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宋秋雨开车送陈廷亦去机场。

路上，他用手机查宋秋雨的家乡，安城，南方四线城市，有一座小有名气的古城作为旅游资源，经济发展勉勉强强。

他问：“这座古城你去过没有？”

宋秋雨：“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后面再也没去过。”

她想起那时去古城玩的场景，一家四口一起去的，很开心。后面母亲去世，就再也没那么开心的一天了。

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

陈廷亦随口跟她聊天：“听说今年你哥的女朋友也回来，你见过没有？”

宋秋雨：“没见过。”

陈廷亦：“你跟你哥关系好不好？”

宋秋雨反问：“好要怎样定义？”

“就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宋秋雨思索一秒，笑笑：“这样看来，似乎算不上好。”

他没料到她这样回答，转头看她，她一闪而过的笑意里夹杂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他说：“他欺负你了？没事儿，现在回去的是我，他要是欺负你，看我怎么弄他。”

她没所谓地说：“那谢谢你了。”

自从母亲意外离世，家庭的重担就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他常年在外务工，对家庭基本上没怎么照顾，两个小孩自力更生长大了。

车到机场。

陈廷亦下车准备拿行李，一个18寸的小箱子。宋秋雨先一步伸手，陈廷亦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

他虽然成了女人，但不至于这点力气也没有。

到安检口，陈廷亦说：“行了，你回去吧。”

宋秋雨怕他不能应付，说道：“有任何事提前跟我沟通。”

陈廷亦挑眉：“这么不放心，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得了。”

她直接拒绝。

陈廷亦不满：“行了，不就回趟家吗，我没那么蠢，应付得过来。”

说完拉起行李箱就走，“我走了。”

陈廷亦站到安检队伍，随着人群移动，快到他时，他突然转过头去，发现宋秋雨还站在不远处。

她在看他。

陈廷亦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举手朝她挥了挥，再见的意思。

没等她做出回应，他便进了里面。

-

陈廷亦还是第一次坐经济舱，飞行两小时到达安城。机场很小，沿着指示牌走到乘车点，他坐上一辆出租车。

南方的城市和北方真的不同，道路两侧的绿化带依旧绿意盎然，路上行人穿得也没那么厚重。

到目的地，陈廷亦下车，看着眼前的老旧小区“馨和家园”。外立面的风格是那种土黄色，一看房龄就知道快二十年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宋秋雨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到了？】

陈廷亦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刚到。】

宋秋雨：【有事及时跟我联系。】

小区虽老，好在还有电梯，他拉着行李箱坐电梯上去。到七楼后，他拿钥匙开门。

一拉开门，便听到一阵笑声。

陈廷亦把门关上，客厅里看电影的两人停止说笑。

吴芮：“诶，有人回来了。”

宋启阳：“肯定是我妹。”

他往门口走，看到妹妹的时候，笑起来：“秋雨回来了。”

陈廷亦嗯了一声，环顾四周，房子面积不大，白色地板砖、暖黄色的木质桌椅，布艺沙发。

吴芮也迎了出来，宋启阳跟女友介绍：“这是我妹妹，宋秋雨。”

又对妹妹道：“秋雨，这是我女朋友，吴芮。”

面对两个陌生人，尤其是陈廷亦在知道宋启阳对妹妹并不算太好之后，也就没了打招呼的热情。

他不太熟练地喊了一声哥，朝自己卧室走。根据宋秋雨的指示，他直接进到里面最小的那间卧室。

一进去，他便打量起来。果然很小，一个小衣柜，旁边紧挨着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有一方小书桌靠在床位。

因为大半年没住过人，窗户紧闭，床上也只剩床垫。陈廷亦把窗户拉开透气，摸了摸桌面，一手的灰。于是到卫生间拿毛巾，将卧室里里外外擦拭了两遍。

平时他哪做过这些，家里有阿姨做，出国留学时，也有请钟点工上门。

做完后，他环顾四周，干干净净的，心情都好了。又从衣柜最上面的一层把床单被套拿出来换。

陈廷亦在里面收拾，客厅外面传来说话声。

吴芮抱怨：“你妹脾气好怪，见到我连话也不说。”

宋启阳揽住女朋友的肩膀：“她一直就这样，书呆子一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吴芮想起刚刚见宋启阳妹妹的第一眼，兄妹两人不怎么像，妹妹更漂亮一点，穿着比较普通。

但是肩膀上背的那款包就不同了，爱马仕。吴芮平常就喜欢包包化妆品这些，虽然买不起正版，但A货也淘过两款。

她一看宋妹背的那款就知道是正版。一个穷学生还能买得起这么贵的包？

吴芮：“你妹妹真是学生？”

宋启阳：“嗯，京大的，明年毕业。”

吴芮：“你刚刚看她背的那款包没有，少说10万。”

