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露翻出了天覆堂的院墙,一路往西奔跑。
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她。晚风吹在身上,李清露心跳的有些慌。既然被他知道东西当在什么地方了,就不安全了。她必须取出来,亲自带回风陵渡。
她奔进了兴隆当铺,不住喘气。前头还有几个人,她等了一会儿才到自己。朝奉见了她,道:“姑娘,又当什么东西?”
李清露把当票递过去,道:“我赎昨天的那对镯子。”
朝奉觉得她慌慌张张的有点奇怪,但没说什么。他接了钱,把东西取了出来。李清露见玲珑锁完好无缺,松了口气。她把东西揣在怀里,道了一声多谢,转身往外走去。
她走出兴隆当铺,迎面见一个穿黑袍的男人站在路旁,双手抱臂看着这边。灯笼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得他眉清目秀的,虽然好看,却又透着一股阴鸷的气场。
李清露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怎么来了?”
当铺里的人听见了声音,探头一望,见了那黑衣人立刻恭敬起来,打躬道:“恭迎教主。”
……这鬼地方前有狼后有虎,到处都是敌人,简直没有片刻让她放心。
李清露知道跑不了了,一脸倒霉的表情。徐怀山缓步走过来,道:“你偷跑出来干什么?”
李清露憋着气,小声道:“不用你管。”
徐怀山道:“你是本座的人,我当然要管你。”
他说着把手伸过来,自然地拿走了李清露揣在怀里的玲珑锁,一边扯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天覆堂走去。
院子里的灯笼亮起来了,仆役和侍女穿行在其中,见了徐怀山便行礼道:“拜见教主。”
徐怀山的态度淡淡的,走到西厢房跟前停了下来,道:“你要吃晚饭么?”
李清露憋了一肚子气,没有胃口,皱眉道:“不吃。”
徐怀山漠然道:“本座一般过午不食,你不吃正好。”
他一手拉了李清露进屋,道:“休息吧。”
李清露大费周章跑了一趟,反倒把玲珑锁交到他手上了。她坐在自己的矮榻上,十分懊恼,早知道还不如不去呢。
徐怀山拿起玲珑锁端详,镯子在灯光下放出璀璨的光芒,上面镶嵌的宝石十分瑰丽,缠枝莲和牡丹的花纹也很精美。他扬了一下眉,觉得美则美矣,但是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打的头破血流,很没必要。
不过既然金刀门的人看中了这东西,自己攥在手里,也能气一气姚长易他们。
他扬起嘴角一笑,从金刀门的地盘上救下了这个小姑娘,还能得个宝贝,倒也不算太亏。
李清露不知道该怎么办,良久叹了口气,躺在榻上睡了。徐怀山知道她没有这么老实,必然还藏着小心思,却也不说破。大家忌惮他是业力司的教主,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敢跟他这么斗智斗勇的了。
他把玲珑锁扔在床里头,吹熄了灯火,闭上眼又睡着了。
这回李清露老实到了半夜,再一次悄悄地摸到了他的床头。她借着月光,看见玲珑锁在床头发出淡淡的光芒。她屏住了呼吸,把手缓缓地伸了过去。
徐怀山眼皮也没抬,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道:“干什么?”
李清露差点被他吓死,道:“你怎么不睡?”
“这话该我问你吧,”徐怀山睁开了眼,“大半夜的,你摸到我床边干什么,想行刺本座?”
李清露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的神色里带了点可怜,又有点执拗,小声道:“把东西还给我。”
徐怀山漠然道:“回去睡觉。”
李清露没什么办法,只好回去了。她暗自腹诽这人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好像是在狼窝里长大的似的,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一点也不好对付。
次日一早,李清露起了身,徐怀山坐在床边上,衣裳已经换好了,但还没洗脸。
两个人面面相觑,李清露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自觉。徐怀山道:“去打水来,怎么服侍人还要本座教你么?”
