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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常滟并没有因为他们迟到就作出惩罚,但是解方还是被影响到了心情。
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柯祺瑞看出来了,问沈水这是怎么回事,沈水一副泰然的样子,说:“迟到被抓了,心情不好呗。”
“不就一个迟到,迟到就迟到了呗,教导主任不是看他是个好学生,所以没有怎么着么。”柯祺瑞不是很理解。
沈水耸肩,瞥他,“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脸皮厚,有些人脸皮薄。他属于脸皮薄的那种人,而且是个完美主义,做什么都想圆圆满满不给人留下话柄。”
柯祺瑞皱了皱鼻子,“……你不会是在内涵我吧?”
沈水莫名其妙道:“我哪有内涵你。”
“你就是说我脸皮厚呗。”柯祺瑞不爽,撅嘴。
“你嘴上都可以挂个水壶了。你一个硬汉Alpha,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撒娇的小表情?”同为Alpha的沈水表示不理解。
“谁说Alpha就不能小表情多,”柯祺瑞义正词严道:“你这就是刻板印象!”
沈水无语,顺着说:“……行,我刻板印象。但我刻板印象也不碍着觉得你大高个的撒娇很奇怪。你如果是一个小小乖乖的Alpha,可能就没有那么违和了吧。”
柯祺瑞皱眉,说:“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Alpha这个基因就注定小小不了。”
阮天瑞抱着几瓶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柯祺瑞和沈水靠在后门聊的天,步子一刹,“……我靠你们变不变态?”
柯祺瑞不明所以,问:“……什么变态?”
沈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骂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说的小是体型。你说的小是什么玩意儿?”
阮天瑞一看误会了,赶紧分掉怀里的水,尬笑着分散各位祝一路,“……来来来,喝水喝水。”
裴云皎从他们旁边路过,阮天瑞叫住他,把怀里的可乐飞了过去:“裴哥!来一瓶快乐水!”
裴云皎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接住,“……谢了。”
柯祺瑞抱臂说:“好高冷。”
沈水:“他是这样的。”
“解方不在,你把这个拿到他桌子上放着吧。”阮天瑞又飞给他一个口袋,里面放着一瓶阻隔剂,一盒抑制剂,还有三条巧克力,三包软糖,一包辣条,一包锅巴。
裴云皎只是大概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把那个口袋放在了解方的桌子上。
等解方从艺术团回来,他知会了一声,说这个口袋里的东西是阮天瑞帮他带的,解方忙着找东西,含混地嗯了声,貌似不是很在意。
裴云皎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准确来讲是怎么样的。
但肯定是负面的。
他看着解方弯腰在桌肚里翻找东西的后背,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超级酸。
他很早就知道解方和沈水阮天瑞他们两个Alpha玩得很好,但确切的亲眼见到了阮天瑞会给解方代买抑制剂阻隔剂时,他所做出的准备还是没有办法抵御他的私心。
没有人规定Omega不能和alpha走近,而且大大方方地做朋友,根本就不值得被诟病。
这让他心底里那一份占有欲隐隐作乱。
而这份占有欲和醋劲儿也是他最没有资格有的。
所以他保持着沉默,习以为常的消化情绪。
“裴云皎。”解方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就近托人叮嘱说:“我还要去一趟艺术团,你待会儿跟老师说一声。会尽快回来的。”
裴云皎回神,昂了声,见解方跑走了,他继续默默消化,却发现走道的地上掉了两张印着什么什么策划的纸。
估计是解方那个文件夹里掉出来的。
他弯腰捡起来,追了出去,一路追到楼梯口,在看到解方的背影时喊了一声:“解方!”
