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毫无基础,却还要半工半读,用两年的时间学完高中三年的课程,对叶文钧来说可谓难如登天——大年三十的时候,他甚至都还分不清那几个双元音音标,收音机里的磁带翻了十来遍,听得耳朵都磨起了茧子。
"钧儿,休息一下,吃点水果。"叶文钰端着盘切好的橙子,从门框旁边探出个脑袋瓜,"过年还这么用功。"
叶文钧伏在桌上,手指划过旧教材上的单词,懊恼无比——早知道从前就好好学习了。叶文锦刚教他读完,转眼又忘了,真不知道自己脑袋是怎么长的。
"放那吧,姐。"叶文钧咬咬牙,又拿起英语书,"今天不把所有音标都学会,我就不吃东西了。"
叶文钰瞧弟弟那斩钉截铁的模样,知道自己管不了,就也没多说,只安静地溜出去关上门。
"怎么样?"叶文锦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还在学。"叶文钰叹气,"最近突然发了疯似的读书做题,这是铁了心要考大学。"
这小子。叶文锦挑挑眉。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对方的决心——经受了些社会的拷打后,叶文钧果然长大了,果然学习的重要性是必须自己亲身体会到的。
"我给他摸了个底,逻辑思维挺强,学好理科应该不算太难,只有语文和英语是短板,怎么都学不会。"叶文锦回忆起自家老弟那张考了满分的数学卷,"叶文钧数学还挺有天赋的,这都归功于他小时候经常偷钱。"
"只用两年,要想把语言类学透,真是难啊。"叶文钰紧锁眉头,"钧儿这基础不好,能考上大学就烧高香了。"
换做是从前,叶文锦估计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而现在,叶文锦不得不对弟弟另眼相看,他甚至发自内心地觉得,凭这坚韧不拔的毅力,自家老弟真的有可能考上大学。
"钧儿会考上的。"他拍拍妹妹的肩头,"我相信他。"
高考这种事,他人或许可以指点两句,但最终所有知识还是需要本人去理解领会,兄妹二人都很清楚这个理。因此,他们也只能在精神上支持弟弟。
"对了,小钰。"叶文锦突然想起什么事,扭头问妹妹,"闫浩对你有意思,是吧?"
"啊……?"叶文钰被他这么猛然一问,搞的不好意思起来。
"那兔崽子。"叶文锦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元旦那时候刚进家门我就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单纯……"
"哎呀,哥,"叶文钰眨眨眼,摇着叶文锦的手撒娇道,"你别这么说人家,我倒觉得闫浩哥挺好的——又高又帅,还风趣幽默,跟他聊天就是开心。"
妹妹的表情欣赏中带着羞赧,双颊泛红,似乎回忆上了当时跟闫浩一起谈天谈地的情景,俨然一副陷入初恋甜蜜泡沫的纯真少女形象。
叶文锦悲哀地闭上眼——本来他以为妹妹会跟着自己骂两句那兔崽子,没想到小钰的魂儿早就被这个刑警预备役勾得五迷三道,这哪是自家白菜被猪拱,这是白菜长了腿要跟人家飞啊。
"……哥不赞成你跟他谈。"叶文锦索性开门见山,尽力让语气温柔平和,"小钰,你知道,我对刑警这工作一直没什么好感,但闫浩他爸就是刑警,他自己也想去做刑警。你现在只想恋爱,没考虑那么多,但以后如果结婚生子,刑警工作相当繁忙,你要面对的就是一段丧偶式婚姻,你真的能接受吗?"
叶文钰瞥他一眼,不吭声了。
"小钰,"叶文锦继续循循善诱道,"闫浩是我室友,我知道他人品好、性格正直,但如果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哥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选择,好吗?"