李清露没办法,端着盆出去给他接了水,看着他洗漱了,自己也洗了脸。徐怀山看在她是第一天伺候自己的份上,对她也没有太挑剔。他坐在镜台跟前,把梳子递给了她。
李清露接了过去,默默地把他的头发束了起来,一边寻思着怎么才能把玲珑锁拿到手。他的武功这么高,一般人都打不过他,要是在他的茶饭里下毒,自己又下不了这个手。她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不能做这么下三滥的事。可他要是把那宝贝带回无量山,自己就再也没机会拿回去了。
她心事重重的,给他梳完了头,自己也把头发梳了起来。她没有戴徐怀山给她的簪子,只把姜玉明送她的那根钗子戴在了头上。
侍女送了早饭过来,李清露沉默着吃了。徐怀山发现她今天比昨天安静多了,不知道心里在寻思什么。
玲珑锁留在这边不安全,他打算先把它带回无量山。就算没什么用途,看着金刀门拿不到这东西干着急,他心里也快活。
徐怀山打定了主意,道:“收拾一下,跟我回无量山。”
李清露小声道:“我能不能不去?”
徐怀山一脸漠然,道:“你觉得呢?”
李清露说不出话来,只好沉默了。赵鹰扬准备了一辆马车,送徐怀山出了城。两人面对面坐着,李清露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如坐针毡。徐怀山也没理会她,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出了洛阳,马车往西而行。徐怀山身为魔教的头子,不说话的时候脸色严肃,身上很有些压迫感。李清露跟他坐的这么近,有点不自在。她道:“昨天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抓了?”
徐怀山淡淡道:“洛阳城中有一半是我的耳目,有什么事能瞒的过我?”
李清露喔了一声,又道:“你来洛阳做什么?”
徐怀山道:“本座过来巡查堂口,顺便逼一个人出现。那人一直藏头露尾的,我去城西打他属下一顿,也能震慑他一番。”
李清露道:“你是要对付花如意和石奴的主人吗,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怀山道:“深仇大恨,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他说完闭上了眼,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马车在路上颠簸,走了半个多时辰,他们离洛阳越来越远了。李清露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是再不想点办法,她就要这么被带回无量山了。
她掀开帘子往路上张望。路边有个茶棚,她的心思一动,道:“我渴了,能停一下车吗?”
徐怀山把水囊扔给了她。李清露忘了他随身带着水,只好拔开塞子喝了一口,又道:“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徐怀山抬眼看她,道:“你早上不是吃过了么?”
李清露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吃的少,又饿了。”
徐怀山拿她没办法,喊道:“停车。”
马车停在路边,徐怀山下了车,走进了茶棚里。灶里熬着小米粥,老板揭开旁边的笼屉,白腾腾的热气冒出来。徐怀山道:“来一笼包子,再来一壶茶。”
李清露在他对面坐下了,虽然不饿,却又不能不吃。她在徐怀山的注视下吃了两个肉包子,撑得肚子发胀。徐怀山知道她心里在憋鬼主意,偏要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来。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道:“再吃啊,你不是饿了么?”
李清露只好又拿起一个包子,勉强啃了一口。他把玲珑锁揣在了怀里,等闲人近不了他的身。她想不出办法来,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是实在拿不到玲珑锁,至少自己能逃回去报信也好。
她这么想着,眼睛转来转去的,寻思脱身的办法。她憋了半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小声道:“那个……我要解手。”
徐怀山就知道她早晚要来这么一出,总不能不让她去。他一扬下巴,李清露便如蒙大赦地站起来了。徐怀山让车夫去茅厕外边守着,自己结了账站在路边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谅她也跑不了。
周围都是平原,若是直接跑,很容易就会被抓回来。而且不把东西拿回去,她实在不甘心。李清露在茅厕里磨蹭了一会儿,寻思了良久,还是决定先不轻举妄动。
她慢吞吞地走了回来。徐怀山觉得有点意外,但她不再折腾了,他也能省些事。
徐怀山掀开车帘,道:“上去吧。”
李清露嗯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徐怀山道:“又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李清露抬手一甩,袖子里飞出一篷红色的烟雾,往徐怀山的脸上扑去。徐怀山反应极快,抬手一挡,红雾大半撒在了他的衣袖上。李清露偷袭了他,一把揪出了他怀里揣着的玲珑锁,拔腿就跑。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道:“教主,怎么了?”
徐怀山没想到这臭丫头还不死心,胆大包天敢偷袭自己。他的眼睛一阵**辣地疼,怒道:“辣椒粉……赶紧拿水来!”
