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忘

红尘醒来发现早就换了地方,且从白天变成黑夜,也不知贺尔维那边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原地找他,正在思虑万千,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老大,那些人什么时候来验货?”

“明天吧。”

“明天?什么明天?”红尘低语喃喃道。

“你去看看人醒没,醒就喂点食物,免得中途缺水休克。”

这句话,红尘大致猜到应该在说他,即刻迅速假装沉睡。

对方进来粗暴丢下一碗水,还踢一脚,转身就走,红尘猛然起身用铁丝勒住对方颈处。

对方被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个哆嗦:“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闭嘴!”因为年龄悬殊,加上对方虎头虎尾,所以从身后勒住一个成年人是比较吃力的,好在对方不高,这才有缓冲时间。

对方不敢有多余动静,只能乖乖被人从屋内拖出来当人质。

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众人倒是有些紧张起来,他们怯怯后退两步,但这些人口中的老大并不这么想。

他觉得对方既然想让人陪他玩玩,那就奉陪到底,反正在这里并不缺人手,只是缺个长得好看的人。

人质瑟瑟发抖:“老大。”对方瞥向人质一眼,似有无的鄙视,随即看向红尘打量。

红尘不认得这个人,并且捆绑他的那俩人也不在现场,他猜测大概是那俩人把他卖给这个人了,随即骤然瞪他,双眼尽显愤然:“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男子不屑讥笑:“做什么?你觉得呢?”红尘愤然盯着他:“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他!”

“老大,救我。”人质听到红尘这番说辞,愣是吓一跳,须臾后,竟害怕到尿裤子了。

红尘皱着眉心,黑着脸:“你……”

他真是想不到,这么个大活人,胆子竟这么小,他也没真想杀人呀,无非是为了能从这里逃出去,他怎么还当真了:“站好。”对方双腿一直在颤抖,愣是让红尘有些为难。

“哼,没用的东西。”中年人不屑的瞥向人质一眼,继而挥挥手,让对面的几个人往后退,不过中年人忽然这么好说话,倒是让红尘反而不安了,但迫在眉睫,必须尽快离开,便也没在细想。

劫持人质退到门外,确认后面没人,前面站着的人也没有跟来,这才一脚踹开人质,而后迅速逃离现场。

然而,在他跑出不下五十米内,几个身强体壮的人,竟然从那些茂密的草堆里出来。

男子闲散走向红尘这边:“啧啧啧,小朋友你不知道大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吗?”

此刻红尘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才是对方真正目的,可惜已经来不及,眸子瞪着男子:“你竟然骗我?”

中年人悠悠道:“啧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是答应放你走,可也没答应你,后面不能藏人啊,你说对不对?”

“你无耻。”

中年人讥笑一声:“呵,这就叫无耻了?

红尘怒不可遏:“你……”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或许你会很喜欢。”话音刚落,拍拍掌,随即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快放开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凭什么抓我?”红尘听到这声音一下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看向来人,震惊道:“尔维?”

“诶诶醒醒,到点工作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在睡?”一人坐在床边伸手摇晃熟睡人的身子。

青年疲惫不堪的瘫在床上,正缩卷着身子,他恹恹半睁双眸,旁边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透。

因为要找的人又在梦里出现了,但每当牵起对方手腕时,那人又不见了,还是从他手里悄无声息的消失,而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手上的那件衣服。

他慵懒躺在床上,手背松懈放在眉宇间,怀里抱着一件抹白色开边型的睡衣,这衣服是对方最喜欢的款式。

当年只要穿上那人就会靠近他,似如哈巴狗一样往身上蹭,但就算这样还不满意,还要整晚搂着他的腰才心满意足睡到天明。

对方见青年只睁眼不说话,只好无奈的坐在床边,语重心长道:“前方的路还长着呢,十三年了,别再想了,接下来就好好面对生活吧。”话音一落,便出去了。

青年知道也许与对方的缘分,早在十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就已经走到尽头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

今天的任务是“孤独的老人”简历上,写着老人的名字,陈福光,性别男,年龄六十八岁,婚姻离异,无儿无女。

青年坐在后坐,正专注低着头,翻看手心纸张,他的手很白、很细、甚似兰花那般坚韧而挺拔,似乎从这些细节里,就能看出他冷漠的外表下正拼命的裹着一颗撕成碎片的心那般脆弱。

他专注的看着简历的信息,忽然动动嘴皮:“还好。”

“什么?”司机在旁边问一句,他正是今早叫红尘起来的那位,今天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出行任务。

“没什么。”

“马上就到了你有什么需要买吗?我帮你买完再回去也不迟。”

“没事,用客人的就行。”

对方不知怎么接下这句话,表情有些为难。

青年看出了对方的欲言又止,自嘲讥笑道:“呵,怎么了这是?难道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吗?”

