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红透透的脸，嘴角弯下，似是委屈极致，像个婴儿，肤色白皙，五官精致，一双勾人魂魄的眉眼正涟漪留下泪水，一张樱桃似的粉嫩嘴唇，还有挺直的鼻梁。

不染目不转睛盯着看，心里腹诽：“这真是人能生出来的吗？难道不是神仙下凡变成的仙人？”

红尘越靠近他，心里就越不淡定，虽说身死在少年时期，但魂魄也不是没有成长，按理来讲他还比身子的主人大一两岁，可这样的人摆在面前怎么能不心动，更别说下面有反应了。

想到这些，他赶紧松手，霎时落荒而逃的跑到一边，心里谩骂：“易断然啊易断然，你他妈真是狼心狗肺，怎么能对小兄弟的人有这种龌龊的心里。”

红尘见人逃开，也是一脸懵了，他茫然看向对方，还以为对方嫌自己脏，特意闻下衣服，没想到的确是有一股臭味，毕竟好几天没洗澡了，没有臭味是假的。

恍惚间，他怯怯后退两步，没在靠近。

不染看出他的退怯，原本还想解释，但眼角注意到墙角的一边正藏着两具尸体。瞬间瞪大眼了，不可置信的看向红尘：“他们…怎么会？”

这会红尘才想起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这两人原本想对他图谋不轨，但最后怎么样死的，已经没了印象，等他醒来，这两人早就死透。他有些害怕，也不知怎么办，只好把人藏起来，没想到不染这时回来。

红尘红着眼睛，语气委屈，解释道：“我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死的，等我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此间的他，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少年。

但他没有告诉对方，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是想对他图谋不轨。

不染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靠近那两具尸体，查看他们的伤口，一人的脖子好像是被什么爪痕所伤致死。而另一人致命伤是在胸前，也是有爪痕的迹象，他轻声道：“看来这两人可能是被什么怪物杀死了。”

这时他注意到红尘的白囚衣，也是撕的破烂，还占有血迹以及印着红艳的爪痕。

不禁用怀疑的神色打量红尘，心里忍不住想：“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他蹙眉道：“摆了，反正人已死，再追究下去也没有意义，一会我离开也顺便把他们带出去吧，免得发臭。”

红尘忽然慌了：“你要去哪里？”

不染正要回答，忽然有个黑衣人向他们走来，说道：“时间已到，请犯人务必配合我们。”随即做一个请的动作。

不染见状没法解释，打算对红尘坦白。然而话还没说完，当他看向对方，红尘的眼睛却已发生异样。墨色的眼球早已被金丝孔取代，像个月牙形状。

红尘直愣愣的看着那人，似乎早已听不到不染后面说什么了，只记得对方说，他要走了，而这个人是来带他走的。

忽然间，心中的怒火指向一人。

黑衣人看着红尘盯着自己，有些瘆得慌，不由自主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做，但对方甚是恨他，似乎要扒了他的皮。

此间黑衣人做着出防卫姿势，而不染还没反应过来，红尘便瞬移到黑衣人跟前了，还掐着对方脖子，指甲一秒变长，即刻侵入对方体内，即刻血脉偾张，血溅脸上。

看到这一幕，不染大惊失色愣住。

门口那人见状，瞬移至红尘跟前，与他交手，伸手就要擒拿不染，但被红尘回击了，还顺道把不染推向一边，撞向铁栏，顺势落地，吐出鲜血。

黑衣人跟红尘交手几个回合，期间，红尘变异的样子完全显露，他的头发一秒边白且修长，耳尖也开始发生变化，像个精灵。

对方一边跟红尘交手，一边目睹红尘的变化，神色没入惊恐，迅速躲避他的攻击，匆忙喊道：“果然，你才是成功的试验品。”

但黑衣人不下片刻就被红尘攻击要害，且还没做出回应，红尘一只手便掐他脖子，拎在上空，他挣扎几秒，红尘用力一拧，旮旯一声，对方气绝。

不染杵在一旁，早已惊呆，连腰都直不起来，只有震撼愣怔的看着红尘。

红尘缓缓走向他跟前，似是用不认识的神情打量他，不染大概是感受到了他威严，又或者这一幕给他震慑力太大，他下意识就要逃走，忽然脚跟踢到了什么，哐啷了下，低下头看，瞬间僵住。

