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受过

荧蝉一点点看着沈麟的眉眼从冷峻到温和,看着他一点点松懈防备。

如今的沈麟,初初明白情爱,所以他的一片赤诚,都是她打开的。

荧蝉无声挪动到沈麟身边,弯着眉眼与沈麟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荧蝉一开始就是被大夫人以通房的名义送到苍山院的,被四老爷逼迫确实是无可奈何,但到苍山院跟着世……跟着郎君,荧蝉没有半点不愿。”

气氛缓缓旖旎,两人靠的很近,但近到一定程度,又戛然而止,维持着这亲密又不暧昧的气氛。

荧蝉眉眼含情,哪怕不说话,沈麟也能感受到荧蝉话里的愿意到底几分真心。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窗外游人渐渐归家,街面上偶尔有人喊孩子回家吃饭。

荧蝉无声用筷子挟了一块排骨到沈麟面前。

“先用饭吧,时日还长,先注重眼下要紧。”

一顿饭用的颇为温情,荧蝉时不时帮沈麟挟菜,沈麟头一回在菜里吃出了旁的味道。

月上柳梢,荧蝉替沈麟收拾完寝具,替沈麟吹灭了灯。

转身打开门要出去。

“你今日……不住在这里?”

沈麟原本已经躺下,看到荧蝉一身整齐的出去,心里猛然空了一下。

荧蝉帮站在门口,并未进来,门扉掩去她一半身形,原本就纤细的身形这下看着越发瘦弱。

“今日客栈的空屋子多,墨影给奴也订了一间,就在郎君隔壁,若是有事,郎君隔着墙壁唤我就是。”

沈麟看着荧蝉关门离去,忽然有些空落之感。

这两日一同在马车上休息,同桌而食,距离让他们强行靠近彼此,但如今距离一拉开,才显得那点甜余韵悠长。

沈麟不知道这算什么,只是觉得荧蝉到如今才和他说,她今晚不睡在这里,抽身就走的过于干脆。

深夜的月光照的路上颇为亮堂,沈麟的少男心事没想多久,天就亮了。

荧蝉准时准点进门喊醒沈麟,喊他起来洗漱。

屋子外闪过两道人影:“我就说,主子如今对荧蝉不一样,你还不信!”

“我要是主子我也乐意,这么好看的小女娘喊我起身我起来能直接打三套霸体拳!”

沈麟:“……”

荧蝉:“……”

沈麟头一回觉得自己手下带来的人有些上不得台面。

“起吧,今日路程赶不赶?赶的话早些启程,早饭在路上用也一样。”

天泛着鱼肚白,沈麟等人又上了路。

·

侯府

钱多多又一次在苍山院周围打转被请来的姆师带回去,气的在屋子里直蹦。

“钱娘子,咱们这马球会,还去不去?”

钱多多气的一个茶盏甩出去,瓷片四分五裂,险些没砸到问话的女婢头上。

“你躲什么!一个茶盏还能砸死你不成?”

钱多多气的想冲进苍山院把荧蝉抓出来,但沈麟不在,苍山院她进不去,无论怎么说都进不去。

“沈麟院子里的人怎么这么蠢?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我还能害他吗?放我进去能怎么样啊!”

钱多多恶狠狠的瞪着苍山院的方向,气的在屋子里满地乱跑,抓到什么摔什么,一边摔一边还说什么,赔死你赔死你赔死你之类的。

“钱娘子若是无聊,不如到园子里转一转,园子里的花如今开了不少,正好给钱娘子解闷。”

女婢低着头,钱多多看不清她的脸,却肯定了她的提议。

特地换了一身出门赴宴才穿的银红色织锦裙子,一套头面插戴了大半去园子里溜达。

如今是盛夏,绿色藤蔓爬了半面墙,衬得这垂花门极其漂亮。

钱多多原本还在愁怎么把荧蝉抓出来,结果看到了花园里的一个老妈妈,眼神陡然亮起。

指着荧蝉的母亲问身边的小丫鬟:“那人是谁?怎么看着与荧蝉有几分相像?”

女婢看着荧蝉母亲的方向,眼睫飘忽,状似无奈的说出了她的身份。

“花园里新调过来服侍花草的掌事妈妈。”

“新调来的?”

钱多多看着荧蝉的母亲,笑的颇为得意。

·

荧蝉与沈麟一道出府的消息,只有苍山院的人知道。

不过半月左右,也没想着能暴露。

沈麟人还没到清河,府里的急信先送了过来。

荧蝉坐在边上,两人离的近,荧蝉规矩的将头探到窗外,对信件的内容不表露半分好奇。

但没过几息,沈麟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将那封信递到荧蝉手里。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说是钱多多坚称荧蝉的母亲冒犯了她,被她抓住在花园里打了二十个板子!

