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小姑娘把手举高,手里握着一根乌漆麻黑,皱皱巴巴的一个不明物体。

容夜的脸难看的都快变成茄子色了,可帷帽里的少女却压根就没瞅某人的脸色。

她回过头,认真的看向小姑娘手里那根粗粗壮壮的东西,心暗道了一句,这哪里是海狗鞭,这是还没来得及切成片的肉松蓉。

知道娟儿这丫头也是昨晚临阵磨枪,紧急认了一圈常用药材,不常用的她还不太熟悉,如此也就不指望着娟儿,起身自己去找了。

少女一身霜青色衣裙,头戴帷帽,帽檐下的白纱遮盖到少女膝盖的位置,将整个身体都笼罩在了里面,只露出一截齐地裙摆。

有风拂过,吹起少女衣裙偏偏,露出一双精致小巧的锦鞋。

幽深的眸子落在那双小小的玉足上,看着她迈着姗姗小步,仙姿玉色,步履轻快,宛若蜻蜓点水。

这哪里是插着筷子的狮子头,这分明就是插着筷子的小肉丸。

也没有巫羽说得那般的夸张,至少眼下看起来,顶多也只是略有些圆润罢了。

男子冰冷肃杀的面容竟没来由的露出一丝浅笑,直引得下面的百姓看傻了眼。

一妇人小声议论:“这位公子仪表堂堂,样貌非凡,也不知娶妻了没有。”

一旁的男子似有些气不过,没好气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没听见活菩萨给他都开了海狗鞭了,年纪轻轻就用这玩意,不是纵欲过度就是天生力不从心。”

妇人一听,一副真是可惜了的模样,连连叹息。

男子的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容夜的耳朵里,他只觉得胸口发闷,气血上涌,腰间的佩剑啪啪作响,正引他出手。

可奈何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杀人无数,可还没到暴虐不仁的地步。

想他堂堂太子,叱咤沙场,所向披靡,被称之为战无不胜的战胜。

如今却屡屡被人说他那方面不行,未婚妻还给他配制海狗鞭这等壮阳大补之药。

容夜心里憋闷,手掌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多活一刻都是个奇迹。

此刻江鸢已经在后面大大小小的药袋子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了,却依旧没看到海狗鞭的身影。

她不禁有些疑惑:“娟儿,看看是不是落在了哪个角落,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娟儿盯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不会有遗落啊,奴婢明明把所有的药材都放在这了啊!”

这时娟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公主!”她跑到江鸢跟前,小声问道:“这海狗鞭是不是挺贵的?”

江鸢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海狗本就是不易得的稀缺东西,这海狗鞭犹如麝香,她点了点头:“应该不便宜。”

娟儿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公主,您忘了咱们才买药材的时候,因为资金有限,所以有些名贵的药材,咱们压根就没进呀。”

这么一说,江鸢也想起了她们去药铺才买药材,银子没带足,险些没出去药铺这一遭。

当时她是把所有名贵的药材都免了才出了药铺的门。

如此一来,那海狗鞭肯定就包含在那些名贵药材其中,江鸢瞥了眼不远处,表面外强实则中干的救命恩人。

心里暗道了一声“实在是对不住”,若她腰包鼓鼓,定然去城中的药铺给恩人买一根最好的海狗鞭过来。

可如今她的小金库都落在了埭国,没能带过来。

陪送的嫁妆因为还未大婚不能动,身上仅有的银钱都买了药材,真是心怀感恩,可腰包不足,无能为力。

思及此,少女略显尴尬的轻笑了一声,亲自拿着包好的药材,递给等待的男子。

“实在抱歉,我这缺一味药不能成方,不过公子去城里药铺补上即可。”

本着医者负责的本分,江鸢在纸上写下了“海狗鞭一根”的方子,素手指了指认真的说到:“缺得就是这味,若没有鹿鞭也可代替。”

女子说得一本正经,容夜真的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

他黑着一张脸,气势迫人:“你当真要给我吃这个?”

他觉得太姀公主装傻充愣,欲擒故纵也该有个度,大庭广众之下让他吃这个,这不明白这说他不行?

江鸢并没有觉得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她查得他的脉象体虚乏力,用这计药方最是滋补。

江鸢道:“自然,此方定能药到病除,为公子强身健体。”

容夜真是要被气笑了,还药到病除,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病,何来药到病除一说?

男子打量了一圈上面的娟秀小字,凑到少女耳边,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可知海狗鞭这种东西,健康男子是不能随便用的,你下错了方,惹了锅,可是要负全责的。”

男子唇角勾起意一丝鬼魅的笑意。

“负责?负……什么责?”

