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半梦半醒,浑身似火般滚烫泛红,眉头紧蹙不堪承受,一双迷蒙的眸子睁开,似氤氲了一团水雾,水雾荡漾,又泛着薄欲。
宋青舒满意的轻笑,微微俯身啄吻,见怀中的女子终于不再咬唇,眸子越发雾气翻涌。
他动作渐缓,碾压厮磨,静静瞧着,这双会笑如耀阳的眸子,渐渐沾染了与他一样的东西,在这小小帘帐中,一起沉沦深海。
福子在廊下守了一会,听着里头再没了叫骂打砸的声儿,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半途进去收拾东西,这姑娘性子刚烈,王爷的头都被打破过,如今总算想通了,想必将来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大家也能少折腾些,这半年,把他累得够呛。
直到天光微熹,屋里声响才渐渐止歇,宋青舒两日未眠,饶是铁打的身子,此刻也累了,便让丫头送水进来擦洗。
送水进去的燕燕,看着姑娘隐在乌黑发丝间苍白的脸,如雪一般,躺在大红色鸳鸯锦被中动也不动,渗人的紧,连忙低头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司南微眯着眼,看着帐顶微晃的流苏,浑身汗涔涔,可她动都不想动,便任由宋青舒帮她擦拭身体。
她挣脱不开。
梦中好似又看到那节断手,神经末梢带着手指尖微微跳动,鲜血直流……
直睡到了黄昏,司南才醒过来,左右环顾了一圈,宋青舒已经不在,她如今觉得身体越发不好了,每日都昏沉沉的。
“姑娘,您醒了?”燕燕听到动静,连忙过来伺候。
司南浑身剧痛,头痛欲裂,起身的时候,差点晕过去。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燕燕欲言又止,面上满是同情,只是姑娘不爱别人近身伺候,她只能走了出去。
不知道宋青舒什么时候走的,司南累的话都说不出来,自然不会管他如何。
她要想办法逃出去,这里是地狱,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只是自己的身体如今这么差,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自暴自弃,若是好好保持身体健康,说不定那夜都逃出去了。
司南想到这儿,连忙吩咐:“帮我找个大夫过来。”
燕燕闻言满脸喜色,清脆应道:“哎,好的姑娘。”
姑娘从前死都不肯看大夫,任凭王爷怎么强硬,就是不屈服,今日终于想通了。
司南感觉自己应该是贫血,加上常年不见阳光,有些缺乏钙质,可能还有些肾亏,这都拜宋青舒所赐。
大夫捋着胡子,见司南满脸苍白,浑身无力的模样,斟酌了一下才道:“姑娘血气双亏,要好好补血益气,另外,姑娘眼底乌青,体内虚火过旺,是阴虚之兆,切记房-事不可太过频繁……”
话音未落,就听到司南嗤笑一声,微微苍白的唇瓣向右勾起:“这话,你留着跟你主子说吧。”
大夫即便见多识广,可到底是男子,此刻面色依旧有些窘迫,开了方子后,道了句告辞,便拎着药箱匆匆走了。
“可听见了?”司南斜目看向燕燕,她身边的婢女,自然是宋青舒的人。
那个疯子,简直就是恶魔,司南从未有这么清晰的一刻。
燕燕低低的应了,又福了福:“姑娘,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您应该饿了吧?”
司南冷笑:“饿,当然饿了。”
桌上摆了一小碗粳米饭,一道浓白的鱼汤,糟鹅掌,还有一碗酸笋鸡皮,并凉碟小菜,十分开胃。
司南疲乏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将面前的汤菜都一扫而空,等吃完饭,天都黑了,院子里也掌了灯。
她有些惆怅,这样下去,可怎么练好身体?一日里,大半都在床上躺着,心情也不开朗。
小白在一边唏哩呼噜的吃着鱼汤泡饭,因着身体小,一边吃一边围着碗转圈,小尾巴尖尖颤颤巍巍。
司南看的忍不住笑,等小白吃完,将它抱起来,给它擦嘴,一看那圆滚滚的粉嫩肚皮,她乐的摸了好半天。
“傻子,你又不急,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自己。”
转而又想到自己,不禁摇头无奈笑起来,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小白是拼命长大,而她,是拼命恢复身体。
只能拉着遛弯消食,司南心里打定了主意,从今夜就要开始改变,宋青舒这人,她现在也不想闹的太僵了,万一又半夜来‘送礼物’,她真的承受不住。
总之,就是要夹缝中求存,既让宋青舒不怀疑她,也让宋青舒能容忍她,相处这么久了,司南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学到。
小白安安静静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肚皮都快要拖到地上了,丫头护院又被司南呵斥不许跟的太近,便只能跟在狗后头,这情形倒也逗趣。
很快就疲累不已,司南不想勉强,上次试过,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截快要锈住的铁钉,要想恢复,且要些日子呢。
小白也累了,远远坠在后头,等司南上了床,它才奋力而又艰难地翻滚过门槛。
司南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脑中空空,一侧头看到小白扒在床沿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呢,便唤了声:“燕燕,拿水和巾子过来。”
燕燕撩起软帐,看到小白这逗人的姿势也笑了起来,小声与司南道:“姑娘,小白真是护着你,那天王爷要出去,小白追着王爷的衣摆咬,不过它太小了,王爷都没看到它。”
司南愕然,“它咬他做什么?”
