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出去好久,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散去。
手机短信铃响起,小戴发消息问我在哪,“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晚饭?”
我简短回复:“我自己安排。”
回到自己家中,换衣服,洗澡,吹干头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后,我发了一条消息给林屿森。
“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稍等。”
大概过了十分钟,林屿森电话过来了。我特别冷静地跟他说:“我惹了一些麻烦。”
林屿森声音很沉稳,“什么麻烦?把人家实验室拆了?”
“……那倒没这么大,你外公没找你吗?”
“没有,跟盛家有关?”
“嗯。”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到庄序出现的时候,不免卡顿了一下。
林屿森却完全没在意似的,听完立刻说:“你的同学行事剑走偏锋,但这件事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你不要担心自责。”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回家的路上,回到了家里,我把全部事情复盘了好几遍,觉得应该能应对。可是前面再怎么跟叶容放话表示毫不在意,心里还是不免担忧。
此刻听到他这么对我说,才真正放松下来。
委屈和难过才敢漫上心头。
这时林屿森又说了第二句话:“另外,无论是不是你告诉她这件事,她发现后,都可以利用你误导盛行杰,这跟你之前的行事没有必然关系。”
我拿着手机完全怔住了,如果说他前面那句话只是劝慰,这句话却完全帮我开脱了。
“林屿森,你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他轻轻松松地,居然还笑了一下。
“这样很偏心,也不公正,我的确做得不够周全。”
“哪里不够周全?你若冷眼旁观同学受骗,就不是我认识的聂曦光了。”
“我没有考虑到很多事啊,会不会牵扯到你,而且盛行杰不仅骗了叶容,其实也骗了另一个女孩子……”
“曦光。”林屿森突然严肃地打断了我。
我停住。
林屿森说:“犯错的是盛行杰,你为什么要苛求自己做的尽善尽美?”
我屏住呼吸,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里变得酸酸的,“林屿森。”
“我在。”
我想见你,想立刻见到你。
我在心里说。
我停顿了好一会,跟他许愿:“盛行杰会倒霉吧?”
“会。”
“可以倒大一点的霉吗?”
“周家背景深厚,这一代就一个女孩,捧在手心,盛家肯定要给一个说法。”林屿森冷静地分析着,“其实外公未必不知道盛行杰的行事,他不在乎这些,但是他会在乎盛行杰的处理方式。”
而盛行杰显然不合格——我明白了林屿森的未尽之意。
“我会出点力。”林屿森语气突地冷峻起来,“他真是得意忘形了,这样随意攀咬。”
“啊?”我一怔,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小心?”
他又倏然笑开,语气霎时温柔,“好,我一定小心。”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林屿森似乎捂住了话筒对别人说了一句“马上”。
“你在忙吗?”
“开会中场休息。”
“那你快回去开会。”
“嗯,开完会我就飞上海。”
我惊讶,“这么快解决了?”
“没有,我明天早班机再回来。”
那怎么行!我连忙阻止他,“不要不要,我没什么事了,你办完事情再回来。”
林屿森没说话,我强调,“不准跑回来,听到没有。”
他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权衡,最后说:“知道了,晚上给你打电话,那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他似乎在边走边说,“有空的时候想想五一我们去哪里玩?你不是说上个月你代同事月结了,这个月可以休假吗?”
“对的对的,我马上想,你千万不要跑回来哦。”我再三叮嘱,“你快回去工作,我挂了。”
我率先挂了电话,看了下通话时间,不到十分钟。时间出乎意料的短,心情却完全天翻地覆了。
我振作精神,打算找点事情做,打扫打扫屋子。然而才找到抹布,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心里一突,盛家这是终于找来了?一接起来,果然是。
不过他语气十分小心,“曦光,有件事情我要跟你了解一下。”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说下去,“盛伯凯打电话给我,说你拍了一些照片去盛老爷子那告盛行杰的状,爸爸当然十分信任你,所以想知道这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我思索了几秒,问:“什么照片?”
他详细述说了一番,我懒得跟他装生气惊讶,直截了当地说:“他前女友是我舍友,跟我关系一直不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跟我没关系。”
爸爸明显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件事最好不要扯进去,盛老爷子都被气到住院了,跟我们没关系最好,一会我去探病的时候说清楚。”
“盛爷爷住院了吗?”我心悬起来,“严重吗?”
“听盛伯凯的口气,应该不严重,估计就是装一下给周家看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给后继无人气的。”爸爸不无刻薄地说。
挂了电话,我立刻发消息把盛老爷子住院的事告诉了林屿森。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收到他回复的短信,“刚刚问过外公的医生,没什么大碍,修养一阵就好,别多想。”
和爸爸说的差不多,我彻底放下心来。被林屿森说了一番,我固然已经不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扯,但是如果老人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心里还是会不安的。
我收起手机,也没了做家务的心情。坐在沙发上,放空的大脑里一些零零散散的念头闪过——五一去哪里玩,明天商讨建立联合研究中心要注意点什么……
漫无边际中,一个念头突然闯入大脑。
我猛然一阵心跳,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沙发边上想了好一会,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飞快地回拨了爸爸的电话。
一接通我便问:“爸爸你还没去医院吧,你什么时候去?我也在上海,跟你一起去探望下盛爷爷。”
爸爸听到我要和他一起去探望盛老爷子,反应可以用喜不自胜来形容,当即说要派车来接我。
“不用,我现在就打车过去。”我顺势又提出要求,“我们探病的时候可不可以喊上盛伯伯?”
