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乱糟糟的，很多百姓因此而逃了，但还是有许多的人秉着好奇不怕死的勇气，圆睁睁的看着这场好戏。

“我就让你这么厌恶？为什么要作这种事，跟我结个婚都让你自残？”贺尔维神色凌厉的举着红尘手腕愤然道。

他的匕首因为在划过脖颈的瞬间，已经被贺尔维制止踢到人群里，然而匕首却命中其中一名男子喉结，当场毙命，而红尘的颈处也残有被划破的血迹，好在伤口很轻，这才避免一场事故发生。

红尘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贺尔维，眸子黯淡，早已没有活下去的**：“贺尔维，你说为什么人就不能像当初那样相见恨晚，为什么不能至始至终都怀有感恩的心呢？为什么要一定拥有，如果不能拥有，难道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吗？”

红尘说话期间，手心游走在贺尔维后肩上，随即又落向他的耳畔：“比如我，为什么就是不能甘心呢，为什么要把心交出去，为什么要拥有？比如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咱们跟以前一样不好吗？为什么你多看我一眼就认定了我？比如他们，为什么结婚的是别人，可他们笑得好开心，笑得我都不敢看向他们……哈哈哈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红尘说的每句话都透着阴冷的古怪，他的笑声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贺尔维大概是没想到红尘会发生这样的质疑，此刻也有些慌了，他抱着蹲下的红尘：“老婆，你不要这样，是我错了，咱们不结婚了好吗？不结了不结婚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抱着红尘想要起身，然而就在此刻，红尘忽然伸手抱着他，脸部往他左耳靠近，下一秒猝不及防的狠狠地咬向伤他的耳朵，流下鲜红的血液。

贺尔维被咬痛的叫出声，他原本是要放开人的，但他一旦放手红尘就摔了，所以一直坚持着，痛也不肯放下，旁边的下人看不下去了，这才违抗命令把红尘拉开。

“好吃，好吃”大概人隐忍到一定的程度，常年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人就真的疯了。”红尘满嘴沾满鲜红的血液，却还嘻嘻的笑着要吃血。

在场的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有的呕吐不止，有的大喊叫道：“新娘吃人了，新娘吃人了。”众人撒腿就跑，再也没敢靠近。

贺尔维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像是做了一场恶梦：“老婆……”

贺尔维想靠近，但仆从怕他有生命危险，不敢让他靠近：“贺总，这人已经疯了，靠近只会让他伤害你啊，您的耳朵还在流血，不能这么待着了，不然你会死的。”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老婆，老婆……”

这时候很多人散开了，留下偌大的空间看着红尘围在中间，两人夹着贺尔维在一旁，一人手持长刀，下一刻就要向红尘砍去。

拦着贺尔维的一人说道：“贺总，你忘了丙叔的教导了吗？成大事者不可有软肋。况且事情就要成了，这时候你可不能犯糊涂……”贺尔维这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贺尔维勃然大怒，猛的揪着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瞪怒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事快成了，吴丙他们到底在谋划很什么？！”

“贺总……您……”

就在此刻，那人要举刀向红尘刺下，好在一张木椅腾空而来撞飞长刀，红尘才躲过一劫。

子檀穿过人群走到红尘跟前，蹲下对红尘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红尘看着来人先是一愣，随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撒腿就跑，但那些人却是围着他转，他的位置在哪里，那些人就挪到哪，终止不让他出逃。

他要躲起来，但地方空空如也，什么藏身之处都没有，只有围着他的一群人，他看着那些人，神色惊恐无比，他看到好多人正伸手抓住他的脚跟，不让他逃，瞬间就摔了，滚在地上，惊慌坐起，红服沾满泥土，头发散落，双手腌过耳朵，抵着头在膝弯，念叨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子檀看着这一幕，心痛不已，瞬间红了眼眶，他缓缓走近红尘，想要安抚他：“哥，我是子檀，是你的徒弟，你不认识我了吗？”

