”
“废话!在下当然反对。”他有点冒火:“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要带我走?你家的奴仆吃你的拿你的,你家的六畜家禽也仰赖你饲养,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因为你有权这样做。
我鬼神愁与你素不相识,不知道你是老几,你居然要带我去柏家,简直是吃多了撑着了的白痴,你以为你是谁?皇帝?神佛?岂有此理!”
姜步虚一听对方是刀剑无情的党羽,心里已感到不自在,对方竟然明白表示吃定他了,要摆出强者面目摆布,难怪他冒火。
这番话锋利伤人,两个老前辈怎受得了?
“小辈,你说的话很刻毒。”这位老前辈勃然大怒:“你以为打了刀过无情一顿,就敢在老夫面前卖狂?老夫要让你……”
“也让在下打一顿?”他也剑眉一挑,倏然站起怒目相对,说的话更无礼。
“你能击败刀过无情……”
“事实俱在,你不承认也不行。”
“可知你必定身怀奇学,真以为自己了不起。”
“这也是事实。”
“所以,休怪老夫也用奇学来对付你。”
“你尽管把压箱子的绝活掏出来。”
一步步紧逼,每句话都伤人,完全不给对方有下台阶的机会,可知他确是激怒了。
“那就先给你一掌!”
亭中宽阔,有足够的交手空间,但这位前辈一点也没有前辈的风度,毫不迟疑的说打就打,声出掌吐,竟然向一个晚辈抢先出手,一切武林规矩礼数全免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刀过无情名列风云十杰,居然被打得头青脸肿,可知姜步虚的武功修为,必定比刀过剑情更高明更深厚。
难怪这位老前辈,不顾一切猝下毒手,用绝学骤然抢攻。
姜步虚刚要拉开马步,慢一刹那危机猝然光监。
掌出平平凡凡,毫无威势可言,岂知掌吐半途,突然速度加倍,劲道更是陡然加强三倍。
掌劲陡然爆发,响起一声爆炸性的霹雷,罡风骤发,如山猛劲压体,真有如睛空乍雷,声势骇人听闻。
“哎呀……!”仓车间出掌封架的姜步虚惊叫,吃足了苦头,倒翻而退,凶猛地撞毁了身后的亭栏,跌翻出亭外去了。
老人哼了一声,飞跃出亭追击。
姜步虚爬起便跑,一掠三丈落荒而遁。
“你走得了?”两个老前辈同声沉叱,衔尾猛追,片刻便消失在北面的杂林内。
受了伤的小兽,初期的窜逃速度是极为惊人的。
但过了某一期限体能耗尽,逃不动就只好找隐秘处藏身,八成机率可以逃脱猎人的追捕,但只有两成机率逃脱猎犬的嗅迹追猎。
姜步虚又受了伤,那一记猝然的雷霆一击,令他吃足了苦头。
大意的人,上当是必然的。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兔,脱逃的速度极为惊人。
可是,两个老前辈不是猎人,而是最精明的猎犬,循踪追捕成竹在胸,并不因为速度赶不上而甘心,居然能准确地循踪追寻。
远出两里外,姜步虚已到了强弩之末,精力即将耗尽,该是打隐秘处藏匿的时候了。
这时的他,以狼狈两字形容还不够贴切,该形容为负伤的小兽,精力将竭脸色泛灰,只差身上没有血淋淋的伤痕而己。
后面百步外,两个不甘心的前辈正循踪急赶。
附近没有村落,没有藏匿的地方,荒野只有树林草丛可以容身,但决难逃过经验丰富的前辈眼下。
从树林草丛逃命.不可能不留下踪迹。
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受伤力竭的小兽,最后必定被猎犬追及的。
绕过一处田野,他快要崩溃了。
凭他的感觉和经验,他知道追赶的人,已愈来愈近了。
他无法在全力奔逃中,湮没或不留下所经之处的痕迹,炎热气候的草木,经过时枝折草偃的遗痕一看便知。
“我得摆脱他们。”他在心中暗叫。
脚下愈来愈沉重.剩余的精力即将耗尽,奔跑的速度,比平常的村夫快不了多少,再勉强拖下去,必定达到体力崩溃地步,怎能摆脱高手名宿的追逐?