李清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心里也沾了些辣椒粉,烧的**辣地疼。
沾在手上都这么疼,弄到眼睛里怕是要疼坏了。方才她借口去解手,见桌上有一瓶辣椒粉,便悄悄地藏在了袖子里,行险洒在了徐怀山的脸上。
她心道:“徐教主,你别怪我偷施暗算。我打不过你,也不想跟你回无量山。我深受师父的教导,绝对不能跟着你为虎作伥,只能这么做了。”
她拼尽全力往前跑了小半个时辰,感觉肺喘的生疼,喉咙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她双手撑着膝盖,实在跑不动了。
四野无人,有些荒凉。周围生着些树木,黄河就在不远处奔腾,滚滚向东流去。
她寻思着跑了这么远,那个魔头应该追不上了。她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前头是个缓坡,她沿着斜坡慢慢滑下去,浑身终于放松下来了。
这时候就听一阵风声作响,一道黑影落在了她面前。
徐怀山站在她面前,浑身透着一股强烈的戾气,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十分骇人。
李清露打了个激灵,没想到这样他还能追上自己。她心里一阵绝望,他这么气恼,怕是要一掌毙了自己。她往后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起了师父,心道:“徒弟不孝,不能回去孝顺你了。”
徐怀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提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你这个臭丫头,敢偷袭本座,不想活了?”
李清露嗫嚅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你眼睛还疼不疼?”
她伤了他,却又忍不住关心他。徐怀山方才洗了好久,眼睛才好了些,现在还一跳一跳地疼。他越发恼了,道:“你说呢?”
李清露感觉他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杀了自己。这人几次三番救了自己,对她实在有恩。她鼓足了勇气,小声道:“徐大哥,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就当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她这么说,徐怀山更恼火了。他一把将李清露怀里藏着的玲珑锁拿了出来,举到她面前道:“你做这些事,就是为了保护这个东西,帮你那个黄河镖局的小少爷?”
他虽然对她一直还算客气,生气起来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徐怀山低头看着她,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上哪儿去了?他既然对你好,怎么都不来救你?你为了嫁进姜家,连命都不要了?”
李清露心里虽然害怕,却不愿意被他冤枉。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他,就得做到。跟别的事没有关系!”
徐怀山冷笑了一声,非但不信她的话,心底还感到了一丝嫉妒。到现在她还想帮那个姓姜的小子找回玲珑锁,自己就偏不放了她。
他索性连马车也不等了,一把抓起她的手,往前走去。李清露道:“你干什么?”
徐怀山道:“跟我回无量山。”
李清露拼命挣扎,一边道:“我不去,我得把玲珑锁拿回去。三个月期限一到,黄河镖局就要赔钱了!”
“那就让他们赔,”徐怀山冷冷道,“黄河镖局不是挺有钱的么,区区几万两怎么拿不出来?”
那么大一笔钱,寻常人家吃一辈子都绰绰有余,他说起来好像只跟赔两个铜板一样无足轻重。李清露觉得这人实在蛮不讲理,心里气得要命。她一向自忖心平气和,然而最近跟他在一起,却时常被气哭,可见精神不好这件事是会传染的。
她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旁边的黄河波涛汹涌,岸边的黄土沟壑重重。几颗小石子沿着岸滚了下去,迅速被冲走了。
李清露跟他斗了这么久,已经心力交瘁了。她答应了小姜要把玲珑锁送回去,却做不到。师父教导她要走正路,她却跟魔教头子混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了,又要连累师门的名誉,说也说不清楚。
她的情绪有些崩溃,不想再忍着他了,反正这样下去自己也活不成个人样,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斩钉截铁道:“我不跟你走了,你杀了我好了。”
徐怀山根本不理她,攥着她的手腕往前走。李清露一脚踢起了脚底下的黄土,顿时尘土飞扬。徐怀山下意识松了手,漫天烟尘迷蒙了他的视线。李清露趁机纵身一跃,往黄河里跳去。
徐怀山心中一凛,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李清露的下坠之势太强,徐怀山抱着她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了下来。两个人倒在河岸边,大口喘着气,都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要跌进黄河里了。
徐怀山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寻死,道姑都这么晦气的么?
他怒道:“你干什么?”
李清露浑身都是汗水和尘土,眼里也藏着泪花,却固执道:“我说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死也不会跟你走了!”
徐怀山脸色阴沉的可怕,显然也被她激怒了。他从怀里掏出了玲珑锁,道:“你不是想要这个么,我给你!”
他说着一把抓过李清露的手腕,锁住了她的右手。又咔地一声,把手镯锁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李清露怔了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头脑也清醒过来,道:“你干什么,这是乔大小姐的嫁妆啊!”
