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娇纵遇刺

“好了?”

沈麟从屏风后出来,荧蝉坐在窗前的梳妆台上插戴。

京城与清河不同,清河这里更为湿热,所以出行多穿抹胸和褙子。

荧蝉穿的是清河一带的衣裳,白芙蓉抹胸配梅子青绣山茶花的宽边褙子,底下一条十样锦的闹蛾扑花百褶裙,腰间系了一条红色醡浆草结子。越发显得柳腰花态,尽态极妍。

她面上妆容并不厚重,轻轻扑一层粉,用精致细巧的眉笔沾一点画眉墨,一点点在窗前晕染。

沈麟看着她插了两只金蝉儿,两朵小金钿子,余下的竟都用花卉替代,不由问她可是不喜欢送来的首饰。

“比起金银,清河女子在夏日出行更喜点缀自然之物。”

沈麟一想,昨日所见女子多簪花带柳,便不再多问。荧蝉从匣子里挑出来一根细长的玛瑙金珠双层璎珞戴上,耳朵上两点殷红的南红耳坠子跟着人儿一摇一晃,分外晃眼。

“今日要做戏给旁人看,若有冒犯,还请郎君饶恕。”

荧蝉穿戴完毕,临出门前,先跟沈麟打了个招呼。

沈麟嗯一声,面上也看不出来上没上心。只是上车时,先扶着荧蝉上去了。

府衙的马车更为窄小,他们自己的马车卸下货物之后,内里空出来不少地方,荧蝉在里面摆了一张小几,给沈麟备茶。

沈麟一双墨色眸子跟着荧蝉的动作移动,他看着荧蝉皓白的手腕,忽然觉得这地方空荡了些。

应该配上一对儿两对儿衬她肤色的镯子。

“今日宴上,你只跟在我身边,片刻不要离身。”

荧蝉替沈麟斟茶的动作缓了缓,若无其事的将茶盏推到沈麟面前,应一声,扭头从暗格里端出一盘点心,捡了一块品相好的,弯着唇送到沈麟唇边。

这糕点不是荧蝉自己做的,是从外面采买来的茶饼,外面沾了一层薄薄的的熟糯粉,骤然凑到沈麟面前。

荧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麟,凤眼含情,笑眯眯的看着他唇边沾上的一点白色糯粉。

“郎君还说要奴跋扈些,”伸出帕子将沈麟唇角沾上的糯粉擦去,荧蝉重新将茶饼送到沈麟唇畔:“郎君连我喂的点心都不吃,荧蝉等会可没底气跋扈了。”

荧蝉作势要松手,手腕忽然被沈麟抓住,那双浓漆墨色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缓缓垂首咬了一口茶饼。

手腕被抓过的地方还残存着沈麟的余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跟着火似的烫人得很。

“有底气了?”

她快速将茶饼放回小几上,面上热得厉害,声音闷闷的,像是裹了蜜:“有了。”

面上的热散不开,荧蝉只要一想到沈麟那盯得她动弹不得的眼神,便不由抓起边上的扇子扇了扇。

沈麟耳根微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手里的兵书,实际一路上也不曾翻过第二页。

车前挂着的银铃铛叮当作响,提醒行人避让。

这一场官员携带家眷的游园会是在城郊办的,据说是一位大盐商牵的头。

“那盐商如此富贵?”

沈麟嗯了一声,与荧蝉说起这清河富商富庶的缘由。

“清河水路通畅,田肥地沃,水路如网,将清河分成许多小镇,这些小镇以宗族为招牌,结伴出门做行商,多半由茶叶丝绸起家,有了家底和人脉后,便开始插手盐铁。”

“冶铁都由官府监管,寻常人寻不到门路,但盐商只要想办法拿到了盐引,就能卖遍五湖四海,最重要的是结交人脉。”

荧蝉面上的红渐渐退去,缓缓坐到沈麟身边,抓住了他腰间的玉佩络子玩。

今日要出门赴宴,他的衣裳有褶皱不像话,荧蝉便不断用手指摧残着那根络子。

沈麟好笑的侧过头看她,只对上荧蝉可怜巴巴的眼神。

“放心,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荧蝉这才满意的哦一声,抱住沈麟的胳膊。

·

这盐商姓陈,家中建了一大片园子。

小桥流水,假山绿石,金陵的兰花,大理的山茶,灵州的菊,何东郡的松,各样奇花异草都在这院子里安静生长,仿佛本就生在此地。

荧蝉与沈麟并肩而行,一道穿过抄手游廊,她眉心画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钿,越发衬得一头鲜花鲜活如许。

到了宴饮之地,沈麟的位子在首位边上,挨着太守来坐,除此之外,这宴上还有一位沈麟的熟人。

沈麟不动声色的与荧蝉指了一个人,荧蝉顺着沈麟的视线望去,那人身量不高,不胖不瘦,肤白无须,看着颇为阴柔。

“那人是京中宦官的养子,往后我若不在,避着他些。”

荧蝉将沈麟的嘱咐记在心里,等众人落座,她便与沈麟坐在一处。

在场诸人看到荧蝉堂而皇之的坐下后,面色变了几变。

只因在场诸位,坐在男子身侧的只有正室嫡妻。荧蝉此举,几乎是打了所有想要在宴上给沈麟送女人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尤其是那位宦官养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荧蝉,细长眼儿让荧蝉突的想起了毒蛇。

