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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您多吃些鱼。”

老宅里，知道孙子和孙媳今日要回来看望，闻远山特意换上了昨日刚到的定制中山装。

温妤用公筷夹了鱼肉，特意选了鱼刺少的部分，夹进闻远山的盘里。

老人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媳很是满意，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夸奖。

“还是小鱼体贴。”

餐桌上，少不了一些商业讨论，温妤听不太懂，选择默默吃菜。

“鸡汤。”

闻之言把瓷碗放在她跟前。

“谢谢。”

她很小声的说道，几乎是只有他们两才能听见这对话。

“黎歌怎么没来？”

黎歌是闻之言的母亲，黎家的千金大小姐，嫁到闻家之前，还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歌唱家。

“在家休息呢。”

提到妻子，闻云生的脸色并不是太好。

外人不知道，闻之言的母亲得了精神疾病。

虽然不是日日发作，但总有精神不正常的时候。

“对了之言，我还有有些话想给你们两口子说。”

出于礼貌，温妤和闻之言放下筷子，看向主位的闻远山。

“你梁爷爷，上个月都抱第二个孙子了。”说着，就要打开智能手机发出朋友圈的照片给闻之言看。

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孙子后，闻远山在老宅有自己惬意的生活。

年轻的时候接手了父亲的产业，忙于巩固，没来得及享受生活。等到日子安定下来，有钱的时候，连一直陪着自己的老伴都走了。

老伴走了以后，他也没有再找。只是偶尔约上三两好友，一起去钓鱼，或者是约着去闻氏新开的康养中心住上一段时间。

出去玩的时候，总爱拍些照片发朋友圈。在闻远山眼里，朋友圈不仅是年轻人的天地，还可以是他们老年人记录生活的地方。

“爷爷。”闻之言出声打断，没去看闻远山手机上的照片。

“我们还不打算要孩子。”

闻远山料到孙子会这样说，于是默默看向坐在孙子边上的孙媳妇。

温妤只是微微笑着。

还好，遇见这些催生的话题时，她不用主动出击，因为都有闻之言在前面挡着。

关于孩子的话题，其实他们从未私下讨论过。只是偶尔和长辈聚餐会被提及时，闻之言都会刻意避开话题。

温妤只当他是不喜欢孩子。

第一次的时侯，他就戴了套，后来每一次都是，从不让温妤吃药。

这样也好，温妤想，毕竟她可不想成为什么豪门的生育工具。

孙媳妇也不发话，老人没了法子。

这一天天的日子好是好，有好友相陪也不算孤单。只是这老宅子里，缺乏了新生的活力。

“爷爷也是为你们好，等过几年你们年纪大了，就不好生了。”

“再说了，你不要孩子，那以后家业…”

闻云生的话句句都是事实，可传进温妤的耳朵里，只觉得脑子疼。

“我和小鱼吃饱了，就先回去了。”

闻之言打断了父亲的话，又牵着温妤的手和两位长辈告别。

“你刚刚那样…爸和爷爷会不会不高兴啊？”

回去的路上，温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她怎么会不懂得那些道理，闻家的产业那么大，未来必定需要人去接班。

这样的豪门，大都讲究多子多福。可闻远山和妻子只生下闻云生和闻之言的姑姑闻远琳两个孩子。

到了闻远山这里，又只有闻之言一个孩子。

“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闻之言关上手机，不去看屏幕上那些惹人累的数字。

“肚子是你自己的，里面要不要产生生命也是你自己做主。”

“生活是我们的，要活成什么样子，也应该我们自己创建。”

说罢，他又接了通电话，留下温妤一个人发呆。

他的思维和圈子里大多数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温妤有个大学同学，家里就是豪门，后来家族联姻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一个公子哥。

三年，生了三个，听说最近又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中间几乎没有停歇。

温妤的记忆里，那位千金是十分漂亮的，自信豁达，有着自己的主见。

因为家里有钱所以只要愿意，她就可以马上翘课坐飞机去海边冲浪，去国外看雪山。

可是后来家庭中落，为了挽救家里，不得不和别家联姻。

结婚以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温妤偶然碰见过她一次，她当时在怀二胎，街上碰到的时候温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使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名牌，可还是憔悴的不敢认。

温妤还记得她笑起来的样子，那样的勉强，虚弱。

她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和温妤聊着第一个孩子的事情。

因为是女孩，所以婆家并不满意，要求她立马生个儿子。

她对温妤说，婆家找人检查过，肚子里的的确是男孩。

温妤为她高兴，说这胎儿子生下来以后，至少她可以变回以前的模样。

可对方只是苦笑着摇头。

结婚初期，温妤也害怕自己变成她那样。

可是闻之言在这方面，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下午去哪里？”