红尘听到这名字神色突然愣了下，眸子微亮，他轻笑嘀咕道：“子檀…子檀，子檀，呵呵，小檀子…”

忽然红尘神色一惊：“不对，不对，没有子檀，没有子檀，子檀没有了，都没有了，我腌制的咸菜也没有了，弟弟可喜欢吃了，弟弟？弟弟是谁？是谁？”

这让子檀忽然想到，梦里的不染也跟他说过这件事，还说他特别喜欢吃小时候红尘做的咸菜，当年太穷了，就算任凭周叔他们打猎也不够这么多人吃，所以他才突发奇想做起腌菜备食。

小时候在集市上，红尘会向当地的百姓请教做腌菜的做法，买回材料自学，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却是他们几个无家可归孤儿的大哥哥。

红尘敲打脑袋，坐在地上：“弟弟…弟弟是谁？”子檀不忍看他这么折磨自己，便快步上前抓住他手腕，眼眶带着红意，抱着他：“别打了，打我好不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面对这些，是我的错。”

红尘一直在挣脱：“滚开，滚开！”他挣脱不开就咬住子檀的手肘，子檀不放手，他就咬住肩膀，不下片刻，子檀的肩膀的背后血液染红了，在场的众人露出对他的同情。

子檀死死的抱住红尘，任由红尘在他身上撒野，不知过去多久，又或者因为血液的作用，这时候，红尘总算不那么闹腾了，很快就睡在了他的怀里。

而也是这时候，他发现红尘身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连忙解开衣服帮他盖上。

子檀横抱着人，正要起身离开，侍从看到他制服了红尘，便拿着刀上前围住带走。

子檀累得挨着墙，红尘就缩在他的怀里沉睡。两人衣衫不整，凌乱不堪，还有血渍在上面。

竖日，红尘渐渐苏醒，他抬眸打量子檀深邃的眼眸，对方睫毛修长，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却带有几分凌厉，他秉着好奇打量许久，甚感心安，伸手触摸鼻梁，须臾，子檀清醒。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虽然身体恢复了正常，但残余的妆容犹在，他是真的好看，就算头发凌乱，面容不齐，衣衫篓缕，但还是掩盖不住他的美。

多久两人没有这样对视过了，也多久他们没平平静静的坐在一起面对面的看着对方。

子檀先开的口：“你…”但他的话没有说完，红尘便说道：“哥哥，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呀，你一个人睡不着吗？”

子檀有些诧异，听他这么叫，心突然痛了，但很快就明白过来，点点头：”嗯，哥哥如果不抱着你睡，就睡不着。”

红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我压着你，你会不舒服的。”他的语气就像回到三四岁的少童。

子檀问：“你还记得哥哥是谁吗？”

红尘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红尘眸子突然明朗，明明是青年人的身段，说出的话确是小孩的口吻：“我当然记得咯，我叫袭宝。哥哥你呢，你叫什么？”

“哥哥叫…”他原本想说叫子檀，但又害怕这名字会刺激到他，所以顿住道：“你希望哥哥叫什么？”

红尘摇摇头：“不妥，我不能随便给哥哥起名字的。”他一脸严肃。

子檀忽然笑着捏他的脸道：“原来袭宝这么懂事呢，那你听好了，哥哥叫然。”

“啊，哥哥没有姓吗？怎么能是一个字？”

“噗，咱们袭宝懂得真多，真聪明。”子檀一边说话一边宠溺的捏下红尘的鼻子。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姓段。”

这辈子他扮演太多角色了，至于自己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只好捡这么一个姓氏，这也是真正的不染曾经的名字“易断然”。他不敢全称，所以在自己的名字里各捡一字。

子檀忽然看向红尘眼睛，真诚的说道：“袭宝…名字真好听。”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我的名字呢。”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的同学们，只要听到袭宝这个名字，他们就躲得远远的，也不跟我玩了。”

“为什么他们要躲你？”

红尘绕绕头，努力回想过去的事情，神情露出孩童般的纯真：“因为他们说我是煞星呀，还说只要跟我一起玩，他们就会遭遇不幸。我妈妈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就骂他们，把他们赶走，时间久了，就没有人愿意陪我玩了。”