“这位是……”

太守的目光撇过荧蝉,荧蝉娇横的瞥了眼在场诸人,附耳在沈麟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小话。

不多时,沈麟像是才听见太守的声音一般,与太守寒暄。

背后是荧蝉挑眉喝酒,傲视群雄。

今日宴饮,重点自然是沈麟,不少人家都带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起来赴宴,连站在沈麟边上侍奉的婢女,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偏沈麟自己带了一位美婢进门,还如此娇宠,实在让人费解。

旁人或许不知,但此地是清河,这些女眷到从荧蝉身上瞧一眼,就晓得了底细。

什么样的好布她们不晓得?荧蝉身上那一件十样锦的裙子,京中一些低阶官眷的女娘都穿不上,一整匹布料,旁人能做一身的衣裳,她只裁出来一件百褶裙,不可谓不奢侈,不宠爱。

这是大夫人前回赏给她的布料,鼓励她好勾引沈麟,否则也不会下这这样大的本。

荧蝉头上的插戴不算华贵,一身衣裳,足以让众人看出她在沈麟心中分量,尤其在她附耳与沈麟说话后,不少打量沈麟的视线都散去了。

盐商的宴饮,自然少不了盐商,有人带着家眷来与沈麟敬酒,凡是哪家带了女儿过来,荧蝉就扯一扯沈麟的腰带,仰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娇滴滴唤一声郎君。

看的那些姑娘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眼神将荧蝉给瞪穿了!

“好,应你。”

荧蝉后面也不说话了,见人来了就扯一扯沈麟的络子,兵不刃血的将三四波带着家中娇女前来跟沈麟敬酒的盐商劝退。不少人在离去后恶狠狠的瞪了荧蝉一眼,荧蝉恍若未闻,眼尾一挑,看得人心惊肉跳,生怕她又要做出什么骇人之举。

荧蝉低头,案几上的点心无一不精致,她垂首打量一番,挑了一块模样最漂亮的荷花酥。

鬓上簪的银粉双色锦菊忽然掉落,正落在沈麟的墨绿缺胯四??袍上。

“当心些,还能少了你吃的?”

沈麟正与人说话,随手替她簪上,荧蝉靠着臂搁,一手支颐,笑的千娇百媚,一双凤眼含着笑意看向在场女眷,仿佛在说,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什么话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看的人心痒牙也痒。

昨日在珍宝坊拍案痛骂请不起瘦马招待沈麟的女子望向荧蝉,心道这沈麟还真是会寻欢作乐。

这样的娇客都让他找到了,忒的命好!

“你说我怎么就不是个男人?我若是男人,我也喜欢她那样的。”

陶家大郎没好气的敲了一下陶五娘的头:“你先赶紧跟着爹过去敬酒,把今天的事儿混过去。”

陶五娘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努力学着荧蝉那娇羞的模样走到沈麟面前。

她学的不大像,荧蝉好奇的盯着她,看着她走路时差点被地上的石头拌了一跤,不免笑出了声。

这样的也要送?

荧蝉没想到这些盐商如此舍得。

沈麟垂首便瞧见荧蝉粲然一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瞧见了站在陶五娘边上的陶家大郎。

沈麟:“……”

沈麟往后一靠,手自然而然将酒杯送到荧蝉面前。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荧蝉的脸腾一下便红起来,火烧一般,面皮滚烫。

这……这跟当众**有什么分别?

她方才顶天就是娇纵,但沈麟……当众让她喝他喂得酒。

这等私密的只能在房中的事,就这样被沈麟摆在了台面上。

陶五娘看着荧蝉羞恼的瞪一眼沈麟,就那一眼,她在边上看着骨头都要酥了,妄论沈麟?

陶五娘暗恨沈麟命好,便见荧蝉伸手要接沈麟手中的酒杯。

沈麟的手清瘦修长,阳光下能看到一些青色的经络鼓起。

荧蝉的手匀称,纤细,白腻如羊脂,指尖不染蔻丹,有一种极漂亮的粉。

她要接,他不松,两只截然不同的手搭在一处,渐渐连陶五娘也看的脸热起来。

“这么多人呢……”

荧蝉小声嘀咕一句,连锁骨都跟着覆上一层带羞的粉色。

沈麟从荧蝉那一眼中回神,难得露了丝笑意,将酒送进自己口中。

不过是逗逗她,也不能真让她大庭广众吃他的残酒。

边上的陶家家主被忽视的彻底,眼看着两人如胶似漆,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不大娇羞的女儿藏进去。

“老身是清河珍宝坊的坊主,这是家中大郎……”

陶家家主随大流在沈麟面前混了一圈,知晓自己的算盘打不成也不久留。

忽然,一道尖细的尖叫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几个刺客从天而降!

蒙头蒙面,混迹在人堆里,直奔沈麟!

荧蝉只见过杀鸡,哪里见过杀人?

吓得站起身来就要跑,刚提起裙摆,脑海之中骤然想起沈麟的叮嘱。

[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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