前面一丛矮灌木丛,传出一声熟悉的低喊,人影钻出,劈面拦住了。
假如是敌人,他算是完了,幸好他体能已尽,但耳目仍然锐利,喊声熟悉,人影也熟悉,十分幸运,是朋友而非敌人。
“姜大哥,你……你怎么啦?你……”
他脸色泛灰,大汗湿衣,脚下踉跄,似乎整个人都走了样,难怪令人吃惊。
“我受……伤不……轻。”他踉跄前奔:“后……后面有……有可怕的高……高手追……追赶……”
是小魔女,奔近拉起他的手,搭上肩架住了他,帮助他保持奔跑方向。
“姜大哥,不能逃。”小魔女一面奔跑一面说:“必须击败他们才有活路,你先躲一躲,我阻止他们……”
“不行,两个老……老家伙可……可怕……”
“有多可怕?”
“声如沉雷的掌……掌劲,可……可伤人于丈……丈七八左右,你……你绝难禁……
禁受他……他们雷霆一……一击。”
“哎呀!有……有这么厉害?”小魔女也吃惊地说,知道自己的确禁受不了可伤人于丈七八的可怕掌力。
“是真的,我就是一……一时大……意,没……没料到老鬼一……一出手便……便下毒手,伤……伤了气机,快……快到了油尽灯枯境……地……”
“是什么人?”
“不知道,反……反正是快剑的人。”
“那……怎么办?”
“逃,尽快……逃!”
“他们快要追到了?”
“是……的……”
小魔女突然将他扛上肩,一手抱住他的膝弯,吸口气功行百脉,脚下一紧,向东南越野飞掠。
肩上扛了一个体重几乎超过一倍的人,用轻功长途飞奔,能支持多久?
小魔女一点也不在意能支持多久,一点也不介意能否负荷得了,不顾一切全力施展,向东南的旷野飞掠而去。
她的速度骇人听闻,九天飞魔的女儿,不但轻功出色,负载力居然同样惊人。
小径的西端,距大官道不远处,九天飞魔与两名随从,拦住了天涯怪乞师徒。
老魔不想与一见魂飞那些人缠夹不清,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凶魔们的追踪,他是来找爱女的,任何人的闲事皆与他无关。
“南宫不正,你少给我嬉皮笑脸打马虎眼。”老魔气冲冲地怪叫:“小丫头偷跑出来找你,不要欲尽弥彰急急否认,她呢?”
“丘老哥,女儿是你的,怎么找我要人呀?”天涯怪乞一点也不在乎老魔发怒,依然嬉皮笑脸道:“你要我不管姜步虚的事,我冲咱们的交情,答应不介入不干预,一直就遵守诺言。
迄今为止,我还没正式与姜步虚面对面说过半句话,小丫头也一样,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少给我胡扯,她呢?”老魔沉声问。
“我怎么知道?”天涯怪乞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你那刁钻鬼精灵的女儿,实在令人头疼,不久前她碰上了四大残毒的欲魔韦武,和人人闻名胆寒的蓬莱宫太真玄女……
“哎呀……”老魔大惊失色。
“你鬼叫什么呀?”天涯怪乞怪腔怪调撇撇嘴:“吉人天相,恰好碰上姜步虚,把两个男女魔头弄得灰头土脸。”
“你说慌:“老魔冷笑:“姜步虚对付得了这两个男女恶魔?别替他脸上贴金了。”
“老哥,你也是听不得老实话的人,我是事后才赶到的,小丫头匆匆把经过说出,便一溜烟走掉了,她会飞,老花子那能拦得住她?你找我要人,这岂不是冤哉枉也?我总不能躲起来,不让她找到我,对不对?”
“往何处走的?”
