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假期过后,拍摄又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经过前一周的采风,艺人们已经将磐城较为知名的自然和人文景点大致看了个遍,
接下来节目组将不再对姐姐们的行程进行全天候的规划,而是留出一定的时间交给她们自己进行创作。
声乐、舞蹈老师也陆续来到磐城为姐姐们提供指导。
时间安排上自由多了,时渠能去找何夕的机会也更多了,可她们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原因无他,自从游乐园之行结束,何夕姐姐好像突然忙碌起来。
时渠每次去找她,她不是在和姐姐们讨论舞台,就是在和老师练习声乐。
连拍照的时间都没有。
时渠举着相机,无意间按了下快门。
“嗨呀,我们专业的摄影师妹妹怎么还走神呢?”
岁婉在镜头里朝时渠打了个响指,
“喂!认真点啊,你别看我现在很闲的样子,姐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时渠立时打起精神来,认真拍图。
岁婉姐姐之前说要帮她追星,条件是告诉她关于时清的事,也没说能不能让时清知道。
本着不能背地里传播人**的原则,时渠当时去询问过时清姑姑的意见。
时清当然不介意,她和岁婉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不太会有整块的时间用来相处,相识至今,难得的面对面交谈时间大多是聊工作。
时渠和岁婉的互助小组成立之后,她便充当起这两人互相刷存在和好感度的中介工具,跟时清的联络也就频繁起来。
偶尔姑姑会问她拍摄进行得怎样,工作上有没有什么难题,时渠则会给她发现场图片。
岁婉知道后就常常来找时渠拍照,然后看着她把自己的美丽照片发给时清,再欣赏时清一本正经地夸磐城的风景,顺带夸一夸她今天的造型。
然而这次的照片上传完毕,时清那边却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中午休息时间吗?她怎么不看消息?”
时渠心想:姐姐您也知道是中午啊,我们都没吃饭呢。
她捏着自己的手机,轻声说:
“要不我把照片传给你,姐姐你自己发给姑姑?她应该在吃饭,我也想去吃饭了。”
岁婉摇头:
“自己发多没意思……”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了话题:
“你是真的去吃饭还是想去找何夕啊?她这几天可努力了估计是没时间管你。”
时渠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去找她。”
岁婉见小姑娘这落寞样,大发慈心地拍拍她:
“没事儿,姐姐陪你吃去。”
-
何夕跟遇雪菲不熟,节目组第一次组织拍摄宣传片的时候,她们排在同一个下午,在摄影棚里匆匆擦肩,点头微笑。
后来正式集结,岁婉拉着她们一起聊天,算是彼此认识。
那晚社交的强度太大,何夕真正记住的人没几个,遇雪菲是其中之一。
她太有攻击性,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
何夕是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她们热情且直率,擅长挑起话题,跟她们在一起好像永远不用担心冷场或尴尬。
然而,何夕跟遇雪菲的第一次单独对话却十分尴尬。
在游乐园的那个晚上,何夕把时渠送回房间后,握着一瓶牛奶上楼。
出了电梯间,看见自己的房间外站着一个女人,那人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抬头摆出加油的手势给自己鼓劲。
鬼鬼祟祟,这么晚来找她的除了岁婉不做她想。
何夕握着牛奶瓶悄声靠近,瓶底抵上那人的后背:
“有事?”
对方转过身来,露出明艳非常的一张脸。
居然是遇雪菲。
何夕收回手,礼貌询问:
“不好意思,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遇雪菲看起来很是纠结,几次欲言又止,何夕干脆把她请进了房间。
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桌边,面前各摆了一杯牛奶。
遇雪菲喝了一口,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这么甜?”
真是奇怪,大晚上的在她门口徘徊半天,一点有用的话没说,第一句话居然是嫌弃她的牛奶?何夕的语气有点冷:
“没有别的了,那边有酒店的瓶装水你自便。”
遇雪菲猛猛灌了几口水,才终于开始说正事:
“你和那个……时渠妹妹,是好朋友是吗?”
何夕轻轻皱眉,又很快展开:
“是,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没有把你当朋友?”
何夕:“?”她有点想赶人了。
遇雪菲清清嗓子:
“咳咳……我的话可能有点冒犯,但还是希望你能重新梳理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就是,这位妹妹……她对你不是单纯的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也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很.成年人的那种喜欢。
抱歉我不是故意关注你们的私事,呃,但是我最近刚好遭遇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与此有关所以想提醒你一下。
你知道无论她有没有挑明自己的心意,只要你没明确拒绝,还在和她互动,这份喜欢就会疯狂滋长,直至难以收场。”
何夕静静地听她说完,只觉得荒唐:
“所以我现在……应该谢谢你的提醒?”
遇雪菲就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和岁婉这种人混久了我的话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你们一个是粉丝一个是艺人,那保持一点距离对你们来说都好,不是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何夕与人交往是很看重第一印象的,她对遇雪菲的好印象此刻却碎了一地。
她甚至有点不耐烦,但语气还是温和的:
“我为什么要和我的朋友保持距离?”
