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楸被反噬,全身水深火热了几天,昏迷中做梦,那只该死的狐狸在他耳边不停念叨他会倒霉。
他在我在倒霉,到梦里把这只狐狸掐死。
像他之前杀死它们那样。
妖丹和那个蛇妖朝他脸上扑过来!继续反噬。
他在鬼门关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不知过了多久后他醒了,睁开眼睛那刹瞳孔宛如爆出,他眼珠疼的厉害,视线里现出了夏之蝉瘦窄的影子。
夏之蝉在他眼皮子底下道他终于醒了?她以为他要死了,他在那个林子里干了什么?
……
充满幸灾乐祸。
段楸妖力不断外泄,呼吸里都是炙热的烈焰。她跟他说他没事了,不知他在山里避着陈武还修了什么妖术,夏之蝉发现这结界到这林子动荡,他和里面大妖在里面癫狂互斗,她选择了保他。回去安抚清云刑天和那些村民。等她回头找到他时他浑身上下蛇的鳞片爆出,却没死。
夏之蝉看到他同类横尸,内丹被剖了。
问他是不是吃了?
夏之蝉心知肚明。
段楸没出声。话都说不了。他下意识把头颅往里别。
夏之蝉狠狠抓住他头颅!
他看向夏之蝉,眼球喷火。
……
段楸又睡了两天才醒来,夏之蝉不眠不休在他身边小五天了,看到他醒来后她马上也从打盹里醒来,在他床边火冒三丈起身,恶狠狠磨着牙问他能不能喝水?
他不能喝水他就死去吧。
段楸瞳孔里映着她。
“……”
她身着白衣,寻寻常常扎着两髻去倒水。
她把水端来了,段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水,勉强喝了一口。
夏之蝉见他能喝水后大喜,又小心翼翼喂了一口。
他喝不下了,他想躺下那刻在水里看到他不人不鬼的脸上的斑驳鳞片,黑色的,夏之蝉扶他躺下,段楸沙哑开口:“你怎么不杀死我?”
她没动静。
段楸神色空洞道:“我的妖丹现在也是大补。”
夏之蝉:“……”
段楸忽发现自己受不了自己面目狰狞苟活在这世上,他从前那样小是这样,到今天还是这样。混在人妖魔三界里这个面貌,不是渣滓也胜是渣滓。
他拳头不禁握起,浑身气脉再次要紊乱时,夏之蝉靠近他床榻道:“我没杀你,是不是代表这世上我最爱你?”
“……”
段楸蛇瞳晃晃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天上仙人不掉眼泪,水里的鲛人落泪成珠,牛马落泪,有了灵性。
他蛇瞳上有黏腻的东西。
夏之蝉对待她的玩具她知道她是爱,对其他人时她会变成不同模样适应他们,多年后她已和常人不一样了。她分不清对其他人什么叫爱叫有利可图,对师弟师妹她要不破口大骂,要不洗脑,为了目的,她什么话都能出口。
出口到她不懂她不能说什么。
夏之蝉聚精凝神到恍惚似的盯他的脸。
段楸问她:“什么是爱。”
又过一日,段楸体质和寻常妖不同的迅速恢复。
他脸上的蛇斑消散不下去,夏之蝉让他出门戴着面具。
清云刑天只记得前几天一觉醒来天就变了,附近林子被烧毁了,各种大仙逃窜。段楸受伤了,脸上全是鳞片。
“……”清云刑天也不“计较”谁和谁一队了。
段楸醒来后,他们浑浑噩噩关心后,打算他俩去南方。
段楸苍白着脸,比师姐高一个头缩在师姐身边,倒退回去了似的……
清云和刑天还畏畏缩缩要陪伴段楸几天,夏之蝉说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他们走了后。
狐狸一家的诅咒还在段楸耳朵里回荡,业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消散。谁跟他一块都倒点小霉。
照顾段楸和夏之蝉的人家,前两天行路摔跤,喝水倒牙,今天病了。
夏之蝉走哪都能看到一堆狐狸在屋外、田埂上,束手看他俩。
……嘴里叽里咕噜念着诅咒。
报应至此,命格弱的遭不住狐狸上天入地的诅咒。
夏之蝉咬牙切齿为不伤害村民的带段楸走了。
夏之蝉问段楸去哪。
段楸说去万宝阁看看。
他戴着恶鬼面具,手上垂着布艺衣袖,还贼心不死哪里能发横财。
……
……
万宝阁,天下万宝麇集之首,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全是人妖魔三界各个心眼极多的天才汇集。长心眼了,心眼多了能在此地拿到好宝,修为乃至人生晋升一大步,相当走对了半生人生路。
没有心眼,自持过高,就会在里面被剥削的血本无归。
万宝阁治安不佳,进去了在鱼龙混杂里,命丢了的也不在少数。
要有心眼要有能力,要有权。要有势。
夏之蝉有些惶恐。
她在动跟他一块去的这个念头后开始不由自主估起自己身价。
“……”
她迟迟没响应。
段楸问她想说什么。
——夏之蝉说完。
她觉得自己不配。
又觉得她总觉得自己十分没出息,想要踏出什么一步时不敢踏。她身边正好有像怪物的这个妖出现,他不怕死,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她跟着顺道一起历练。