闻之言的话拉回了温妤的思绪。

“工作室附近的咖啡店，和朋友聚聚。”

闻之言敛眉，原本在键盘上打字的手停留在空中。

“哪个朋友？”

闻之言从来不问温妤出门会去见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温妤愣了下。

没来得及回答，闻之言便抢了先。

“抱歉，不该多问。”

温妤释然一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丈夫问妻子和哪个朋友聚会，不是什么越界的事。

“一个同学，还有他弟弟。”

“上次同学聚会在门口和你道别的那个同学？”这次，闻之言抬眼看了她。

盯的温妤有些不自在。

他怎么猜到的？

“嗯。”说罢，抿了抿唇。

“多久结束？”

“可能要一起吃晚饭。”

空气仿佛再这几秒的时间里凝住了。

“嗯，一会儿把定位发我，结束后我来接你。”

温妤想说不用了，可闻之言又接了通电话，她完全没机会开口。

罢了，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况且林野上次没认出闻之言，说明是不认识的，至于周序…

他刚回国，肯定也不认识。

——

老友相聚，话题大多是过往。

林野这几天忙着训练，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嚷嚷着要吃一顿大餐。

周序定的餐厅位于商业街，这时候是饭点，到处都是人挤人。

服务员领着三人进提前定好的包间，包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阻隔了外面的喧嚣。

“我爸还常念叨周序哥呢。”

周序出国以后，和林家的联系就少了，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会拖人带些礼物去，打通电话问候。

“改日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姨父姨妈。”

他在林家住的那段时间，姨妈姨父对他很好，吃的用的都是林野一个样。

恩情，是要记在心里的。

“对了周序哥，你在国外…谈女朋友了吗？”林野好奇地问道。

在林野的眼里，周序哥似乎就只知道学习，是个十分出色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说不定在国外谈了个白人女朋友，过几年还能带个混血小侄子回来。

“没有。”语气淡淡的，说罢抬眼朝着温妤的方向睨了眼。

“我还等着你带个混血侄子回来呢。”林野半开玩笑道。

虽然他大学也在国外读，但周围都是华人朋友，一起搞音乐组乐队，大学毕业了也没谈过几次恋爱。

周序只是笑笑，不言。

时间过得太快了，温妤看着坐在对面的周序。

一张圆桌，三人分开而坐。

岁月洗去青涩，带走曾经，留下回忆，让人时不时怀念。

温妤还记得刚认识周序的时候，他是转校生，刚到班上的时候和大家都不熟悉，课间也不和谁聊天，就是一个劲地做题。

有同学对他感到好奇，就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去套话，可除了那些应该出现的公式和单位，周序什么都不愿说。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一来就夺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还在当年的班委换届上当上了班长，一直延续到毕业。

他成绩好，办事公私分明，可是和同学实在算不上熟悉。

大家都觉得他高冷，大概是更愿意和从前的同学玩，一时半会儿无法融入新的环境。

直到有次周末返校的时候，温妤从补习班出来，在回学校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碰见了周序。

不光有他，他身边还有好几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人。

他们不是朋友，因为朋友不会让周序气的脸红，握紧了拳头。

朋友不会把那碳酸饮料瓶子里剩余的液体，毫不留情地从头倒在他的身上。

更不会以一种上位者的姿势，贴脸嘲笑他，小白鞋在他那刚买的校服上摩擦。

等到那些人走后，温妤才敢上去。

她问周序需不需要报警，或者找老师告诉家长，温妤问的很着急，她是真的在为周序担心。

可周序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眼里充满着轻视和不屑，然后弯着身子捡起校服拍拍灰，一个人走了。

那时候温妤开始猜测，他大概在原来的学校和同学相处的实在是糟糕，才转学到了这里。

可不受待见的原因谁也不知道。

直到突然有一天，温妤偶然和周序顺路，回去的路上又碰见那些人，那些人对着温妤说：

’他爸是杀人犯。‘

’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小鱼，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周序温和的声音将温妤拉回了思绪，再次聚焦看着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是方才回忆中的少年。

温妤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糖醋小排被转到自己面前。

前几日的同学聚会，两人不过是匆匆聊了几句，今天单独坐下，倒有的是机会叙旧。

周序和林野温妤讲了自己的近况，在国外的生活大多一笔带过，不过温妤倒是了解到，周序姑妈在国外的公司，其实是周序爷爷那一代就开始创立的。

周序的爷爷走的早，周序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周序的姑妈聪明好学，是个经商的好料子，所以在周序的姑妈和他那个一事无成的父亲之间，周序爷爷选择把产业交给了女儿。

毕竟都是亲生孩子，遗嘱里面还是给周序的父亲留了一大笔钱，够他们家半辈子的花销。

贪婪的人，是不会因为别人的好心而变好，哪怕那个别人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是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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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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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