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该去的!

“父皇~可是儿臣真的好喜欢他,他守着家国,我守着他,有何不可?父皇总说他是栋梁,可栋梁也需要人暖着啊。他不肯娶,难道是觉得我配不上他?”永宁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忧愁

“李思并非寻常武将,他十二岁上战场,手里攥着的是十万将士的命,心里装的是启国的安稳!你嫁过去,要守的可能不是红墙绿瓦,是边关的风沙,是他随时可能出征的空房——这些,你想过吗?”祈渊语重心长

“况且……父皇不知他是心有所属,还是他不想耽搁你啊”祈渊放下朱笔,看着永宁泛红的眼眶

永宁没说话,转身时却悄悄攥紧了手帕——她知道,父皇这话里,藏着默许的松动

摔碎最后一只玉盏时,殿内已遍地狼藉……

上好的官窑瓷片混着散落的珍珠,被她踩在绣鞋底下碾得咯吱响,像是在碾什么人的骨头

“放肆!都是废物!”她猛地掀翻案几,笔墨纸砚泼了一地,朱砂砚台在青砖上砸出个暗红的印子,“一个李思!一介武将!本宫屈尊降贵要嫁他,他竟敢抗旨也不愿娶本宫!”

贴身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只听见公主的声音淬了冰似的:“他不是说怕耽误本宫吗?好啊,我倒要看看,这旨意是你三拜九叩便能收的回吗?”

她忽然笑了,笑声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琉璃盏的刺音

侍女浑身一颤:“公主息怒,这天下是启国的天下,自然公主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哼~那是自然!到底还是楚微深的我心啊!哈哈哈哈”贴身侍女跪在永宁身前,一点一点捡起略大一点破碎的瓷片

“来人,给本宫沐浴更衣…”方才情绪激动时发髻间的流苏缠绕在发丝,宫女细细拆解却还是惹得她发怒

“嘶…贱婢!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公主一掌拍在侍女脸颊,看着人跌在还未处理干净的碎瓷片上,渗出血来也毫不在意,“好大的胆子,模样倒是生的好看,等本宫嫁进将军府,自然是容不得你!”

她弯腰捡起半块锋利的瓷片,指尖被割破也不眨眼,反而用血染了染唇,对着铜镜笑得妖异:“李思不是要保家卫国吗?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家国重要,还是他那点可怜的骨气重要!”

继而又转过身来,不等侍女反应,脸颊上的血珠如雨幕斑淌了下来

“公主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公主”她极力的用双手捂住划破的脸颊,鲜血还是从指缝涌出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在她染血的指尖和满地狼藉上,那双眼曾含着娇憨的眸子,此刻只剩翻涌的戾气,像淬了毒的匕首,恨不能立刻插进谁的心脏

“楚微,将她带走…”权利是她们手中的利刃,是她们心中所想要的为所欲为

“快!把将军抬进内院!”副将李克的声音发颤,指挥着仆从小心翼翼地挪李思思下车,目光扫过那片被血浸透的衣襟,脸色瞬间白了

“去!快去请温医士!”李克对着仆从吼道,“将军不敢有半分差池,让她快一点”

待到医士赶来之时,内院就乱成了一锅粥。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换床褥、烧热水,却被温锦殇的话语惊到:“笨手笨脚的!都下去!别惊了将军!”

温锦殇亲自上前,想替她解开湿透的朝服,手指刚碰到衣襟,就见她眉头猛地抽搐,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的手僵在半空,鼻尖一酸——这位在战场上断了肋骨都能挥刀砍人的将军,此刻竟虚弱成这样

赵雅芝攥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腹被绣针扎出了血珠也浑然不觉……她刚从偏门绕过来,就听见内室里传来医士压抑的低喝,脚步顿在廊下时,正撞见婢女掀开床帘去取换洗衣物——那一眼,足够她看清床上人的模样

李思思平日里挺直的脊梁此刻陷在被褥里,脸色白得像宣纸,连唇瓣都褪尽了血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眉骨上,衬得那道常年蹙着的眉峰软了许多,却也更显脆弱。最扎眼的是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几道浅疤交错着……

那道狰狞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混着雨水和污泥,看得人心头发紧

温锦殇的脸“唰”地变了色,也顾不上喘气

“快!烈酒!干净的布巾!还有银针,要最粗的那种!”她的指尖却控制不住地抖——她照料李思思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此处崩得厉害,分明是伤了根本

“愣着干什么?”她对着旁边发怔的丫鬟低吼,“拿热水来!再慢些,将军的血都要流干了!”

新的血痕正从包扎的白布边缘慢慢渗出来,在月白寝衣上洇开一小片暗褐

“吱呀”一声,温锦殇从里面出来,撞见她时愣了愣:“赵姑娘?您怎么在这儿?”

她张了张嘴,想问“将军她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哑声

温锦殇没疑,只叹了口气:“姑娘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只是将军这身子……唉”

话音未落,内室又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赵雅芝地抬头,隔着半掩的门,看见李思思的手指在床褥上蜷了蜷,那瞬间的脆弱,让她鼻尖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发疯般闯了进去,李思思额角的汗浸透了方枕,她用沾着茉莉清香的手帕一点一点为她擦拭

“阿芝…芝芝…我心里只有你……”李思思的呓语抖的不成样子

赵雅芝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砸在她手背上“我懂的……我都懂的!”

可是她听不见的…她还陷在混沌里,眉头拧得死紧,像是在跟什么人拼命,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全是她的名字

她跨过门槛,裙角扫过廊下的青苔,带起几星湿冷的水珠

“李副将”她忽然停步,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意,却已稳了许多,“方才我来过的事,不必让将军知道”

李克愣了愣,看她眼圈泛红,心里大致明白了几分,低声应道:“姑娘放心,我懂的”

推开门时,廊下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撞进来,落在她脚边。她反手关上门,脊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怀里那方被眼泪浸透的帕子,此刻硬邦邦地硌着心口

方才在她床边,嘴里翻来覆去都是“阿芝…芝芝”那声音明明是从昏迷人口中漏出来的,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到底是醒着,还是糊涂着?是真的念着她,还是把她当成了旁人?

她抬手抚上脸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才发现眼泪还在往下掉。李思思那样的人,是启国的铁壁,是陛下倚重的利刃,怎么会在昏迷时露出那样脆弱的模样?又怎么会……叫她的名字?

她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她通红的眼,鬓边的银钗歪了,裙摆上还沾着从皇宫带回来的泥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是被旁人看见,不知要传出多少闲话

“她若是醒了……会不会记得?”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

千万别记得……她只想添一层疏远

不记得呢?那她今日在她床边掉的那些泪,说的那些话,岂不成了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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