燕燕又附过来:“小白听到你声音了,想进屋里但我没让,王爷出门被它看到了……”说着声气儿就低了下去,面上也有些羞意。
司南瞬间就懂了,也有些尴尬,那些声音也不是她想出的,手中的动作却越发柔软,抱着小白不愿撒手。
两人干脆帮它全身都擦洗了一遍,把小白放在了床上,又单独给它拿了条被子。
这么晚了,宋青舒不知道会不会来,不过也无所谓,司南看着香软的小白,疲累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司南便迎着朝阳苏醒过来,手腕上痒痒的,她慵懒看过去,果然是小白在啃她的手腕,半啃半舔,玩的不亦乐乎。
“小白,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锻炼身体吧。”
司南早早就起身,足足吃了两笼水晶包,吃完歇息了一会,就围着小院跑起来,小白也跟在一边,燕燕自是贴身陪着。
“姑娘,咱们不是应该喝药么?”燕燕上气不接下气,跟在司南身边,“你这么跑,万一等会吹了风就不好了。”
司南没理会她,古时候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代表就没别的事儿做啊,若是说什么琴棋书画刺绣这些,她一概都没有兴趣。
看燕燕喘的厉害,她又犹豫起来,若是做的太明显,恐怕瞒不过宋青舒,宋青舒自幼就习武,这点伎俩,太过显眼。
司南一转眼,就看到小院旁边一片姹紫嫣红的小园子,里头满是四季海棠、玉簪花、香雪兰等,并不算名贵,却也开满了,不由计上心来。
“燕燕,府里有花匠么?”
燕燕连忙点头,“有,有花匠。”近郊宅院虽不大,可里头伺候的人不少,尤其是姑娘来了之后,人越来越多。
没一会,这些花就都被移了出去,只留下光秃秃的黑褐色的地表,花匠又挑了泥土过来填满。
花匠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大家唤他老钱,老实憨厚的模样,眉毛又粗又浓,司南看着他总想到蜡笔小新。
他爱花,虽有些不满司南的决定,可还是一样一样的听从了,又将挖出来的花放好,准备移栽到旁处。
司南却问花匠:“老钱,这时节,若是种庄稼,应该下什么种子?”
老钱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司南,还是燕燕踢了他一脚才弯腰回话,“春天了,这时节正是撒种子的时候,各种豆类或是叶菜类都行。”
司南看着这小小的一方土地,有些犯难,“有没有难伺候、产量不容易提上去的东西,瓜果也行啊?”
花匠本也是地里头的人,对这些也颇熟悉,他拧起那对大浓眉,思量了一会才想起一个东西,“姑娘,有一种瓜叫寒瓜,听说口味鲜甜多汁,不过种的人很少,所以产量不高。”
司南知道,寒瓜就是西瓜,中国古代很早就有了,也有许多记载,南朝时候医学家陶弘景还写过,‘永嘉有寒瓜甚大,可藏至春’【1】。
这时候的农家多数都是种植五谷杂粮的,西瓜这种东西,不果腹不管饱,所以少有人种,也就不存在什么产量了。
“好,就种西瓜,哦,寒瓜……”司南拍掌决定了下来,不过这种子府里没有,还要搜罗。
司南很放心,端王嘛,连个西瓜种子都弄不来,那也别做纨绔了。
一番折腾,弄了满手的泥,司南准备回去洗手吃饭。
前院里,宋青舒才回来,他面有疲色,脑子里的经文像是缠绕过紧的发带,勒紧了头皮,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福子将几个人带了过来,“王爷,姑娘有些事儿,要回禀一声。”
南朝医学家陶弘景——《本草经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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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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