叶文钰被她哥泼了一盆冷水,显然不太高兴,闷不吭声地丢开手里的遥控器,起身就走。
"小钰,你回来。"叶文锦叫她,"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以后少管我的事!"一向温柔贴心的妹妹瞪了他一眼,走进自己的房间,啪地关上了门。
叶文锦不敢相信,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小钰居然会冷着脸瞪自己,瞬间呆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生气,又是伤心,想都不想便掏出了手机给闫浩发短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脏话输出,闫浩莫名其妙,打电话给他,叶文锦秒按拒接,然后将手机一关,难过得开始读起了手里的胃药说明书。
造什么孽啊?自己统共就两个弟妹,非得有一个不让人省心吗?他忿忿地想,不自觉地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存折,仔细盯着上面的余额数字,满脑子都在后悔当初为啥要给叶文钰这死丫头买新衣服。
正胡思乱想着,叶文钧把卧室门打开,招手叫他。
"哥,"他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脸疲态,"你进来帮我听写一下单词,音标我都学会了。"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着,走了过去。
叶文钧的书桌上,教材、练习题堆得老高,好不容易才腾出一块地方来听写单词。他机械地念着单词,兴致缺缺,想着刚才那么对闫浩不太好,便又打开手机。
"哥,你有个单词都念错了。"叶文钧不满道,"不想辅导我就直说,我不会打扰你的。"
"没有。"叶文锦愁绪万千,"你写你的。"
叶文钧抬脸,瞧了瞧叶文锦那副愁容。
"没事吧?"他关心道,"胃不舒服?"
"哎,有点儿吧。"叶文锦换了个姿势翘着长腿,不耐烦道,"你姐要跟闫浩谈恋爱,还看我不爽,他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不了。"
叶文钧没吭声,只快速移动着笔尖,写下那一长串字母。
"哥,你为什么讨厌刑警。"
他沉吟片刻,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还用问?"叶文锦莫名其妙,"当然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老婆啊,难不成你愿意看你姐以后带着孩子独守空房,连个帮她做家务的都没有?"
"……可你不能只看到消极的一方面啊,"叶文钧反驳道,"我看出来,闫浩哥是真心喜欢姐,十多公里跑过来只为了给姐送饺子,还花大价钱给姐买了一堆衣服,连他爸都打电话给你,说想邀请姐去他家做客——就这方面看,闫浩哥对姐是认真的。"
果然是小孩儿。叶文锦苦笑着摇摇头。
十几岁的小少年,他们总觉得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有爱,便可翻越千山万水、克服世间万难。但事情哪里会这么简单,婚姻的相处便是博弈,一切关系的根源就是各取所需,"爱"的泡沫一破灭,迎来的就是现实的深渊。人的本质即为趋利避害,生存如此,相爱更是如此。
"算了。"叶文锦摆摆手,懒得跟他多扯。一提到叶文钰他就伤心难过,贴心小棉袄为个男人变成扎心冰溜子,想到这里,他就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但表面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听写完了,我出去走走。"叶文锦摸出裤兜里的的烟,藏在手心,刚准备出门,突然想到叶文钧这小子喜欢玩火柴,所有火柴都被他偷偷藏起来了。
"火柴,给我一根。"他随口说。
"你要火柴干嘛?"
叶文钧瞟他一眼,一脸"别想糊弄我"的神情。
"呃,点煤气。"叶文锦撒谎道。
"刚吃完饭,你开什么灶?"叶文钧皱着眉。
"管那么多干嘛,赶紧给我。"叶文锦不耐烦了。
"你要抽烟。"叶文钧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不给。"
叶文钧早已戒了烟,叶文锦有时还奇怪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有自制力了,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居然轻轻松松就给戒了。自家老弟一戒了烟,马上嚷嚷着不许家里任何人继续抽,把叶诚和叶文锦的存货都扔掉了。
叶文钧早已站起身来,板着脸朝他伸手,"给我。"
"这点自由都要干涉?"叶文锦生气了,"叶文钧,你还管上我了,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的学习吧。"
叶文钧置若罔闻,一把扯住他哥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手指尽数掰开,夺走里面的那支香烟;又不由分说地将手塞进他哥的裤兜,把里面的存货掏了个一干二净。
"你——"叶文锦气得伸手去夺,叶文钧向后一退,叶文锦便扑了个空。
"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叶文锦怒道,"翅膀硬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叶文钧诚恳老实地眨巴着眼睛,"哥,你听我的,慢慢就戒了,很简单的。"
叶文锦对他弟怒目而视,但没什么用,他弟的立场坚如磐石,于是只得愤愤瞪了他一眼,双手插兜,兀自离去。
都烦人,没一个省心的!