瞬间瞳孔急骤收缩，睁大了眼看着那条熟悉的项链，这项链不就是当年他送给小不染吗？可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掉在地上？慌神间，似乎想通了什么。

他不顾红尘站在面前对他的示威，而是低头蹲下捡东西，红尘因他莫名举动，下意识后退，还做出防卫姿势，冷言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可不染并未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捡起项链放在掌心上，缓缓起立，未了，趁红尘分心，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项链带到他脖子上，此间发出刺眼的光，即刻昏迷。

他把人扶正，少頃，红尘容貌恢复。

如他所料，没想到这项链果真是小不染送给对方，来镇住他的失控。而原先那两人的死也是在失控的情况下所杀。

只不过因为项链的缘故，让他忘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又因为与那两人在争执的过程中，不慎脱落，才导致他再次失控。

在离开牢狱之前，不染左顾右盼其余监狱，但都空空如也，可能是因为白天的缘故，他们都被派去做奴活了，一个人也没留，这让他顺利逃出。

老人已经被林非关在铁笼好几天了，还跟那些尸臭吊在上空，每天就给他一碗水，一个面包来续命，而对方一直在下面，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为什么不把我杀了？你到底想怎样？”老人向林非喊话。

下方的人没看他，也不理他，而是继续捣鼓手中事情。

老人见他不回话，皱下眉头，又问道：“为什么你说民儿被……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林非动作这才停顿，他望向钓在上梁的老人，神情怪异，忽然讥笑一声，口哨一吹，藏在尸体的蛇展露头颅，都向边上的老人探去。

老人吓得往铁笼边上靠。

“老头，你好吵，如果不想让它们把你变成骸骨，就给我闭上嘴。”

老人道：“我不知你还留我这条命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跟我儿子有什么过节，但我只希望，你能不能看在我马上就要死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也是因为我，怪我没有教育好他，我替他跟你道歉，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取走，但请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林非持起磨好的刀观察：“老头，你还真爱你儿子呀，可惜了，你的命还没值这个钱，更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句。你儿子将来对我可是大有用处，他暂时死不了。”

老人忽然就急了：“你到底想对他做什么？民儿向来心地善良，人也谦虚，就算因为环境问题，我们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两次，但我相信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谁的事情，你又什么三番几次针对他？为什么？”

林非愣怔看着老人，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忽然捂着腹部狂笑：“哈哈哈哈，老头啊老头，你果然是老了呀，连你儿子是什么德性你都不知道。”

“你——那你倒是说，他是什么德性？”

半响，林非收住笑声，撇向老人，不屑道：“嘁，老头，狂你还是他亲爹，你以为你们能平安活到现在，是他教几个没用的书换来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切，你真可怜，你那宝贝儿子都当妓男多少年了，你却还在自欺欺人？你们还真是不愧一家人呐。”

老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瞳孔急骤收缩，即刻瘫坐，他不敢置信嘀咕道：“不会的…他不会的，一定是你……”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是了，当年他们忽然被逐放出牢狱，而且似乎没在被人欺负，虽然生活是苦了点，但起码他们在这个地方还算自由。老人越想就越觉得恐惧。

六年前，忽然听他儿子说，他在这里找到了任教的工作，而且生活费也有了，亦泽跟小小也跟他在教堂打杂，虽然条件是不能见面，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也被人放出，还给留一个简陋的老房。

而如果再往后想，十二年前，他们被人骗来此地，那时候第一次找到红尘，而红尘却是被人关在监狱里，还身负重伤。可自那以后，他们没能见他了，只有通过偶尔的书信才能了解对方的生活状态。

而那时，他们四个人都被关在监狱，每天的工作就是去煤矿当奴，只要谁稍微反抗，就会受伤，一伤就是几个月，而他们的费用都是通过红尘支援。他们虽然当奴，但却是没有工钱领。而那些人提供的饭食，只有两碗稀饭配一碗清菜，两个面包。

