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嘉抵着门框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郁江一手拎着一个保温桶,目视前方,一本正经。
跟印象里的郁江一样。
唇角抿着,很是认真。
没有笑。
喝酒的后遗症出来了。
不仅脑袋昏沉,而且产生了郁江在“变脸”的幻觉。
空气里,酒香在浮动。
宁嘉轻按太阳穴。
“进来吧。”
她不爱喝姜汤。
只不过妈妈刚才打了电话过来,她上一秒还因为没吃饭、过得糊里糊涂难受,这一秒有姜汤又不喝,显得太矫情。
“鞋柜上有还没穿的男士拖鞋。”
她接过保温桶欲往厨房走,抬眸不经意瞥见可视门铃,脚步放缓。
大概是微醺的缘故,宁嘉脑海里闯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郁江。”
郁江正欲弯腰换鞋,闻言抱着鞋盒认真看她。
“我在,宁嘉姐。”
宁嘉靠在门柜上,长卷发扫过锁骨,一场微醺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神情慵懒,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笑一个让我看看。”
郁江眼眸微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宁嘉懒洋洋地上前两步。
是醉酒的狡黠小猫咪,正在谋划一场大事时的模样。
错愕间,唇边传来细腻柔软的感觉。
两只漂亮手指轻戳他的唇角,停顿一秒蓦地往上扬,在他脸上强制挤出了一个笑脸。
像漂亮可爱的二哈。
宁嘉歪着脑袋欣赏。
郁江别开眼,抓着落地柜角落的流苏在心里默背圆周率,不敢流露出半点笑容。
欣赏了八秒,宁嘉收回手。
“颜值不错。”
她提着保温桶去厨房,心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好看是好看。
可惜,就是不会笑。
郁江低头,偷偷用手机里的照相机看了眼他的脸。
镜头里的男孩紧抿着唇角,眼睛微弯,透露出几分隐忍的喜意。
他关上手机,深呼一口气,状似平静地跟上。
**
姜汤辛辣。
宁嘉抿了一小口,好看的眉眼瞬间拧成一团。
对面的郁江倒是浑然不在意,坐姿端正,一手拿勺一手握着碗,一口又一口,比幼儿园里老师教小朋友们吃饭还认真。
“郁江,你很喜欢喝姜汤?”
郁江放下白瓷小勺,摇头。
“我不喝,你就不会喝。”
小时候总是这样。
正想把姜汤送给他的宁嘉语塞,握紧汤勺意正言辞地批评他:“你对我有偏见。不要造谣,我会喝的。”
郁江在国外待了两年,每周日晚八点都会给宁嘉发一封长邮件,把近一周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上面。他回来后,两个人没有聚餐,仍通过邮件联系,联系频繁,见面之后不见疏离。
宁嘉在他面前一向自在,现在又喝了点酒,脑袋瓜藏不住事,有什么说什么,相处比平常更加随意。
在郁江认真的凝视中,宁嘉无奈,捏着鼻子咕噜一大口直接喝下去。
姜汤不仅驱寒,还能缓解醉酒。
东西是好的,可喝的过程难受。
宁嘉拧着脸整整喝了一碗姜汤。
又在郁江的监督下,打开了另外一个保温桶。
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饭饱食困,这事不假。
宁嘉吃完饭倒在沙发上小憩,让郁江把碗丢到洗碗机里。
郁江做了。
不仅收拾了厨房和餐厅,还把茶几上见底的酒瓶丢到小小的垃圾桶里。
简直就是田螺少爷。
居家必备。
宁嘉听到田螺少爷收拾家务的动静,脸埋在抱枕下面心安理得的休息。想到一件事,她眉眼微抬:“不是郁羲和让你过来的吧?”
郁江摇头。
郁羲和倒是给他打过电话。
他没接。
宁嘉满意阖眸。
“我的事情,以后不要告诉他。”
郁江犹豫:“你确定跟他分手了?”
“别听他的来劝和,不然我连你一块往外赶。”
宁嘉现在想到郁羲和三个字就很烦。
“我不会劝和。”
这句话可以有两层意思。
第一种是郁江他不会做劝和这件事;第二种是他不擅长劝和。
宁嘉懒得思考是哪种回答。
她现在只想躺着休息。
紧了紧怀里的抱枕,宁嘉脸颊靠在毛绒绒的沙发套上,渐渐入眠。
白皙双颊晕染着酒后的红潮,含笑的桃花眼紧密,睫毛轻颤,微露不安。
郁江整理好茶几,回头就看到宁嘉这副模样。
他动作放缓,从一旁的沙发上取过薄毯,轻轻给她盖上。
再一缕一缕理好她额间的碎发。
郁江靠在沙发边,盯着茶几上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里一点小气泡扑腾扑腾往上冒。
有一种炽热的安详与隐忍。
半晌侧头,他微微皱眉:
“因为他。”
他知道宁嘉的小秘密。
她酒量很差,只会在难过的时候喝酒。
睡梦中的宁嘉不安地往沙发角落里挪了挪,身体蜷缩成一团。
梦里,她又回到了两个小时前的雨夜。
她抱着玫瑰。
耳畔传来郁羲和一句句质问。
“这段感情里,你没有错吗?”
“你什么时候考虑过我。”
...
一句又一句,否定了她的全部。
原来他不喜欢。
不喜欢这样的她。
可这,就是她真正的模样。
意识朦胧间,耳畔响起轻轻的,很低很低的声音。
干净清澈的呢喃。
“我喜欢。”
“宁嘉,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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