他忿忿地在心里默念着,走出家门。
他正思索着要不要给闫浩回个电话,刚打开手机,屏幕却显示有7个陌生未接来电。
叶文锦冷静地环顾四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回拨过去。
"……你他妈玩失踪啊?耍我?"
他马上听出来,这个客户是散户,估计是上次来他这儿买□□的中年男人,一脸猥琐相。叶文锦从来只管赚钱,不管客户拿那东西干啥,既然都已经干这行了,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比谁好哪去了。
对面的男声听起来十分怨毒。"上次让你进货的药水用过了,根本不起作用,你拿假药骗我?你死定了。"
"……假药?"叶文锦纳闷道,"怎么可能,交给你的药都是经过我把关的,我们交易这么多次你也清楚,我这人从来都不进假药,你别平白无故诬陷人啊?"
"你他妈的,"电话对面的人听起来惊慌又愤怒,"就是上个批次的药水啊,老子在酒吧拿来下进别人杯子里,想着把那妞带回去爽一顿,结果那妞根本没倒,老子不信邪,又下了几次药,最后被她抓住了,叫了好几个人把老子狠揍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医院!"
叶文锦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笑。
"你他妈还笑?"男人火冒三丈,"老子早晚杀了你!"
"哎,大叔,冷静。"叶文锦忍着笑,"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好么?你说我的药是假的,你有留样本吗?"
"……"对面沉默了。
"大叔,你既然没有留样本,怎么跟我证明是假的呢?"叶文锦笑道,"你要是对我的东西有意见,要么跟头部制药的去说,要么跟其他用药的团体去说。我卖药给数十家客户,有你这种散户,也有团伙,都用的是同一批次的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说我的药有问题?"
"……呵呵,你个狗娘养的。"男子恼羞成怒,威胁道,"别让我抓到你,不然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文锦刚想骂回去,男子却挂了电话。
"神经病。"他冷笑道。
突然,手机却收到一条短信。
「先前警察来查,药品全部替换,之前交易作废,来不及提前通知,抱歉。」
"……完蛋。"
叶文锦一拍大腿。
年前的所有买卖早已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自己作为接头人,并不知道背后的制药团体已经被查,所交易的药也被替换成了假的,这证明警察虽然没找到证据,但人为封锁了消息,制药人员很可能已经被控制;而已经销售给客户的所有药都是假的,据此造成的影响完全无法估量,刚才只是一个散户打电话威胁自己,若是其他团体客户和□□喽啰发现药是假的,自己岂不是要被他们乱棍打死?
这简直是干这行以来搞出过最大的岔子!
叶文锦的额头冒起一层细汗。
越是走投无路,越是要冷静。叶文锦慢慢蹲下来,试图理清思路、想出办法,但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家、把钱转走,跑到陌生的地方躲一阵。
存折,存折。叶文锦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屋内。
叶文钰的卧室门紧闭,叶文钧正专心地写试卷。叶文锦从包里把存折拿出来,快速将密码写在一张纸条上,夹在里面,又把它们尽数放在桌上,用几张白纸压住。
他缓缓站定,深呼吸几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钧儿,"他镇定自若地笑了笑,"等爸睡醒了,你告诉他,我要去找同学玩。"
"啊?"叶文钧从一堆书本中抬起头来。"可以啊,去呗。"
很好,他以为自己没什么事,看来表情管理非常成功。
叶文锦转过身,眉头紧锁,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进行。他冲到自己卧室,光速收拾好衣服和生活用品,提着书包就往外走。
"我可能要多呆几天,他家买了好多电影光碟。"叶文锦从容淡定地微微一笑。
"哦……"叶文钧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试图从哥哥脸上找出什么不对劲的蛛丝马迹,但叶文锦神色坦然自若,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
"行吧。那你早点回来。"
"嗯,好好学习。"叶文锦叮嘱两句,大步迈出门外。
叶文锦有两个存折,其中一个用作生活费提取,另一个用来攒钱。他给自己预留了一部分钱买车票、订宾馆,打了辆出租车,便到了火车站。
排队、买票,一切都顺利进行。就在叶文锦暗暗舒了口气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走一趟吧?大学生。"
他缓缓回过头去,只见几个黑衣男子半笑不笑地盯着他。
"戏耍完我们,还想溜?都在这儿蹲你好久了。"
"来吧,唠唠,怎么回事。"
五六个黑衣男子将叶文锦带到一处僻静角落,拾起墙角的棍棒,将他团团围住。
叶文锦快速观察了一下几人的长相。
膀大腰圆、面相凶恶,这些大概是某个有点势力的客户聘请的打手。
"……各位大哥,别急。"他微微一笑,"制药的被警察一锅端了,在被查之前将所有存货都紧急换掉,所以供销给客户的药,品质出现了问题。"
"什么理由我们不管。"大汉抄起家伙,做出要开打的姿态,"交易有交易的规矩,你要么把钱十倍赔偿,要么就得挨打。"
十倍赔偿?想得美。叶文锦咬了咬牙,脸上笑容却仍旧不减,"赔钱是不可能的,要打,你们就来。"
"好小子!我就喜欢这种硬气的。"大汉狞笑起来,"兄弟们,上!把他脑浆都揍出来!"
