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大约谁也没想到宋修竹现在居然还能保持着个吃瓜的心情问出这种问题来,南宫泠和郑善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还是南宫泠皱了皱鼻子,最先反应过来,向郑善质问道:“所以呢,你们现在想在做什么?”

“自古正邪互不两立,你们不觉得,你们对我太好心一点了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南宫泠可不认为郑善会大发慈悲地救他。

可郑善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似乎也没有要辩驳的意思,反而看起来更加坚定道:“天道面前,正邪又算的了什么?”说得大义凛然。

“什么意思?”南宫泠并不相信他的话,皱眉追问起来。

郑善却没有了想要进一步解释的心情了,他甩袖重新迈开脚步,道:“过来吧,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你们。”他说的是“你们”,这自然也包含了宋修竹。

宋修竹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不太寻常,可到底对郑善要问什么也一头雾水。他跟南宫泠不安地相觑了一眼,那南宫泠也没了什么法子,末了只能叹了一声,跟着郑善的脚步往玖承堂的方向去。

这玖承堂位于移海宫方山岛的中心地带,是历代移海宫宫主的居所,自然,白溥宇现在也住在这里。不过他现在并不在,玖承堂中的各位仆从却也没有怠慢了他们这些人的意思,依旧规规矩矩奉了茶,便退到一边去了,不打扰他们说话。

郑善倒是没有坐下休息的意思,宋修竹倒是也不客气,拉着南宫泠就坐下。南宫泠起先憋着一口气也不愿意坐,最终却只能无奈被宋修竹正色按在了椅子上,这才老实起来。

“自洪荒辟地,宇宙萌新之时,天地之间便诞生了两样圣物,一曰万古卷,一曰天罗盘,指引世人修仙问道之法,救凡世于水火之中。”

郑善看着玖承堂中一幅开天辟地的字画,倒是也没管身后两个人在怎样你来我往的较量,半晌回过头来的时候,南宫泠已经老实了。他像是也没发现什么端倪似的,兀自道:“自万古卷诞生以来,共有大小预言三千次,涉及天下苍生之道的预言有三百六十七次。千百年来,世人总结这大小预言,最终发现移海宫解读预言的准确率最高,故而这万古卷,现在也是由移海宫保存的。”

郑善这人说话不急不缓,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万古卷的来龙去脉——当然,宋修竹觉得,这话多半是说给他这个外人听的,毕竟南宫泠应该比他更熟悉万古卷才对。

宋修竹倒是也没有不爱听,左右也算是八卦的一种,他便没有打断郑善。郑善瞧着他听进去了,便继续道:“如今,移海宫保留有万古卷预言真言两千七百条,上下时间跨度四千年之久,至溥宇手中,已是积攒了大量经验和数据。”

“因而这些年,溥宇将这五百年间,万古卷所有的预言,包括前宫主解读过的信息,全部重新解读推演了一遍。你也知道,这其中,就包括关于你的预言。”说着,目光落在南宫泠的身上。

或许是坐下来好受了一些,眼下南宫泠的面色看起来缓过来一点,只他还揉着心口,迎着郑善的目光,眉头也锁了起来。他抿着唇,对郑善没有理会,似乎因为已经知道了他下面要说什么,而显得有些厌烦。

“双星救世。”

果不其然,郑善提到了这则预言。南宫泠如我所料一般,将眼神躲闪了出去。

郑善不在乎南宫泠的躲闪,他像是在回忆往事一般,道:“当年万古卷预言之前,你得到了天罗盘。众所周知,天罗盘只有天命之人才能拿起,你既然能拿起天罗盘,自然证明你就是双星之一。可在那之后,第二位天命之人迟迟没有现身,而你,却因此走火入魔。”郑善那双眼睛如同利剑一般看着南宫泠,几乎要用逼问的态度,道:“南宫泠,你不觉得这是奇怪的事情吗?”

他们现在玖承堂里,移海宫的地盘,郑善又在逼问,南宫泠自己重伤未愈,想跑自然不成,南宫泠自然也不会指望宋修竹,因而听了这郑善的逼问,反而不怒反笑,冷眼瞧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郑善并不在意他这失礼的态度,脸色依旧义正严词,道:“当年你在顾氏山庄修行。顾氏山庄想来是行正影端的风格,你的出身虽有些影响,可断不会走上这种邪门歪道。”他说得信誓旦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你拿到天罗盘之后,遇见了什么?”

宋修竹听着郑善的分析,心中不免有些骇然。他虽然并不清楚南宫泠的过去,可那些只言片语中,也能窥见一个南宫泠曾经的品学兼优……可为什么那样一个江南水润出来的玉人,会落得这么个人人喊打喊杀的下场?宋修竹心中疑惑,瞧着南宫泠,希望他能给出点解释来。

可惜,南宫泠的嘴角死死抿着,半晌,没回答出郑善的疑问,倒是冷嘲热讽了一句,道:“无凭无据,你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摆明了要狡辩。

“好,既然说我无凭无据,那不妨说点别的。”郑善对南宫泠的态度倒是不恼,他背过手,显然没有放过南宫泠的意思,又道:“溥宇重新将这六百年间的预言解读过后,认为当年的万古卷预言的双星救世这点没有错。万古卷所给的原意真言就是‘救’而并非‘降’,可当年这江湖之上无事发生,这预言中的‘救’,又是在救什么?双星的另一人是谁?为何迟到了这么多年才现身?南宫泠,你当真以为,你能靠着数十年如一日的闭关修行,掩盖住你所知道的一切吗?”