解方下楼赶时间,正好是一个大跨步,裴云皎的声音从天而降,振聋发聩,那一瞬间,他感觉他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随即是神经和肌肉的猛颤——
“哇啊——”
叮铃桄榔。
路过的同学手里捧着的干净饭碗被撞落一地,解方由于失衡摔倒在地。
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一摔,摔出来那么多装备。
“啊啊啊……学长你没事吧?!”自己的饭碗筷子勺子落了一地的学妹没顾上自己的饭碗,赶紧去扶他。
解方趴在地上,着实是摔疼了。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不过在那一刻,解方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慢,甚至记得自己在那不足一秒的时间里,他自己做出了“想转头”、“余光扫到正前方有人”、“紧急制动”、“紧急侧身”、“扶手借力”、“发现可能会崴脚而调整姿势”、“彻底失衡”——
最后才是摔倒。
“解方!”裴云皎一惊,冲下了楼。
左踝、双膝、双腕、左肘,这四个地方都有擦伤,学妹把他扶到角落坐,看到好多血,吓得呼吸都急促了些:“学长学长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
解方疼得呲牙咧嘴,嘴里还安慰,先分了分此次事故的责任:“……不疼不疼没事没事,我没注意到你,还好没有把你给撞倒。”
学妹很激动地说:“我送你去……”
“我来。”裴云皎已经把学妹散落一地的用餐装备给拾了起来,规规矩矩的递给了学妹,“对不起。”
学妹也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说要送解方去医务室。
三个人像三只手足无措的无头苍蝇,掰扯了好几个会合,路过的学生都停下来看热闹,最后学妹落了下风,只得妥协让裴云皎带解方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学妹走了。
空气里扩散着一股麦芽糖的Omega信息素的气味。
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管理这一层的生活老师来了。
来时裴云皎正背上解方准备走。
老师看着解方两个胳膊两条腿都鲜血淋漓,他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职业生涯危机爆棚,“这是怎么摔的?”
裴云皎背着解方急匆匆地赶往医务室,“……不小心摔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是被自己吓得摔了一跤好像也行。
说是解方没有注意路,跑太快了所以摔了一跤好像也行。
老师扶着解方的后背,“平时都跟你们说了,下楼的时候要小心慢行。你看现在摔成这样……又遭罪不说,你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这就是信息素暴露,很危险的!”
解方手里拿着艺术团的文件夹,气不打一处来,嘟哝说:“不是裴云皎,我也不会摔。”
老师不理解,“怎么说?”
“……他下楼的时候我叫了他一声,因为他东西掉了,我想追上他。然后,我可能把他给吓到了……”裴云皎的解释有些无力。
老师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最后哭笑不得。
解方再一次光临医务室,校医对他的到来向来不意外,把他抱到床上坐着,检查伤口,清理创面,然后仔仔细细的给他上药包扎。
送他们来的老师还有课,先走了,剩裴云皎在旁边陪着解方。
校医室有信息素过滤器,正常人站在信息素暴露的人旁边不会觉得难受。
但裴云皎站在旁边有些晕晕乎乎。
解方坐在床上看着校医给他包扎伤口,伤口的疼痛有些难捱,他抓着床单低着头,轻轻的换气,想着半天里就有两件不顺心的事情,就觉得堵心。
“疼不疼,忍一下啊。”校医尽量轻柔的给他包扎,解方本来都还能忍,被他这么一问,就问破防了。
他抬起手臂捂住脸,埋着头抽泣起来。
校医一愣,笑了,调节气氛道:“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下回注意点,你看摔成这样肯定疼吧。”
伤口包扎好了,校医去洗手。
裴云皎有些忐忑地伸出手,想安慰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再三,他的手指轻轻地贴到了解方的手臂上,“你……”
解方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在自己的死对头面前哭了,实在是太掉面,于是恼羞成怒的把他的手打开了,声音中鼻音很重,“……别碰我!”
“……你这个东西是要送到艺术团?我帮你送,你在这里休息。”虽然他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知道现在解方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这个样子。
解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擦眼泪。
裴云皎帮他送东西,去得快,回得也快,回来的时候解方眼睛都还是红的。
校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医务室只有解方孤零零地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一副刚刚才哭完的样子。
裴云皎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安排,是联系解叔叔请假回家?还是就这样把解方送回班级继续上课?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问一问解方的意见:“你现在,是想回家还是……”
“别管我。”解方明显很生气,甚至把脸转向裴云皎的对面,不看他。
裴云皎:“……”
一阵沉默,裴云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不好意思。”
解方没接。
他也知道这次摔跤不能全都赖在裴云皎身上,他自己确实下楼跑太快了,可是,如果裴云皎没有叫他的话,他肯定不会吓一跳,也就不会撞到学妹,更不会摔一跤。
他就是很气,谁来他都不想搭理。
裴云皎又沉默了几秒,忽然蹲下身,轻轻托起了他的右小腿。
解方一愣,有些排斥却也没把小腿从他手里抽走,“你干什么?这里可是有监控的,你敢害我你完了。”
裴云皎没有太听懂他后半句,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低下头,轻轻摸了摸解方膝盖附近,体温明显比旁边正常皮肤温度更高。
解方如果是只猫,现在就会直接炸毛,“别摸!疼!”
当然,其实还没来得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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