宋启阳笑起来：“你眼花了吧，她一个丫头片子，哪来的钱买这些，多半是网上买的假货。”

吴芮也不确定了，觉得要找个机会看看那款包。

宋启阳：“别管包了，我们接着看电影吧，这电影太搞笑了。”

-

陈廷亦把床单被套换完，正准备歇会儿时，敲门声响起。

吴芮：“秋雨，我能不能进来。”

陈廷亦拉开门，只见吴芮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笑嘻嘻地：“吃苹果。”

“谢了，我不爱吃。”陈廷亦对吴芮印象一般。

吴芮进房间，坐在椅子上闲聊。

“秋雨，你哥说你是京大的，真厉害。不像我跟你哥，脑袋笨读书都不太行。”

陈廷亦：“那你俩挺配。”

吴芮噎住。

目光扫向放在书桌上的贝壳包。

“秋雨，这款包好漂亮，我能看看吗？”

陈廷亦扫了一眼：“看吧。”

吴芮把包拿起，先看的是设计，简洁不失质感，包身细节非常考究，摸起来皮质细腻柔软。她悄悄拍了张照在官网搜，大为震惊，小40万了。

吴芮：“秋雨，这包是你买的？”

陈廷亦：“别人送的。”

吴芮：“男朋友？”

陈廷亦：“好朋友。”

吴芮有些不相信，什么好朋友啊，能送40万的包？难道这包是高仿A货？她看错了？她还想再研究研究，陈廷亦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看完了吗？看完就请离开，我要休息了。”

吴芮只得把包放回原处，悻悻然离开。

陈廷亦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休息，小书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书，一看就是好学生。随手抽出一本《老人与海》，翻开看，扉页上写着：送给秋雨同学——郑明。

陈廷亦想，肯定是男生送的，他的秋秋这么漂亮，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

不过没关系，最后跟宋秋雨在一起的只能是他。

他又拉开抽屉看，里面有张高中毕业班级合照，上面写着高三（9）班毕业留念。他从第一排扫过去，轻易就看见了站在第二排最边上的宋秋雨。

这是她高三毕业的样子吧，看起来有些青涩，不过眉眼之间的神色没有太多变化，依旧冷冷淡淡的，跟旁边笑着的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他拿出镜子照，镜子里的女生脸还是那张脸，可不见了之前的神态。陈廷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面部表情影响了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又看了几件宋秋雨的东西，他躺在床上睡觉。睡了一个小时后，起床出去。

快六点了，那两个还坐在客厅。

宋启阳抬头瞥了妹妹一眼：“睡好了？”

陈廷亦嗯了一声。

宋启阳：“秋雨，今晚做酸菜鱼吃吧，小芮喜欢吃酸菜，你多放点。”

陈廷亦：“我做？”

宋启阳：“对啊，以前不都是你做。”

陈廷亦无语，敢情你就是这样对待亲妹妹的，当保姆使唤呢。

陈廷亦大咧咧坐到沙发玩手机：“我不做，要吃鱼你自己做。”

宋启阳盯着妹妹：“你今天怎么回事？书读傻了是吧，让你做个饭还这么大意见，你们女人做饭不是天经地义吗。”

陈廷亦一听冒火了，直起身：“谁跟你说女人做饭天经地义，你自己是没手还是没脚。宋启阳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别想再使唤我。”

宋启阳蹭地站起来：“你！”

陈廷亦同样瞪回去，目光冰冷，像淬了毒。

吴芮过来拉住男朋友：“好了，算了，秋雨才回家，你让她多歇会，今天晚饭由你这个当哥的做吧。”

宋启阳不解地看着女友，吴芮朝他使了个眼色，把人拉到厨房。

也不知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什么，最后晚饭是宋启阳做的，陈廷亦则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大概是宋启阳没做过饭，做出来难吃得要死，陈廷亦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去外面饭店吃东西。

餐桌上，宋启阳问女友：“你怎么搞的嘛，还让我做饭。”

吴芮：“你看不出来啊，你妹妹变了。”

宋启阳想了想：“是有点。”

宋启阳知道，妹妹在家从不反驳他，是因为妹妹一直对母亲的死有愧疚。小时候宋启阳和妹妹吵架，说过一句话：“都是你，要不是你，妈妈怎么会死。”

因为这句话，妹妹没再跟他起过冲突。

但今天好像全变了，妹妹居然敢跟他顶嘴了。

吴芮：“我觉得你妹谈恋爱了，而且对方很有钱，要不然就是被包养了，不然她不会这么有底气。”

宋启阳闻言陷入沉思。

但是又说：“但你也不该叫我做饭啊，这能吃吗。”

吴芮眼睛一横：“你不做难道我做啊，别忘了当初是你求我跟你在一起的。”

宋启阳陪笑：“好好好，我错了，点外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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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