逼问到了这个地步,宋修竹也算是看明白了。

万古卷的预言没有错,南宫泠拿到天罗盘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对于那些事情,南宫泠却三缄其口……可是为什么他不肯说呢?他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就好像他忽然回到望月山,非要拉着自己去拯救世界一样。

宋修竹也想听南宫泠解释,然而这位倔强的魔教教主却并不想回答郑善的问题,反而轻蔑一笑,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我既然已落入魔道,你们又岂会相信我的话。郑掌门,你这是在劝一个魔教教主回心转意吗?”

他居然还有心思说狠话。

郑善的眸子里的光终于动了动,他显然已很是无奈,只好惋惜道:“南宫泠,修仙界的天才,6岁拜入杭州顾氏山庄,16岁筑基大圆满,20岁金丹大圆满,此后却用了长达百年的时间才突入大乘期。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可笑吗?还是说你在顾虑什么,因此在刻意减缓自己的修行。那么我且问你,你为这一具凡胎肉身,炼化出的这颗内丹,用了多长时间?”

郑善这一席话,可当真是听得宋修竹冷汗直冒。他是知道南宫泠是天才,可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直观地听到有关南宫泠的过往。即便是他这这个穿越过来的人都觉得震撼,若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修仙者……这样一个天才坠入魔道,是个人都会惋惜哀叹,更不要说这相当于看着南宫泠长大的郑善。

然而如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南宫泠却不为所动地冷笑了一声,道:“所以呢,你们就觉得我不该坠入魔道。我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而应该像是你们一样,成为正道翘楚是吗?”

郑善没有说话,南宫泠倒像是得寸进尺了,道:“郑善,你以为你们灵心派,就真的都是品行良善之人?你以为你们灵心派里面,就没有思想龌龊、害人性命的鼠辈?我相思门虽是修心中邪气,可到头来做的也不过是除恶扬善的事情。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天下之道谁能说得清楚,倒不像是你们,遮遮掩掩,不知道藏了什么心思。”

这话当着个正道掌门的面说出来,岂不是要扒了他一层皮。宋修竹暗暗吸了一口气,心中连连叫了两声糟糕。忙不迭去拽了拽南宫泠,示意他不该这么说话,眼神却又往郑善那边看过去,有些为难道:“郑掌门,咱得目的到底都是为了对抗魔尊,倒是也不用动气。倒是……相思门这个事情,您看,您要不先给南宫道个歉?”

相思门被灭这个事情,怎么说也属于误判误杀,如今南宫泠以大局观没跟正道追究这个事,却不代表这个事情能翻过去算了。郑善又是正道翘楚,虽说没有直接下令攻打相思门,到底也算是一个态度。只是听着宋修竹这话,郑善脸上的表情却莫测了一阵,反而开口道:“南宫泠,正邪之间有些恩怨,我不怪你。只是如今大敌当前,你如此固执,要如何对抗魔尊?”

这话一说,便显得郑善顾左右而言他了,南宫泠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道:“说我是魔尊的时候对我喊打喊杀,如今见我不是,又想起那些个破预言来求着我了?我南宫泠是什么人,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这换了谁身上也好受不了了,南宫泠顿时显得气急了,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推开宋修竹的阻拦,踉跄着就想离去。

“那么你说说,你现在有什么办法!”

郑善终于有些恼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了,“如今大敌当前,正是应团结一致的时候,你既然不肯信我们的合作便罢了,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这话显然更有效果,南宫泠果然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未转头,而是看着外面深沉的天空,道:“我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郑善也忍不住轻蔑一声,道:“什么办法?带着宋少侠去送死?”

这话可当真是不好听了,南宫泠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道:“郑掌门,正邪互不两立,大道朝天各自一边,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对抗魔尊拯救苍生,你有你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办法,又何必相互干涉?强扭的瓜很甜吗?”

南宫泠的态度很明确了,郑善如果再拿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恐怕这已经很不愉快的会谈,便要真的以失败收场了。

郑善当然也能理解南宫泠最后给他留下的台阶,他定了定神,道:“万古卷的预言不会出错,溥宇的重新解读,印证了当年双星救世的正确性。既然预言正确,那么你在拿到天罗盘之后遇见了什么,我们就必须搞清楚。否则围剿相思门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到时候魔尊浑水摸鱼,天下生灵涂炭,岂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担的事情?”

如此大义凛然的话语,才像是郑善的风格,只是南宫泠像是听惯了似的,他呵呵一声冷笑,道:“确实,你们不必承担,到时候只要我一人承担,不就够了吗?”

“南宫!”

南宫泠如此不配合的情况,让郑善实在有些恼怒起来。眼见着对方的气势越来越不对劲,整个氛围也颇为剑拔弩张,宋修竹心中汗津津打起鼓来,赶忙两边劝和,道:“等一下,等一下……”

宋修竹这么一开口,南宫泠的气势顿时软了几分,郑善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沉下心来看着宋修竹。宋修竹虽然觉得两边争执地令人头疼,却还是推测出来了什么,问道:“郑掌门冒昧,就是我向问一下,郑掌门和白宫主,是不是知道,江湖上发生了什么跟魔尊有关的事情?”

正道人士对魔尊的热度,简直就像是狂热的粉丝。如今,白溥宇和郑善甚至不惜亲自前来也要说服南宫泠同他们合作,显然这其中应该有什么他们还没有掌握到的情报。

南宫泠刚刚只顾着斗气,恐怕根本没想到郑善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如此看来,宋修竹倒是冷静多了。

好在他这么一说,南宫泠自己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只是他还有些拉不下脸,背对着郑善也不言语,好在还给了郑善一只耳朵听着,便听见郑善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最近江湖上,流传起了一些有关南宫泠的事情。”

“有人在皖南的山中,见到了南宫泠欺男霸女、掠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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