子檀抚摸他的脸庞，鼻子有些酸，音色带着鼻音道：“袭宝，你听着，你不是煞星，你就是你，他们讨厌你是因为你比他们优秀，所以才妒忌你不跟你玩，这是他们的问题，绝不是你不好。相信哥哥，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人陪你玩，哥哥也会陪你玩，好吗？”

红尘忽然就乐了，眼里藏满喜悦，有些激动：“真的吗？真的会有很多人陪我玩吗？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子檀点点头，眸子迎向他的额头亲下，抚摸他的头发，眸子温柔看向他：“是真的，哥哥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听到这话，红尘满足的露出齐白的牙齿，合不拢嘴，他朝子檀的胸前埋下头。

子檀抱着他，心里五味杂全，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他笑着笑着就哭了，心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少受点伤害，那就这样下去吧。什么都不要想，开开心心的，只要我还在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会离开你，哪怕死也要跟你葬在一起。”

几日后，那些人总算愿意让他们换上干净的衣裳，但也只是囚服，不过总算是干净了。红尘结婚当日的妆容也一并被洗净，露出精致的面容。

他因为智力受伤，所以被带去问话的都是子檀。可每次回到狱房，不是鼻青就是脸肿。

看到红尘对他的担忧，他就慌称跟人玩捉迷藏了，不小心撞的。后来子檀为不让红尘担心，他被问话时，都会特意叫人不要打脸。

“哼，我说不染同志，你倒是挺关心那傻子，宁愿身体受伤也不让脸受伤，何必呢，你只要招了不就成了，也不必对傻子遮遮掩掩，何乐而不为？”

“嘁，张大人，你这又是何必？每天传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折磨我，让我招供吗？但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见着你们的领导露过脸面，怕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我？”

“哼，你算老几？领导做事还需要向你请教不成？”

“大可不必，我只是觉得你们这样无凭无据把我们囚禁起来，又整日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耳朵都快起茧了。”

“放心，领导囚禁你，自是有他们的道理，等哪天你他们有空理你了，你就知道死期到了。”

“有空？难不成他们还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住嘴！”对方忽然凌厉地向子檀嘴巴挥扇，目怒圆睁，厉声道：”问你话，你就答，不该问的别问！”

子檀是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所以他无法还手，不过对方的发怒，倒是让他警惕起来。

在子檀离开之前，那人又叫人把他一顿暴揍。

夜晚回到狱里，红尘睡得格外深沉，好像还做噩梦了。他蹙眉拖着疼醒的身子走到红尘身旁，轻轻撩拨他的额发，帮他擦拭汗液，低声道：“怎么做恶梦了？”

红尘被这么一碰，人就醒了，他的睡眠向来很浅，如今受伤了还是一样 ，被人一碰就醒。

看清子檀的面容，红尘忽然委屈的哭了，他一把抱住子檀，哭诉道：“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还每天都这么晚，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才躲着我不肯回来？”

子檀没想到红尘会这么害怕，他紧紧抱着：“我们袭宝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你这么乖，哥哥怎么舍得离开你。”

红尘红着眼眶看向子檀：“真的吗？那我要是哪天不乖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子檀忽然顺着他的鼻梁，宠溺道：“说的什么傻话，你就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哥哥都不会离开你，一生一世，来生来世。”

红尘得到满足的回答后，躺在子檀怀里，低声道：“哥哥，我想家了，也想我爹娘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住在这地方一点都不好，每次醒来你也不在我身边。还不能去找你，我讨厌这里也不想跟你分开。”

子檀抚摸红尘的脸，安慰道：“快了，很快咱们就能出去了。”

封闭式的环境，真的会让人陷入精神的内耗，所以人还是不要把什么都藏在心里面，释当的倾述还是上等选择。

不染：“媳妇从小养起，一个抱一个准。”

红尘：“哼，也就我才给你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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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红尘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