须臾,段楸在面具里眼睛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说:“装高深莫测你会吗。”
段楸想到初见她时的她模样,“像你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那样。”
夏之蝉:“……”
夏之蝉黑着脸。
半晌觉得他在暗讽自己。
段楸脸上布满鳞片,除了五官还在,整体骇人,一路没怎么摘下面具和露出除了脖颈的其他皮肤。
到了万宝阁的千财路后,他吃饭的时候仍缩在很窄很小,无人在意的逼仄里去。
路上有人当他俩是何方来的修行者。
段楸身形正在拔高,面具鳞皮显得骇人,他们把夏之蝉和段楸当作什么了不起的异族了。
更对段楸关注。
夏之蝉这个名头和相貌到底在大千世界里太沧海一粒了,没人知道。
虽然他们报了假名。
一路,夏之蝉觉得去万宝阁的千个人妖魔过分开朗了……
……
在路上留宿一宿,第二日按入阁时间走过千财路,路上各类人妖魔奇装异服,你此前从未见到的人妖魔样具在此地见到了。
所有熙熙攘攘,他们像逛人间大街。万宝阁恢宏楼阁就在眼前,高如群山,位出魔界边缘,天色被魔气渗透,是黑紫的,其中却点缀几颗星星。只像黑夜。
万宝阁入口热闹非凡,一个小千年的老乌龟背着龟壳,身材矮小,扶着白须,来回走动给他们中或许初来乍到的朋友介绍入阁方式。
“进入万宝阁前得想好自己要待几天才能进入,进入后到了时刻必须离开!我们将会给这些确切要进入多少天的人妖魔发放万宝阁阁牌,凭此牌各位在万宝阁走动消费!到时间不走被举报,我们万宝阁将以不好看的姿态恭送各位离开!”
它声音怪腔怪调,不疾不徐,像人间宦官开道。
“若各位想来万宝阁游览游览,我们万宝阁欢迎各方远道而来的朋友,行此道!”
他转头指明另一条等待队伍。
“在那可领取进我万宝阁半个时辰阁牌!每日限一百人妖魔!由我万宝阁士兵带入带出!”
“此举是为各位来我万宝阁游玩买卖愉快,走前归还我阁阁牌,日后再好相见~”
夏之蝉在队伍末端听着吃惊,她本以为心机不强的在这进去后都再也出不去。
好像世道变了。
夏之蝉和段楸在密密麻麻的前方听到有个额捆柳藤的魔大大咧咧开口问道:“你这地方规矩忒多!要我们守你规矩,你们可供我们保障?!”
它笑眯眯地莫名一脸奸像又一脸和善,扶着胡须问小友想要什么保障?
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它继续道:“我万宝阁保护各位参观买卖安全!城中随时有士兵巡逻!走前归还我阁阁牌,将你一直拿在你手里的那一滴血也全都有归还各位!还求各位不要留下我阁阁牌!”
队伍大笑。
它处处透露万宝阁极其安全。
大陆传闻是假。
身临其境是真。
有人妖魔想问你这安不安全,可它仿佛已在话里说了,再问它安不安全,显得自己极不够聪明。
觉此地不安全,危险重重为何不走?
他们一排队伍中新来参杂旧来,看那些坦然自若的,队伍中不免有新手好奇地小声请教……
“……”夏之蝉竖起耳朵听。
没听见。但大概无虞,他们问的都消停了。
说实,夏之蝉之前从没见过这世面,她一路听一路看到内心动荡,捱着段楸走后,她抓住了段楸的手。
“……”
蛇妖面具下的脸都仿佛一脸平淡,夏之蝉青筋鼓跳的在他身边却似乎听到他无语般叹气一声。
夏之蝉愤怒抓紧他手!后来竟流手汗了。
一路看着前方排队,到快要排到他们。
夏之蝉问段楸他想待几日?
段楸看她,想了想,“五日。”
夏之蝉瞳孔急缩。
她差点想说我们出去了还不能进来?
段楸猜到她想说什么道:“这路只进不出,出去了就回不来了,我们还要绕多久才回来?”
过会,夏之蝉绷着脸道:“这里长的都不好看,你可以把面具拿下了。”
“……”
少年把面具抬手拿下,一张蛇鳞慢慢隐退的脸,他望着她瞳孔里的自己,呼吸停滞一瞬后把她手握紧了。少年一副进去就好好逛的语气,“五日才不枉费我们这么远过来。”
——到他们拿取万宝阁阁牌。
他们说好时间,他们在他们中指取下一滴血。
一个巨大的炉鼎般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宝物轰然升起蔚光,夏之蝉眸中印光,在其中看到一个巨型龙眼。
无人妖魔看这景不心腔狠狠一震。
同时诡谲生起。
万宝阁像与天抗。
他们真正万千世界下渺小一个。
她和段楸的血升到其中,被蔚光包围,蔚光升出一层屏障保护这血。
又降落到宝物之下排排码放的其中两个阁牌中。
好了。
他俩自己拿这阁牌。
夏之蝉开始觉得他们万宝阁大张旗鼓,这一滴血他们可以不要了。
摸到阁牌,阁牌通身呈褐黑色,万宝阁精致招牌花纹繁芜。
没有偷窃者不对这阁牌心存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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