“你……今天心情不大好,要不我帮你请半天假吧,让你工作早点结束。”

“不必,我没事,就是有点些困了,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青年正想闭目养神,忽然耳畔传来车外的嘈杂声,他眉心微皱,抬眸向外看:“嗯?”

“怎么了?”

“那里…是出什么事了?”青年透过车窗看到附近有好几辆警车停在路边,大概有二十来个警员,他们排队整齐,身姿挺拔,胸腔刚强有力,似乎在喊什么口号。

司机沿着青年视线憋去一眼,轻描淡写:“哦,据说最近在抓一名逃犯,听说对方很谨慎,而且防范意识强,这些年来警察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近期才锁定犯人的藏身之处,可能是在提前演练吧。”

“据说还是一名重罪犯,不仅杀过人,还让自己粘上一身臭毛病,赌博、吸毒、抢劫。”

“你怎知这么多细节?”

司机沉默片刻,下一秒就是妙语连珠:“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整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回忆,继而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之后脑补各种消极画面,然后陷入自我怀疑自我沉闷,再然后呢,就是一整天都不带跟人说话的。”

司机顿了顿,想了又想,感觉还不够,又继续恨铁不成钢道:“诶,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明明都过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做到年复一年去想这个问题的?”

青年:“…………”

“大哥,已经十三年了,新中国都成立好几个新高度了,就连火箭大人都找到回家的路,不久将来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放过你自己?”

“你没经历过不会明白,也理解不了。”

“你说的对,我是不理解你们曾经的生死相随,但我张峰认识你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了解你吗?说句你不爱听的,可能…你的朋友说不定已经……”

“停车!”青年忽然喊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多一嘴……”

“我让你停车!”

“诶,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你确定要这么走过去?司机透着车窗对外面的人说道。

青年想了想还是选择回到车里。

其实,青年知道司机是为他好,但他不想听到关于那人已经离开世界的任何消息,无论真假都不行,因为他害怕,如果真相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真的会疯。

客人地址坐落于都城市城外的山峰脚下,站在门外,抬眸瞭望周围,错落有致的园林覆盖建筑物下半身,若隐若现的白墙瓦黛映入眼帘,这么一看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是如此宜人,空气清透的地段,周围竟只此一家,这让青年倒是有些隐隐感到不安,但一想到里边住着的人不过是位年迈的老人,方才心安。

大门墙边用铁栏围住,切上白墙,铁杆正一排排倒插在墙内半裸,顶着尖角坚不可触,犀利无比。

透过大门看到门前留有一块空地,好像被人用锄头犁过,一条条凹陷不一的形状,像一条不完整的蛇身,似在不久前,这些蛇形被人灌入过水,沙土上还未干透。

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屋内传来开门声响,出来的人大概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这让红青年下意识缩小步伐。

只见对方身形高大,虽然脸上瘦削蜡黄,但双眸犀利有神,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露在帽沿外边的头发已经斑白了。肩上搭着一件灰白的褂子。整个脊背,又黑又亮。但从他的步伐看来,倒是能看出此人身形有力,步伐稳健。

此人双手正戴着有些陈旧的黑色手套,掌心拿着两条细小弯曲的铁钢丝,正径直走向红尘跟前,这人的穿着打扮跟这房子倒是让人感到许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为什么他要在简历上做假,难道是在特意隐藏什么?

在来之前特意看对方的简历,还以为服务对象是老人,谁知竟是一位假装老年人的中年人,想到这些,瞬间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这让他不得不提前做好防范。

“你就是为我服务的?”男人忽然开口。

“是的,你好,我叫红尘。”

男人礼貌摘下手套,伸出握手姿势,嬉皮笑脸道:“你好陈福光,你可以叫我福哥。我们合作愉快?”