“往东。”天涯怪乞说:“丘老哥,今后,你真得小心,最好赶快带了小丫头远走高飞,返回潜山避祸,愈快愈好。”
“什么话?你……”
“四大残毒恐怕不会放过今嫒,太真玄女也不会就此甘休,丘老哥,俗语说……”
“你少给我灭自己的威风,我九天飞魔不是被人唬大的,走吧!赶快去找小丫头,找到她,哼!真要砸断她的腿,绝不许她与姜步虚那混蛋小子接近。”
“其实,姜步虚那小子真不赖……”
“不许多说!”老魔不胜烦恼地怪叫。
连受两次伤,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受的又是内伤,能留得命在已是侥天之幸了。
服药、行功疏解淤损的经脉、休息,这是恢复健康的不二法门。
伤上加伤,这次,姜步虚几乎起不了床。
这里是南乡的一座小村落,只有一二十户农家,离城远在十二三里外,正是休养的好地方。
小魔女天真活泼能言善道,与一家农舍的老大娘攀上了交情,而且身上带有金银,将姜步虚安顿在农舍里。
她告诉老大娘,兄妹两人在路上碰上了贼,哥哥被打成重伤,暂在此地调养三五天。
姜步虚真需要调养三五天,假使不完全痊愈,再碰上对头拼搏,不但不能用全劲,甚至可能引发旧创,结果不问可知。
经过半天休息,他已经可以起床走动了,只是不能用劲,用劲内腑便隐隐作痛。
住的是厢房,设备简陋,小魔女在门廓下,找来两张条凳,几块木板,煞有介事地铺设了一张床,加一张草席就大功告成。
天气炎热,但蚊虫太多,她居然不介意。
姜步虚踱出房门,便看到她兴高采烈地抹除席上的灰尘。
“你在干嘛?”姜步虚讶然问。
“铺床。”她脸红红地嫣然一笑。
“铺床?睡门外?”姜步虚怪笑:“我又没发神经,里面是有点热,又臭又脏,但我受得了。”
“我睡的。”她红晕上颊道:“替你把门做门神,我不信能有恶鬼能过得了我这一关。”
“老天爷!你老爹老娘在大梁老店,一定等得心焦,你能不回去?”姜步虚直摇头: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应付得了一些牛鬼蛇神。”
“老花子南宫大叔知道我的动静,他会告诉我爹的。”小魔女硬着头皮说谎,灵秀的风目中有诡谲的光芒:“我不放心你的安全,那些可敬的英雄们,任何坏事都可以做得出来的,我不许有意外发生,所以……”
“拜托拜托!”姜步虚苦笑:“你和我一样最容易上当,你在这里,两个容易上当的人在一起,更容易发生意外,你如果不回去,日后让你爹知道,不找我拼命才是怪事,你得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小魔女爆发似的跳脚叫:“我就知道你讨厌我是小魔女……”
“你怎么说这种话?”姜步虚正色抢着说:“我如果讨厌你,我会留意你的安全吗?
我知道,这期间只有你和天涯怪乞师徒,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人,我很珍惜这份情谊,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那么,你……你是喜欢我的?”小魔女不胜雀跃地欣然问。
“那是当然,只是……”
“只是什么?”小魔女的喜悦神情僵住了。
“我有许多麻烦事未了,不希望把你牵扯在内。”
“你……”
“你一定得回城,免得你爹娘担心,哦!你对那些英雄们有多少了解?”
“你是指……”
“我碰上两个人,我想知道他们的来历,这两个人,也是击伤我的可怕高手,先;个是与伏魔剑客走在一起的人,出现时有两个,穿了道装……”
姜步虚将经过详说了,对两个道装名宿的描述十分详尽。
“唔!好像是七仙中的两仙。”小魔女颇感不安地说:“方外人士名宿甚多,当代极受推崇的有十六个人,称为七仙九菩萨,如果我爹的消息不假,他们是南阳紫山的紫灵丹士,和襄阳楼霞观的道全法师,两入都名列七仙之一,与伏魔剑客交情深厚。”
“与我交手的人,穿的不是道袍,那么,该是紫灵丹士了,他俗家的姓名……”
“谁也不知道这些方外人的身世姓名,反正他们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神仙,俗家姓名谁也懒得追究,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根底。”
“那就有点不对。”他迟疑地说:“七仙都是成名半甲子的高人名宿,不可能是姓雷的,可是……”
“你在说些什么?”小魔女没听清他的话。
“我是说,紫灵丹士应该不会掌中功,最霸道威猛的天雷掌。”他定下心:“而他的确是用天雷掌,出其不意给了我一记狠的。”
“天雷掌?”小魔女摇头:“天雷掌是早年绿林大豪雷霆大天尊的惊世绝学,掌功中首屈一指的最刚猛秘技,紫灵丹土的掌功并不出色,可能他是用掌心雷对付你,他练成掌心雷是最近十年的事,所以称仙。”
“掌心雷?不可能。”姜步虚语气肯定:“掌心雷是成道内丹加上技巧的玄门度劫神功,我懂,你说他是最近十年,才用掌心雷对付强敌?”
“是呀!怎么啦?”
“那就有点接近了,另一个人……”姜步虚将凉亭交手订交道的经过说了,最后说:
“那家伙一出手就用上了天雷掌,火侯似乎比紫灵丹士更精纯些。”
“你知道天雷掌?”