徐怀山举起了钥匙,李清露下意识伸手去抢。徐怀山却把钥匙一扬,嗖地一声划了一道弧线,扔进了黄河里。
李清露眼圈都红了,急道:“你怎么这样!”
徐怀山冷漠的像一块石头,道:“唯一的钥匙没了,你得跟我锁一辈子了。”
李清露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这辈子完了。她不想跟这个神经病锁在一起一辈子,一时间悲从中来,眼泪充满了眼眶。
正午的太阳照下来,李清露被晒得蔫蔫的,一条胳膊跟徐怀山锁在一起,被迫跟他往前走去。
徐怀山折腾了一阵子,有点疲惫,肚子也饿了。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有地方吃饭。他身上也没带干粮,回头看了李清露一眼。她耷拉着眼皮,已经过了要寻死那阵子的冲动,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
一只黄褐色的野兔窜进了草丛,徐怀山的心念一动,提气就要去追。李清露见他要逮兔子,慢吞吞地跟在后头,就像拖了个大秤砣。徐怀山眼看着兔子钻进了树丛里,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他回头道:“你怎么回事?”
李清露道:“我累了,跑不动。”
徐怀山知道她是故意的,道:“我抓不到,你也没的吃。”
李清露仗着自己上午强行塞了三个包子,这会儿不饿,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虽然被迫跟他锁在了一起,但能找到机会跟他作对,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她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却偏过头去不看他,反正他也拿自己没办法。徐怀山低头看着跟她锁在一起的手,沉默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了这样有多不方便。
然而李清露还是低估了这魔教头子的能耐。徐怀山一弯腰,直接把她扛了起来,就像扛一袋大米。李清露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徐怀山冷着脸没说话,驮着她大步往前走去。没走几步,一只灰扑扑的兔子从地洞里冒出头来,长得甚是肥硕。兔子一窝能繁殖七八只,树林子里遍地都是。这地方的人烟又稀少,少有捕猎者,兔子都长得像小猫一样大。
徐怀山纵身一掠,放足往前跑去。李清露被他扛着在风里狂奔,整个人都颠的头晕脑胀的,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啊啊——你疯了吗,放我下来!”
徐怀山的轻功十分高明,几个起落就把野兔捉到了。他揪着兔子的耳朵在她面前晃了晃,带着炫耀的意味,道:“怎么样?”
李清露一点也不服气,两条腿在他身上乱蹬,挣扎道:“你放我下来!”
徐怀山冷着脸一甩手,把她扔在了草地上。他在附近拾了几根树枝搭成一个火堆,把兔子剖开,燎去了毛,插在木棍上烧烤。李清露一手抱着膝盖坐在旁边,另一只手被他拽着动来动去的,只当胳膊不是自己的了。
野兔烤的冒出了油脂,香气飘了过来。李清露本来不饿,闻见了香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徐怀山瞥见了,却没说什么。兔子烤熟了,他撕了半只慢条斯理地吃了。李清露转过脸不看他,徐怀山笑了一下,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倔强的有趣。
他撕下了一条后腿,递到李清露嘴边。她抿紧了嘴,不肯理他。徐怀山知道她为了什么生气,道:“本座认识不少能工巧匠。如果你听话,等回到无量山,我就找人来把这个锁打开。”
李清露的心念一动,生出了一点希望,抬起眼来看他,想问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徐怀山道:“先把东西吃了。”
李清露伸手去接,徐怀山却拿着兔子腿往后一撤,仿佛在戏耍她。李清露有点恼了,道:“你什么意思?”
徐怀山面无表情地把兔腿递到她嘴边,像驯服鹰隼一般,要手把手地喂她吃东西。
他道:“张嘴。”
李清露拿这个疯子没办法,心里窝着火,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要咬死他。兔子腿烤的外焦里嫩,油化在嘴里挺香的。李清露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三两下就把一条腿吃光了。
她吃完了,见徐怀山看着她,嘴边带着一点笑容,仿佛十分愉快。
李清露抹了一下嘴,被他看得不自在,小声道:“看什么看,有病。”
徐怀山也不以为意,把剩下的兔子吃了,熄灭了火堆。太阳渐渐向西移去,过了正午,阳光就没有那么刺眼了,适合在路上行走。
他霍然站了起来,完全没有手上锁了个人的自觉。李清露冷不防被他拽了个趔趄,怒道:“你又干什么?”
徐怀山迈开大长腿往前走去,淡然道:“吃饱了,接着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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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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