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坑

白云城城门外,各地异域商人络绎不绝地进出,整座城里弥漫着一股牛羊的牲口味、异域的香水味。

作为中原与南诏交界线上的城市,白云城一面需要处理外来商人和旅人的商业、生活保障,还得戍守这一道防线,避免外来之人的入侵。

几十年的屹立不倒,才护得中原多年的太平。白云城显然功不可没,而作为白云城的城主,自然也是责任与义务加身。

鱼疆迟戴着面具背靠在城墙上,双手交叉,漫不经心地看向云沫,“呦,云大城主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特意送我啊?”

看出鱼疆迟又在这里作死,景初默默地走向马匹处,远离风波。

“呵。”云沫按紧头上的斗笠,来到鱼疆迟身侧,一个正踢便将他打倒在地,随后掸掸身上的灰尘道,“想太多了吧,鱼大护法。”

瘫倒在地的鱼疆迟看着从头顶上飘下来的一封信,表情木讷。

“把这封信拿好,交给教主。”云沫收回手,朝着马匹和景初的方向看去,“我可是特意找了这两匹良马,你快些带着我的信回去。还有以后禁止在外大声叫我城主,要是被我的城民还有这些个商人听到了,我可是半日都脱不了身。”

鱼疆迟终于从那腿击中缓了过来,连忙收好信封站起身,回复云沫,“好嘞,那我就先走了。”

二人骑上马,准备启程之际,鱼疆迟突然大声喊道,“多谢云城主相助,咱们后会有期!”

紧接着牵住景初马上的缰绳,一溜烟跑走了,独留下被商人团团围住的云沫。

“是云城主,城主在这!”

“呀,是云城主么?我今年的税收......”

“城主,我好崇拜你,可以让我见你一面么!”

这是景初第一次离开中原,随着一路上景色变换,从青青小草逐渐到高林树丛,原来时间和距离可以变化的如此之快。

“鱼大哥,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他们从清晨一直骑到了正午,中间都没有半刻休憩。

“再往前骑半刻钟,有一片密林,那里可以暂时歇歇脚,然后还有三四个时辰便到了。”

刚到林中,这边的景初将两匹马安置好后,那边的鱼疆迟早已将面具摘下,吃起刚刚在马上顺手摘的林中果子。

这个果子红得发黑,如一颗偏暗的红宝石,红色的汁水顺着鱼疆迟的嘴角流下,他迅速一抹,畅快说道,“又吃到这果子了,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这个果子我没见过,是什么?”景初也有些饿了,看到旁的树上有相同的果子便起身去摘,准备也尝一个。

正当他放到嘴边,只听见鱼疆迟说,“这是断肠果,南诏有名的毒果。”他一愣,果子已停在他嘴角。

“既是毒果,怎么鱼大哥你还吃呢?”

“这果子对普通人而言吃了便会断肠而死,对我而言不过是个寻常的甜果。”鱼疆迟解释道,“小少爷,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南诏的地盘,这里的植物和中原可不一样,大半都是带毒的,要吃什么喝什么可都得再三注意。”

“多、多谢鱼大哥提醒。”景初只好放弃了吃果子的念头,将断肠果放进储物袋中,打开水袋喝水。

明明是正午时刻,却因密林里的树太高、叶子太浓厚,天上太阳的光芒,仅隐约照进这片丛林。

万籁俱寂,唯剩马的嘶喊声与二人作伴。

休息了有一会,林中深处突传来一阵女人的啼哭声,那声音犹如山中幽泉,清澈空灵,但又断断续续,充满神秘感。景初感觉不对劲,哪家正经人家的姑娘会在这里放声哭泣,但在鱼疆迟的怂恿下,他们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悲伤的女子。

随着二人的靠近,哭声逐渐清晰,一直走了有一会儿,才终于到达哭声的来源。

一位穿着粗麻布衣的妙龄少女正坐在一个石头上掩面哭泣,待二人靠近,才发现她的脚边躺着一具男尸。尸体看上去才二十多岁,同样穿着粗布麻衣,口中吐出的血液沾满他的脸颊和衣领。

“这位姑娘,你一个人在这具尸体上做什么?”鱼疆迟侧身挡在景初身前,如果有什么危险,他方便保护。

少女边抽泣边说道,“小女子名叫翠莲,原是南诏和白云城之间,一个小村落的农民,几天前由于家里的农田收成一直不好,我们一家便打算去白云城打工谋生,不料刚出了村便迷了路,走着走着便到了这片林中。

就在昨日,突有一伙贼人出现想要抢劫财物,我们便将所有钱财给了他们,不曾想他们还不知足,想要将我掳走。我的爹娘为了保护我,拼命将他们拦住了,让哥哥和我一起离开,自己却生死不明。

可刚刚,由于我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哥哥便摘了些林中的果子,他才吃下去,接着便说肚子疼,没一会便吐血死了。”

“那你可吃了那果子?”景初忙问。

翠莲抽泣,“不曾,我当时看见哥哥的样子瞬间被吓到,怎么还敢再吃那果子。”

景初注意到散落在尸体旁的数颗断肠果,心里有了部分猜测,“翠莲姑娘,节哀顺变,人死已成事实,现在重要的是自己如何活下去。”

“我......”一滴泪珠划过她的脸颊,翠莲红着眼跪在地,拽住鱼疆迟的黑色斗篷,“求两位大侠帮帮我,我已经失去了哥哥,唯求能救我父母一命。二位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只求将我父母救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鱼疆迟轻轻抽出被翠莲拽住的斗篷,看到她的手比起她的面容异常粗糙,问道,“你的手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茧?”