遇雪菲举起双手:
“fine,我就知道我多事了,最后一句话,马上要放烟花了,过几天是七夕节,烟火里会有甜蜜惊喜,如果那个小妹妹真的喜欢你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遇雪菲站起来向外走,临出门前她又扭过头来:
“最最后一句话,你如果要拒绝人家记得别太狠心。”
何夕走过去准备锁门了,她的手指还扒在门框上:
“最最最后一句话,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尤其是岁婉。”
-
晚上八点,游乐园的上空燃起了烟火。
八点二十一分,粉色爱心形状的火光里出现“I LOVE YOU”的字样。
九点二十一分,何夕的手机收到来自时渠的消息。
很多张烟火的图片,每一个字母都很清晰。
——时渠:姐姐喝牛奶了吗?是不是超级甜!
——何夕:喝了,很甜。
——何夕:你改名字啦?
——时渠:是的,被领导批评了QAQ。
……
——时渠:姐姐怎么不说哄小孩的话了?
何夕的指尖已经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最终,她打:
——何夕:算了,又骗不到你。
——时渠:那我可就要来骗你咯!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时渠的语音通话也拨了过来:
“姐姐快去开门!”
何夕的心可耻地跳动了一下,她心存侥幸地开了个玩笑:
“快九点半了,你是要让姐姐明天肿着脸拍vlog吗?”
那边的时渠恍然无觉自己的行为已经被预判,兴奋地要给何夕一个惊喜:
“不是不是,不是吃的,你开门就知道了!”
何夕打开门,看到机器人托盘里静静地摆着一束鲜花。
玫瑰、百合、风信子,还有一只编织的垂耳兔。
她将它拿起来抱在怀里,突然觉得这份心意沉重地有点烫手,不同于她从前在机场接过的任何一束花和任意一份信。
回到阳台,恍然间又看到一个小时前盛大的烟火表演。
她面无表情,惊喜的声音却透过电流传到时渠耳朵里:
“怎么想到送我花啊?这么晚了。”
时渠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想到就送了啊,我还没有给姐姐送过花呢。而且……马上要过节了,提前祝姐姐节日快乐。”
“什么节日要提前送礼物?这几个月我们不都一起在节目组吗?”
时渠没有挑明,只是说:
“以防万一嘛。”
她们没有说很久,电话挂断之后,何夕还坐在阳台上。
现在她得承认,她有一点点相信遇雪菲说的话了。
但是光凭那几张图片和一束花,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时渠平时就很喜欢分享照片,也喜欢给她送礼物。
那么再往前倒呢?
昨天见面时的眼神,突如其来的关于喜欢女生的自白,还有逗一逗就飞红的脸。
何夕不是没有被人喜欢的经验,只是她潜意识里从没有把时渠跟他们放在一起过。
也许遇雪菲说的是对的,她应该跟时渠保持距离。
如果她的猜想是真的,那么时渠要的东西她给不起。
一旦她们越过某种界限,结局是好是坏不一定,但她一定是第一责任人。
-
保持距离这件事,何夕做得很小心。
幸运的是,舞台创作给了她很多借口,让她在这样的午休时间依然可以心安理得地泡在训练室里。
中途喝个水的间隙,何夕看到手机上的弹窗消息:
——时渠:你吃饭要吃这么久吗?[凶狠.jpg]
——何夕:?
-
“啊啊啊啊岁婉姐姐你手上拿的是我的手机!”
餐厅里响起一阵哀嚎,时渠从自己的座位上蹿到岁婉旁边:
“你发了什么啊?快快快快撤回!”
岁婉眨眨眼睛:
“对面回了,晚了。”
她看到上面的备注:
“是何夕啊,没事我解释一下就行。”
说着就在时渠惊恐的眼神中发出了语音通话邀请:
“夕啊,是我,我陪时渠吃饭来着,用她手机看了会儿照片,顺手点了置顶对话框,那句话本来是想发给时清的,这不是忘记手上不是我手机了嘛。嗯嗯,好。我等时渠吃完就回去了。”
岁婉几句话讲完,把手机还了回来。
时渠捏着手机壳上的兔耳朵,像是随口一问:
“何夕姐姐说什么了?”
“说她在舞蹈室,下午要设计齐舞动作让我早点回去。”
时渠点点头,由衷感叹:
“姐姐们好辛苦啊。”
岁婉简直不能更同意了,回想这几天何夕的样子,她真诚建议:
“时渠,要不你换个星追?何夕最近老见不到人,我们之间的互助约定都快变成不平等合约了。
虽然一周左右时间确实有点短嗷,你看你以前都是一两个月才脱粉,但是吧何夕这个人好是好,追起来却没什么意思,
我帮你观察过了,她不太会媚粉,啊不是,是宠粉,也不麦CP,也不出周边,也不给粉丝写小作文,你看看这几天,直接玩消失,这还是一起录节目的情况呢,等录制结束回到线上,不得寡死你。”
时渠正吃着饭呢,一口花椰菜哽在了嗓子口:
“咳咳……岁婉姐姐你好、好专业啊。”
岁婉抽了双筷子戳戳她的手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其实艺人都懂的,粉丝运营也是我们的必修课之一嘛。要不,你给我提点要求?比如在今天之前帮你要到何夕的to签,或者抓她给你印个小卡什么的?不然我总觉得我在压榨你。”
岁婉姐姐的眼神非常认真,大有她不提要求就逼着她爬墙的架势。
时渠只好开始思考要请她帮个什么忙。
签名已经有了,小卡可以自己印,那……
“姐姐,我能不能去看你们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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