此人的举动倒是让红尘感到吃惊,他还以为这类人,一定跟以前服务过的那些人一样,性格古怪,脾气暴躁,粗鲁不堪,甚至动不动就会对他拳脚打踢。

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有礼貌的人,红尘思忖片刻,也礼貌性缓缓伸出手与对方相握。

“合作愉快。”

“长得确实好看。你能为我做什么?”

“在工作范围内,能做的,都做……”

“哦?还能陪床?”

红尘赶紧抽出掌心,神色慌张,后退两步:“抱歉,恐怕不行。”

“噗,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请您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红尘微低头,向他鞠躬。

“咳咳,第一次见面,活跃活跃气氛。”

“现在我需要种豆子,你来?”红尘没有作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眸子下意识瞥向对方那两条钢丝,眼神游历。

“噗,这不是豆子,这是钢丝,这个是需要绑向那些围栏上,豆子是要种在土地里。”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调侃式的把铁丝递到他跟前,红尘见状尴尬底下头,耳根有些泛红,他不是不识豆子,只是既然要种豆子,却没有见豆子粒,这才会下意识撇向那铁丝上。

“…我需要怎么做?”

“按我说的做就行。”

一天下来,红尘累的够呛,夜间陈福光安排他睡前妻房间。

竖日,红尘从房间下来刚走出大厅,便看到陈福光也从外面回来,头上还带着昨天的草帽,手上拿着两根又细又长的木杆,以及一个漏网袋。

红尘走向他跟前,有点迷惑对方的行为:“你这是做什么?”陈福光看到来人,朝他言笑:“别小看这些,今晚的大餐就靠它们了。”

“大餐?”

“没错,附近有口河,一会带你去摸鱼。”

红尘:“啊?我……”

陈福光:“诶,别拒绝。陪我钓鱼也是你分内之事,我没说错吧?”

红尘点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你准备下。”

“对了我房间里有件外套,一会你去拿来穿,总不能只穿这件单薄衬衣去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穿自己的就行。”

“别拒绝,这也是你的分内之事。”红尘只能哑言额首,陈福光似乎找到与红尘的相处门路,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精神不错。

红尘走进陈福光的卧室,房间没有他前妻那间大,不过整体看起来倒是很整洁也很整齐,跟他粗壮黢黑的样貌相比较,倒是有点格格不入。

他走向挂着黑色外套的支架,手持衣服转身就走,然而在他起步的那一刻,不知踢到什么了,铿锵有力在原地滚动几下,响声之后直滚床底。

红尘只能先把衣服撩在床,弯下腰跪地,缓缓向床底下找寻,而在跪地的那刻,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血压瞬间高几度。

床底下竟还有一层夹板,正放着一个大小合适的四边形木箱,而箱子的锁头是打开的,这让向来不喜欢打探别人**的性子,此刻也有点坐不住了。

他知道乱翻别人东西视不尊,但又忍不住对这个木箱产生好奇,也不知木箱里装什么,才让主人特意藏在隐蔽角落。

红尘伸出手又缩回,想起身就走,又想继续看,在左思右想,犹豫不决的情况下,终于下定决心拖出木箱,而不打开之前还好,这一打开整个人都吓到呆滞。

他的脸色泛白,表情凝重,身子就像被人灌了一层冰,瞬间毛孔竖起,只见箱子里装满了另一个人的照片,而照片里的人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人正是多年前帮助他们的院长“李福”。

当年,他们几个孤儿在同一个时间正式被“南立孤儿院”的院长纳入学校,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谁知第二天早上,却迎来噩耗,院长已被人杀害,至今十三年过去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红尘不敢继续往这些方面设想,但看着这些裸照还有日记本还是忍不住感到心颤,哆哆嗦嗦拿起箱子里的日记本翻看。

“600天了,想你,1000天,梦到你了…1500天……越翻到后面,心里越发恐惧,彷彿一条蛇在他身上不停的扭动身躯,让他喘不过气彷彿利刃,下一秒就要刺入心脏……

还没好吗?”红尘正卷入快被可怖的空间淹没脑海时,猛然被一声叫唤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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