叶文锦却不慌不忙,拿起手机瞟了一眼,似乎在看时间。
"差不多了。"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只见这条僻静小巷的前后方,同时出现了两帮人:一帮是现在围着叶文锦的人,另一帮则是对面同样拿着棍棒走过来的人。
"大哥!救我呀!"叶文锦装模作样地大喊。
这声"大哥"也不知道是在喊谁,正围着叶文锦的一圈人奇怪地抬起了头,正好与对面走来的那帮人打了个照面;对面的人竟也以为这帮人是叶文锦花钱雇的打手,两拨人竟同时拿起棍子就往前冲,打得乱作一团。
叶文锦拔腿就跑,风驰电掣般逃离现场,耳边的风嗖嗖地响,像极了当初拿工大田径冠军时的热血沸腾。
"他跑了!跑了!"不知谁大声喊道,"追!"
十来个人抄着家伙便追向前面远远跑着的叶文锦,叶文锦那两条腿又长又有力,跑起来像只矫健的梅花鹿,眨眼便将一干人落在后面。
"工大短跑、长跑双冠军,跟你们闹着玩呢?"
叶文锦好笑地回头望着后面气喘吁吁追着他的小混混们。这点体能都没有,连个大学生都追不上,就别出来混了。他幸灾乐祸地想,跑得越发起劲。
经过一个幽深暗巷时,他见打手们早已被他远远落在后面,便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一边跑着,一边思考着:火车大概是不能坐了,看样子只能坐汽车出城,一会儿就偷跑到汽车站找个司机带自己一趟,先躲几天再说。
突然,羽绒服帽子被人用力一扯——叶文锦瞬间失去了平衡,被人连拖带拉地扯进巷子里。
"谁?干嘛?"他拼命地挣扎,"放开我!"
扯着自己衣服的那双手陡然松开,叶文锦啪地摔在地上。
"叶文锦,"耳边传来的是那异常熟悉的青少年声音,低沉的音色中夹杂着恼怒,"你跑什么?你去哪儿了?"
"……叶文钧?"
他愣了愣,只得拍拍裤子,面色茫然地站起来。
叶文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满脸的焦急和愤怒,修长浓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明明是在寒冬时节,豆大的汗珠却顺着他脖颈往下淌,把毛衣领子边都浸湿了。
"你怎么在这?"叶文锦一头雾水地问。
"你把这存折藏在家里,存折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叶文钧举起那本存折,一字一句地问,"你的钱是哪来的?你刚才为什么要跑那么快?你在躲谁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文锦情急之下,抓住弟弟的手臂,用力推搡了他一把,"你赶紧回家去。"
"我不回。"叶文钧一把推开他,"你为什么急着撵我走?叶文锦,你不会犯事儿了吧?你告诉我!"