帷帽内的女子不自觉打了一个机灵,她竟开始心虚了起来。

男子身影伟岸,站起身来犹如一座高耸的大山,笼罩着少女小小的身子。

他慢慢逼近,“自然是负该负的责。”

少女下意识向后退。

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江鸢的心跳却莫名加快。

退无可退,男子身上传来淡淡又好闻的香味,江鸢识出……这是龙涎香?

他是太子容夜?

少女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到不远处箭矢飞来的破空声。

一支利箭从暗处直奔她而来,转瞬即在面前,帷帽内的女子瞳孔缩紧,却来不及闪躲。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掌如方才抓住她手一般,擒住了直向她飞来的利箭。

箭矢穿过掌心,在距离江鸢分毫之处戛然而止。

鲜红的血沿着箭身,顺着箭头滴答滴答的滴落的在江鸢的衣裙上。

血色侵染,绽放出一朵朵妖艳的红莲。

四目相对,男子阴鸷的眸中散发着肃杀之气,帷帽内的女子竟不知不觉看傻了眼。

“殿下受伤了。”言烁看向一旁的娟儿,“你们公主不是会医术,快让公主为殿下包扎。”

惊魂一刻,娟儿虽然被吓傻了,但好在还尚有一丝清醒。

她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们公主她……她不会医术,都是昨晚现学的……”

“什么,现学的?”言烁这下可急坏了,这时江鸢目光落在容夜的手上,身子一软,整个人昏了过去。

容夜:“公主这是怎么了?”

娟儿扶起公主,这才想起:“我们公主她晕血!”

容夜发现伤口上的血色渐渐变深,立刻意识到:“这箭有毒。”

顾不得其它,他冷声道:“派人彻查此事,其余人跟孤回宫!”

言烁不敢怠慢,派了一路人去追查,又派了人去请御医,自己追随着容夜离开了。

一行人刷刷刷的离开了,娟儿有些无助,“这……就这么走了,那她们公主怎么办?”

这时护城军队赶来,为首的将领道:“殿下有令,让属下护送公主回驿馆。”

……

江鸢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驿馆的房里,屋里静悄悄的,娟儿听到了动静忙跑上前。

“公主您醒了。”

江鸢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我昏迷了多久?”

娟儿道:“昨儿晕的,还不到一日。”

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红彤彤的东西上,“那是什么?”

娟儿道:“是婚服。”

“婚服?”

娟儿又道:“昨日送公主回来的时候,这婚服就已经送来了,说是奉太子殿下的令,要与公主您完婚。”

“你说太子要与我完婚?”

自从她收到大王子的书信,得知辰国暗中与秋莱交好,容夜送她可要人命的补品后后。

她就一直以为容夜想要弄死她,然后再与秋莱国公主和亲,可如今看来,怕是她误会了。

辰国太子不但没有想杀她,他还救了她,那她这一切不都白折腾?

想起在边关相遇,她送他金簪时,容夜曾说,“来日与她大婚,相见之时必亲手归还,”他这是要兑现承诺了?

“可知日子订在了那天?”

娟儿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是订在今日的,可昨儿殿下为您挡了一箭,如今太子中了毒,奴婢也不知今日这大婚还会不会如期举行。”

“中毒?”江鸢心中一沉,“怎么会这样,那箭上有毒?”

娟儿点了点头。

“公主,您说是谁这么坏,刺杀您还不够,还在箭头上抹了剧毒,如今太子殿下生死未卜,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咱们。”

容夜因为救她,生死未卜。

原本是水火不容,分外眼红,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敌人,此刻到成了舍命的恩人。

江鸢一时间心里复杂的厉害,想起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替她挡箭时是那般的毫不犹豫,坚定不移。

这一刻,她是打心里希望他能平安无事,不要死。

若他死了,这算不算是她间接性的害死了他?

辰国皇帝痛失爱子,会不会因此一怒之下,一举起兵,攻打埭国?

那此次和亲,不但未能解决两国纷争,反倒激化了两国之间的矛盾。

江鸢一时间心乱如麻,她只希望容夜不要有事。

娟儿抓着江鸢的手,跪在地上哭道:“公主,您快跑吧,太子若是不行了,辰国肯定不会放过您,奴婢给您掩护,您去找大罗琴行的人帮忙,然后跑得越远越好。”

眼看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映着一串人影,匆匆向她们走来。

娟儿打开窗户,拿出早就用布料系好的绳子,顺到窗外。

“公主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咣咣”几声,房门被敲响,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奉太子殿下口谕,婚事不变,请太姀公主梳妆打扮,吉时成婚。”

娟儿愁眉苦脸:“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打开,数十宫女,端着玲琅满目的饰品,鱼贯而入。

江鸢被拉到妆台前,按在凳子上,梳发得梳发,上妆的上妆,忙做一团……

少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火红嫁衣,那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可最让她欣慰的还是。

“原来他没死。”

不过这么急着大婚,难不成是要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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