这事情根本瞒不住,等到荧蝉回府时,这事情一样要败露。

荧蝉紧紧抓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眼泪扑簌簌的落,她慌得厉害,抓着那张纸止不住的发抖。

纤弱的身体紧贴着沈麟,颤抖也被无比清晰的传递过去,沈麟从未见过这样六神无主的荧蝉。

她哭的眼周一片通红,指尖颤抖着也不敢松下手里的纸张,满眼仓惶的望向沈麟时,两行泪珠滚了下来。

“奴婢的娘亲……如今如何了?”

传信的人不知道,沈麟皱着眉,忽然庆幸起自己临时起意要将荧蝉带出来的念头。

如果荧蝉此时留在府中,一旦得知消息,多半要跑出去替母受过。

钱多多那样的性子,怕不是能就地把荧蝉打死。

他不在府中,也就他娘还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护着些荧蝉。

沈麟伸手将哭的四肢无力的荧蝉揽进怀中,低沉的声音一条条吩咐出去:

“告诉钱多多,往后若是再在府中生事,便给她买座宅子住到外间去。”

“多去给荧蝉的母亲母亲送些伤药,告诉府医好生诊治,若是有什么药,先从苍山院走。”

荧蝉的眼泪落得又急又凶,很快便浸湿了沈麟胸前的一片衣衫。

荧蝉哽咽着从沈麟怀中扬起头,泪水将一双眸子洗的更外透彻:“奴不知哪里得罪了钱娘子,她恶意祸害奴便还罢了,如今竟然是连奴的家人都不放过!”

“若是此时世子不曾带着奴出门,钱姑娘是不是要借机治死奴才甘心?”

荧蝉两句话正说在沈麟的心坎上。

她依偎在沈麟怀里,孱弱可怜,仿佛只能依附沈麟而生。

从前的荧蝉,坚韧,安分,老实,隐忍,各种面目的荧蝉沈麟都见过,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无助的荧蝉。

沈麟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根绳索套住,那绳索勒得他有一瞬喘不上气。

但此时他也只能安慰荧蝉,毕竟车马已经离开京中许久,荧蝉不会骑马,赶不回去,赶回去也来不及。

“我会写信告知母亲,照料你的父亲和哥哥。”

他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去清河虽然是当吉祥物,但也得到地方露个面。

荧蝉的脸颊贴着沈麟的胸膛,滚烫的眼泪浸湿布料,温度直接传递到沈麟胸前的皮肤。

沈麟只觉眼泪烫人,烫的他好像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男子的手缓缓覆在荧蝉的耳上,轻轻拍着荧蝉的头,不大熟练的哄着怀里的荧蝉。

“奴的母亲年岁大了……哪里受得住二十个板子……”

“若不是府中都是熟识,怕死奴婢的母亲如今已经成了一滩烂肉……哪里还有命在!”

荧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麟的心疼快速累积,无措的将哭的不能自已的荧蝉抱到腿上。

他见过曹随志这么哄人。

荧蝉心中诧异于沈麟竟然会主动将她抱在怀里,面上依旧沉痛,埋在沈麟怀中啜泣。

哭也是累人的,荧蝉在沈麟怀中哭累的睡过去,沈麟就这样抱着荧蝉抱了一路。

荧蝉睡着时,手臂无意识的圈住了沈麟的腰。

那两双细细的手臂像世间最沉重的枷锁,将沈麟牢牢锁在原地。

·

下了马车,便到了修整的地方,荧蝉仍旧因侯府的事郁郁寡欢。

侍卫们不明所以,但看着人兴致不高,也没闹着要吃什么好吃的。

沈麟看着形容憔悴,走路都有些魂不守舍的荧蝉,转头去问身边的墨影:“曹随志都是怎么哄人的?”

墨影的眼神在沈麟与荧蝉之间转了转,摸金铜钱的手都有些麻爪。

他方才离得近,听到了一些荧蝉的哭诉,下意识觉得曹随志要哄的人和荧蝉的状况对不上。

迟疑道:“就是送一些金银首饰,漂亮衣裳,再一个就是时时刻刻黏在一处,仿佛分开就这辈子都见不着似的腻歪。”

沈麟看着荧蝉的背影,觉得这两招好像并不大适用。

但若是除开这两招,沈麟似乎寻不出旁的办法。

“这镇子上可有什么首饰铺子?”

外间的布料她多半看不上,只能看看首饰。

墨影随口一提,等听到沈麟真说要去买首饰,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悲凉:“这就给买了吗?”

墨影悲痛万分的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金铜钱腰带,看着沈麟的眼睛水光泛滥。

墨影一吭叽沈麟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没好气的给了他后脑勺一下:“蹭人家姑娘的东西,从前怎不知你这样没脸没皮?”

墨影不语,默默带路。

他从前也不知道自家世子是这样手松,随随便便就能捞些赏赐。

荧蝉缓缓打开楼上房间的窗户,看着沈麟与墨影离开的背影,将窗户撑好便离开。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钱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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