“知道概略情形.可惜不会深入了解。”
“你所说的这两个人,我没有印象,据家父所知,伏魔剑客方面的主事人中,武功与辈份最高的,确是紫灵丹士和道全法师,至于为何还请来更高明的人,我爹就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我会查出来的,哼!你该走了吧?”
“不走不走不走!”小魔女愤愤地坐下了:“除非你恢复元气伤势痊可,不然我一定要留下来照料你。”
“你……”
“你烦不烦呀?”小魔女白了他一眼,再嫣然一笑。
“我一天之内,先后两次被人出其不意打伤,已经够倒霉了,似乎,霉运还舍不得离开我,你在这里,一定会引来更倒霉的灾祸。”
“灾祸来了,有我去顶。”小魔女得意地说:“你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事让我来担心好不好?”
“你……”
“进房歇息吧!我要找老大娘备晚膳。”
有一位善体人意、俏丽活泼的人在旁照料,一切都不必费心,心情自然轻松,复原的脚步也就自然加快。
姜步虚调养了两天,体内的淤积逐渐清除,经脉也在行功与丹药的双管齐下中复原,皮过了难关。
小魔女却吃足了苦头,不但张罗饮食梳洗得亲自经手,昼夜不断巡逻守望更透支大量精力,日夜担心有人找来寻仇,即使小睡片刻,也经常在恶梦中惊醒,风吹草动也以为有人找来了。
也难怪她担心,姜步虚在她心目中,是武功深不可测的超凡人物,而击伤姜步虚的几个人,无疑更是超凡中更超凡的高手。
那两个仙,就是宇内众所周知的超凡名宿,假使这些人找来了,她自身难保,那能保全不能施展内功抗拒的姜步虚?
姜步虚说,她在这里,一定会引来更倒霉的灾祸。
因此,她特别小心,短短的两天相处,她尽量克制自己鲁莽冲动的性格,发现任何动静,皆能冷静地先潜伏察看,直至发现真相方有所举动。
为了姜步虚,她有意无意地改变了自己。
站在农舍前的大树下,可以向北远眺两里外的土坡,坡长两三里,坡顶的几株大白杨高耸入云,十里外也可以看得真切。
比起其他树木,大白杨真像巨灵般壮观,其他树木全成了侏儒。
午后不久,树下出现八个青衫客,远在两里外,依然可以清晰地看清轮廓,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佩了刀剑兵刃,行家一看便知是武林人在此聚会。
躲在门外大树下的小魔女心中一紧,暗叫不妙,虽铡相距甚远,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到村落来。
看不清面貌,但她心中有数,不管是任何一方的人,都对姜步虚具有潜在的威胁。
她想进屋通知姜步虚,但姜步虚这时刚午睡片刻,也是服药后调养的时辰,调药力顺畅地进入奇经百脉,最好不要打扰。
用布卷住长剑,她打算前往窥探,看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何来此地有何行动。
刚准备动身,村西传出犬吠声,吠声急剧,一听便知有陌生人向村落接近。
人是从村西接近的,她无法看到村西的景物,村落房舍凌乱,挡住了视线。
她知道村西的小径,向西伸展直达四五里外的大官道。
岔道口往北,四五里就是十里庄和十里亭,也就是姜步虚上次寄宿的地方,多次发生事故的是非场。
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从大官道过来的。
“糟!难道他们查出姜大哥养伤的消息,大举前来包围搜查?”她心中暗暗焦急:
“这未免太过份了吧!他们还真有除恶务尽的打算呢!”
她一向以小魔女自居,觉得能称魔是件颇为惬意的事,尽管她并不知道魔的真正含意,姜步虚与侠义群雄为敌,她认为理所当然。
因此,她滥用除恶务尽的成语,把自己当成魔,也替姜步虚列为魔道中人,无形中,她对侠义群雄怀有成见和恶感,壁垒日益分明。
她作了防险的准备,向村外移动,必要时,将强敌引走换取姜步虚的安全。
远出百十步,她暗叫不妙。
村外围有小径,便于邻村的人往来,往来的人不需贯村而过,以免引起猛犬的追逐,也防止被村民误会是鸡鸣狗盗。
从西接近的人,不入村而绕村西北通过,难怪犬吠声不怎么激烈。
看通路,这些人恰好经过她准备引敌的地方,似乎预先知道她的行动,正确地冲她而来的,可能有人在暗中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她本来没有躲藏或潜伏的打算,等看到绕村而过的人群,想潜伏藏匿已来不及了,对方也同时看到了她。
这时找地方藏匿,反而吸引对方的注意和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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