六年间，一如既往。

但六年后，周民有一天告诉他，他们不用再当奴隶了，而且也不会被人欺负，以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那时候他就问过儿子原因，但没能得到正面回答，只是说老板看上他的知识，可以让他授课。

现在回想起这些，老人忽然想明白了，原来能换来如今的生活，并非只是因为他儿子授课，红尘的支援。而是这背后还藏着这般代价。

“所以，我儿子跟背后的人……而你也……”他再也没法说出那句，再也说不出口的话。

老人潸然泪下，闭着眸子，问道：“所以红尘那孩子也……”

林非道：“哼，他呀…他比儿子狠多了。”

不染抱着昏睡的人在怀里，不知不觉自然走到了自家门外 ，脚步驻足。

他蹙眉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五味杂全，这地方曾经是何等的繁华，而今却是一片狼藉，墙瓦断裂，枝丫柳败，碳木横飞。曾经有多少繁华，多少欢笑，如今早已黯荒凄凉。

他有些逃避似地没敢继续上前，而是转身折回，忽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转过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

女孩惊喜笑道：“不染哥哥，真的是你耶，我还以为看认错人了呢。”不染看着陌生的女孩，有些懵。

女孩继续道：“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们啊，我和奶奶都想你了，嗯？你怀里的哥哥？”

不染一时半会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这哥哥有些累睡着了，我正准备带他回去。”

“等下。”女孩看着沉睡的人，忽然神色有些惊愕：“这不是红尘哥哥吗？他怎么会在你这里，前些日子他不是结婚了吗？”

不染听到这名字，忽然就怔住了，他瞳孔放大：“你刚刚叫他什么？”

“红尘哥哥呀，不染哥哥你怎么了？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此间，不染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他看向红尘，神色满是惊讶与惊喜，眼眶瞬间就红了：“红尘？你说他是红尘？”

“是的呀，不染哥哥你没事吧，他就是红尘哥哥呀，前几天还是哥哥与贺总的结婚日子呢，可你怎么把红尘哥哥带来了？虽然我跟奶奶没参与，但我听说，贺总跟哥哥结婚的时候，可是花了大手笔呢，可隆重了。”女孩气势慷慨激昂述说着。

他瞬间觉得天崩地裂，上一秒还没高兴多久，下一秒就听到对方早已结婚的这些字眼，他傻怔的呆滞，许久才开口：“你说红尘哥哥？他已经结婚？”他指尖指着红尘，不敢相信的看着跟前的小女孩。

女孩看到他状态不对，睁大了眼，疑问道：“不染哥哥你没事吧？你朋友结婚了，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高兴…”

不染脸上忍不住抽搐，那是一种绝望的抽搐，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那是一种比死还要让人绝望的感觉。

他心里忍不住想，“呵…高兴？我该高兴吗？我觉得我现在若是死了才能真的高兴吧。”他心不在焉，生无可恋苦笑着：“呵…呵~高兴，我是很高兴，我非常高兴。”

半刻他才压住低落的情绪，眸子落向躺在胸前沉睡的人，心情深沉道：“他嫁的人对他好吗？”

小女孩认真想了想，不确定道：“贺总人是挺好的，应该也会对红尘哥哥好的吧。”

但不染不以为然，且心里瞬间否认：“是吗？可对方真的对他好的话，又怎么会让他受这般大的委屈，变成这幅模样，还把人关在暗无天日，黑不见底的牢狱？”

女孩道：“不染哥哥，你还要走吗？奶奶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等她吗？”

不染整理好情绪，不解看向女孩，：“奶奶？你奶奶是谁？”

女孩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大声道：“哥哥，你不记得红尘哥哥就算了，可你怎么连奶奶也忘记了？奶奶可是每天都想你呢，你怎么能…怎么能把她也忘记了？”

不染一时半刻不知如何是好，便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哼，哥哥，你想道歉，还是等奶奶回来再当面跟她道歉吧。”

不染看向胸前的红尘，他这么抱着人也的确不方便，便应了女孩的话留下来。

不染：“红尘哥哥，你就这么嫁人了，以后我还可以跟你搂搂抱抱举高高吗？”

红尘：“哼，私心妄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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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彼得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