爸爸不解:“喊他做什么?”
“有误会当然要当面解释清楚,怎么能让他这么白白冤枉我。”最后几个字我加重了语气。
于是,下午五点多到上海某医院探望盛老爷子时,我是和聂总以及盛伯凯一起的。爸爸大概还没来得及跟盛伯凯说什么,他对我们的态度极为冷淡,从医院门口到病房一路都拉着脸。
病房里,盛老爷子气色看着还不错,正坐在床上看报,看见我们来,没有搭理盛伯凯,只跟我们打招呼,“小聂,曦光,你们怎么来了?坐。”
我们放好礼包,先问了几句病情,才在沙发坐下。盛老爷子问我:“屿森打过电话了,说在外面出差,曦光不是在苏州上班,怎么过来了?”
“屿森还是不放心,正好爸爸要来探望盛爷爷,就让我先过来看看。”
盛老爷子脸上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你现在看到了,我好得很,跟他说我没什么事,别瞎担心。”
“我们肯定很担心的,而且。”我停顿了一下说,“下午爸爸还打了电话给我,说你误会我们了,我就更要过来了。”
“误会?什么误会?”盛老爷子不动声色。
我故意说得有点乱糟糟的:“就是上次我同学生日,容容,就是叶容也来了,我才知道她和盛行杰谈恋爱了,回去后很高兴告诉了屿森,说以后同学变成亲戚了。结果爸爸今天告诉我,有人写了邮件还拍了什么照给盛爷爷的邮箱说盛行杰脚踏两只船,还说发邮件的那个人是我,我就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照片不是你拍的?邮件不是你写的?”盛伯凯咄咄逼人。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拍到什么照片,我也不知道盛爷爷的邮箱,而且我在苏州,哪里知道盛行杰做了什么龌龊事。”
盛伯凯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但是我比他还生气,转向盛老爷子,“盛爷爷,你们公司IT部门是不上班吗?不能查一下到底是谁发的吗?这种事还要扯到我身上,盛行杰那么讨厌,谁知道有多少人看他不顺眼。”
爸爸咳了一声:“曦光。”
我收敛了一些,依旧余怒未消的样子:“也有可能是他们周围其他知道他们谈恋爱的人做的啊,我和屿森做这个干什么,我们都远远地跑到苏州去了。不行,盛伯伯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我不能这么白白被冤枉。”
盛伯凯显然没料到我居然反将一军,一时语塞。
我看向盛爷爷,委屈地说:“盛爷爷,其实有件事我们一直没说,我刚刚接触公司事务,发现了一个很不合理的合同。前两年在市场有下行趋势的时候,公司居然签了一个锁定六年价格和采购量的辅料合同,总金额很大,我问屿森能不能想办法解除,屿森说这家公司是大舅妈弟弟开的,不能动,我们就都认了。所以屿森一直很在意盛伯伯这边的关系的,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没说,一声不吭自己认了,怎么会拿绯闻做文章。”
盛老爷子神情顿时一变:“这个合同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阵激动,老爷子真是太会抓重点了。
来到路上我一直在默默分析老爷子的性格,二十多年前他就能把左臂右膀般的亲女婿发配到国外,个性一定多疑独断,肯定不能容忍一些背着他的利益输送。
那在他的角度看来,涉及盛伯凯利益输送这么大的牌我们都没打,就肯定不会拿盛行杰个人失德说事。
这才是证明我没发邮件的最有力证据。
至于合同的事,我们之前也不是不想说,但林屿森作为和盛家息息相关的人,刚刚拿到股份,来说这件事其实是有顾虑的。
我作为利益相关方,年纪小,刚刚出来做事,受到委屈,不顾一切说出来,就很合理。而且我是当着盛伯凯的面说的,不是背后告状,堂堂正正无可指摘。
我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合同应该可以彻底解决掉了。
回头林屿森再跟他外公说下他要回去从医这件事,盛伯凯这边又可以再度缓和。
当然这得由他自己来说了。
之前说的**月周更三章任务完成啦。十月份应该能更新完正文,不过因为后面在修改,不能确定更新时间了,所以想了想,与其零零碎碎更新,不如埋头闭关一口气定稿后,一次性把正文部分贴完吧?这样免得每次更新都各种猜测争论,我自己写文修改也更投入更心无旁骛一些。不过肯定会在十月份把正文部分一次性贴完的,最晚十月底吧。
说回文身上,因为第一人称只有一个视角,有时候第三人称很好讲清楚,很容易合理化的剧情,第一人称真的没办法做到即时合理化,读者阅读就会产生很多不同方向的猜测,这都是很正常的。从我自身体验来看,第一人称写作的确比第三人称难度大一些,不知道大家阅读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to部分担心闯门的同学,没有闯门情节放心放心。
to帮我抓虫的同学,在车上等的确不太合理,感谢提醒,我已经在自己文档上修改啦。回头会在网上一并放出修订版。
提前祝福亲爱的读者们中秋,国庆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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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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