“小女子家中是做农活的,我自小便帮着下地耕田了。”翠莲掩面哭泣。

听到她的回复,鱼疆迟转了个念头,“好,看你实在可伶,我帮你。”

“多谢两位大侠。”翠莲忙道谢。

“你可说说那伙贼人在哪,如何才能找到他们?”鱼疆迟问。

翠莲稍加思索,“昨日我是顺着这条路走到这儿的,他们的具体位置我不清楚,要不我们先沿着这条路去?”

“好啊。”鱼疆迟笑道,“不过你哥哥的尸体怎么处理?”

显然翠莲并没有想过这件事,鱼疆迟这一问让她愣住了,她只得连忙再次哭泣,道,“还请两位大侠再行行好,帮我埋了哥哥。”

鱼疆迟爽朗一笑,“无妨无妨,待我们将你父母救出,再帮忙埋了他便是。”

一旁的景初全程没有说话,瞧着互相做戏的二人,他也只当是看场戏。

翠莲指的小径十分偏僻,周围的树木几乎都长一个样,如果不在这些树里做些记号,一定会迷路,“因为我们一家在这里打转了好久,为了防止再迷路,我们走一段路便会做个记号。昨夜我和哥哥逃命,一路上也做了些记号。”

某些树的树干上有着被掰掉的树皮留作的痕迹,翠莲看着这些记号带着二人走去,一路七拐八绕,走了接近两刻的时间才停下。

翠莲停在一棵树下,兴奋喊道,“就是这里,我们昨夜便是在这一块遇到的贼人。两位大侠,你们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

鱼疆迟和景初应下,一起向前走去,当二人走到一块地上明显感觉到触感不对劲,二人相视一笑,皆装作不知情,顺势摔倒掉进坑中。

这个坑还挺深,竟然落了有一会儿才完全落地,地上虽然铺了一些稻草缓解伤害,不过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尽管如此也怕是会受重伤躺上百天。

想来这群贼人挖这个坑还是费了些功夫,可目的是为了什么,要的是金银珠宝还是人?

“不许动!”一粗犷的男声吼道,两把钢刀瞬间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把武器扔地上。”

“还有你的面具也摘掉。”贼人对着鱼疆迟强调。

乖乖照做后,坑里埋伏的一群贼人,拿出沾满迷药的白布捂住二人口鼻,接着拿出一大麻袋将他们套住打包。

“又来了两个货,把他们带回家再清算,记得把他们的武器拿着,还有那个面具还挺好看的,带回去送给大哥。”小头啰吩咐道。

让景初没想到的是这群贼人防备心很重,先是准备大坑重伤目标,又是拿迷药和麻袋让其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好在和鱼疆迟在跟随翠莲来的路上,他偷偷塞给自己一粒丹药,并用秘音传耳告知其药可暂时让人保持清醒,想来他也早就料到这些贼人的动作了。

被麻袋罩着脑袋也看不清路,只感觉这伙贼人并没有往这大坑上离去,而是顺着这坑一路往深处走,上上下下,走了得有好几刻钟才到。

“这是新来的货物?”冰冷的少年声音问道。

小头啰答道,“是嘞二哥,这是莲姐找来的。还是先放在老位置?”

“嗯。”少年回复一句后便没再说话了。

不过多时景初感觉到自己又被扛走了,只是这次时间很短,拐了几个弯便被丢下来,景初依然保持昏迷状态,待在麻袋里不吭声。

这些贼人也算有点良心,将套在他身上的麻袋拿走了,转而拿出麻绳捆住了他的手脚才离开。

随着铁门上锁落下的声音和脚步声的渐远,景初这才装作刚醒,缓缓睁开眼。岂料到,眼前不是想象中的阴暗牢房,而是——鱼疆迟的一张大脸。

鱼疆迟离景初很近只一鼻息的距离,二人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就这样互相看了一会儿,直到景初打破这个尴尬的瞬间,“鱼大哥你,你在做什么?”

鱼疆迟倒不觉得半分尴尬,爽朗一笑,“哈哈,我刚想仔细看看你的样子,没想到你就睁眼了,勿怪勿怪啊!”

“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我们关在一起了。”景初左右扭动起麻绳,将手摸进腰间拿出一把细小的尖刀,“鱼大哥我们是现在还是等会再......”解开绳子?

景初话还没说完,鱼疆迟已然用内力震开了麻绳,“刚刚我没听清楚,你说啥?”

“没什么。”景初默默用尖刀划开绳索。

此时景初才有时间打探起这里,这个房间只有一扇铁门,屋内设施皆是普通的桌椅和一个小床,刚刚景初便是被丢在了床上。

“这床上还有被子、枕头,看来他们是想让我们常住在这儿。”景初瞧着屋内的设施说道,至于那扇铁门,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无论是自己还是鱼疆迟想打开它轻而易举。

“现在来看这伙贼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只是不知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们简单拿走了我们的武器,并没有搜身,也没有拿走其他金银珠宝,关我们的地方也不是很糟糕。”景初分析道,“鱼大哥,我们是再静待一会儿还是......”

话又没说完,鱼疆迟已经用内力震开了铁锁,“你刚刚说什么?”

就多余问出口,景初逐渐明白了鱼大哥的性子,“没什么,我们杀出去吧。”

“哈哈,小少爷这想法不错,正合我意!”鱼疆迟顺手拿过刚刚震开的锁链和锁头,当作武器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出,边走边大喝,“翠莲,你鱼爷爷我来了,还不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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