"叶文钧!"叶文锦被他问得火冒三丈,"我说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你跟我走!"说罢,他不由分说拉住弟弟的手,将他往暗巷深处带;叶文钧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哥往前走,二人藏在一个隐蔽的拐角里。
"现在你可以说了?"叶文钧认真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先告诉我。"叶文锦还在喘着粗气,咽了一口唾沫,还险些呛到自己。
"你急着离开家,又把存折压在纸下面,还写了密码,"叶文钧一提到这茬,又开始生气,"这存折里有八千块,你之前又给我买了那么贵的手机,光是做家教会挣那么多吗?你当我傻呢,叶文锦?"
"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叶文钧咬牙切齿地继续道,"你那边一直在通话中,是个人就知道不对劲了,我赶紧跑出来找你,下意识地先去了火车站,后来又在火车站周围的巷子里找,然后你就跟兔子似的跑过来,吓得脸发白,一看就没碰到什么好事儿。"
妈呀,这小子怎么洞察力如此敏锐。叶文锦心有余悸,有种自己被监视的感觉。跟那个刑警世家养大、抢了自己妹妹的男人如出一辙,真是招人烦。
"你怎么跟闫浩一样?老妈子似的。"叶文锦咕哝着。
"所以你去哪了,叶文锦?出了什么事?!"叶文钧显然失去了耐心,揪着哥哥的领子大声质问,"快点说!"
叶文锦正想着怎么开口,只听得一阵嘈杂从暗巷外传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将他拉近自己。叶文钧宽大的肩膀完全将他的上半身遮住,他就这么拿叶文钧的身子做掩体,死死地靠着墙壁。
两道墙之间有一条缝,仅容纳一人站立。叶文锦速度极快地钻进了那条窄缝,半蹲着身子,示意弟弟站在自己前面。
十来个大汉冲进了暗巷,叶文钧心下一惊,但没吭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面对着叶文锦站立。
"喂,小子!"领头的大汉抄着家伙,粗声粗气问,"看见一个二十几岁、穿黑色羽绒服、戴红围脖的一个高个子男的没?"
叶文钧面无表情地回头,下半身一抖,提了提裤腰。
"问你呢!看见没?"大汉不耐烦道。
叶文锦捂住嘴,双眼眨巴着瞧弟弟的反应。
"没有。"叶文钧喉结上下滚动,一脸尴尬。
"你们在这儿盯着我,我尿不出来……"
叶文锦竭力忍住自己喉咙里的笑声,憋得脸色通红。
"我操,真恶心!"打手皱了皱眉骂道,"走,继续找。"
一干人离开了暗巷,浩浩荡荡地往远处去了。
"噗——哈哈哈!"叶文锦笑得直不起来腰。
"你笑什么?"叶文钧涨红了脸,"我找不到别的理由呀!"
"我们钧儿真聪明。"叶文锦揶揄地推推他,"哈哈哈——"
"你别笑了!"叶文钧生气了,"叶文锦,他们为什么抓你?你得罪人了?你快点儿告诉我!"
"啊哈——说来话长。"叶文锦无奈地拍拍脑壳,"反正我最近是没法回家了,我怕他们找到家里去。"
"那你怎么办?住宾馆?"叶文钧问。
"也许吧。"叶文锦叹气道,"惹上这些人,小命难保啊。"
叶文钧肉眼可见的又开始恼火上了,很明显,他根本不懂自家哥哥在搞什么操作,又是怎么惹上的□□,又赶上大过年,闹这么一档子事儿,确实蛮晦气的。
"把你的高领毛衣领子往上拉一拉,遮住下半张脸。"叶文钧只得说,"然后把你的围巾解下来给我。"
叶文锦听话照做。
"我陪你去找个地方住。"叶文钧无奈道,"我也不回家了,刚好走的时候带了英语课本,权当陪你呆几天附加学习了。"
"不行!"叶文锦一把扯住他的手,"叶文钧,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老老实实离我远点,只要没人看见咱俩在一起,就没人知道你是我家人。"
叶文钧被他拽得一愣,随后冷笑一声,"叶文锦,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搞了些什么事儿,你不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跟我解释一下吗?"
这难缠的小子。叶文锦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要解释是吧,行。"他站起身,用力拉了弟弟一把,"跟我去宾馆,我告诉你。"
说完,他扯了扯毛衣领口,谨慎地捂住自己的半张脸,戴上弟弟的毛线帽,拉着叶文钧,从暗巷后面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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