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拿筷子的手一顿，哑然失笑，莫名想到一句话，还真是个傲娇的鸭子嘴。

只是傅首一同意了自己当家教，却没说什么时候，问林海，也是语焉不详。她想，既然这周末是傅明月的生日，到时去问问他。

到了周末，林听带着礼物和傅明月给的地址，准备去傅家。出门前，林听犹豫着要不要带林海去，倒是林海主动提出在家写作业。

他说这话时模样很是认真：“她是姐姐的同学，所以姐姐去是应该的；如果大哥过生日邀请我，那么我去也是应该的。”

林听甚感欣慰，弟弟最近越发懂事了。

许是快进入秋天的缘故，天气越发干爽，风也比往常大了许多，她在家门口转角处等孟斐然，之前两人说好了一起去傅明月家。

其实刚开始孟斐然听到这消息时，一脸不屑，直嚷着这作风太小公主了，结果没纠结两下，就邀着林听一起去，她的原话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林听扑哧一笑：“那下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也把我们再邀请一回。”

孟斐然嘻嘻哈哈地挽住她的手，“我倒是想啊，但我要靠实力赢，而不是这种拉帮结派。”

林听赞赏的点点头，孟斐然这点倒是挺可爱。

……

傅明月的家在郊区，最近的公交都要坐两个小时，等林听和孟斐然吭哧吭哧赶到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来了。

那是一座三层的小洋房，爬墙虎爬满了整个墙壁，傅明月出来迎接她们时，正在与陆霖说笑。林听淡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将礼物递给傅明月。

“你的礼物肯定是我喜欢的，我要留在最后拆，”傅明月笑说。

孟斐然见到陆霖有点惊讶，小声对林听嘀咕：“她面子真大，陆霖都请过来了。”

林听没答话，她今天还有个任务，就是找到傅首一。

只是她也不好去问傅明月，看这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就能猜出几分。她眼疾手快地找到一个正在清理花园的阿姨，问她傅首一在哪。

阿姨见问话的小姑娘模样周正，看着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不由得和蔼几分，指了指后厅。

林听穿过人群，班上同学大多集中在前厅，后厅没几个人。她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傅首一挠着头趴在桌子上。

这模样逗笑了林听，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写起作业来还是怕的。

“咳咳，”林听的声音不轻不重，听着很是舒服。

傅首一掀了掀眼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轻笑：“还挺准时。”

林听走到他跟前，见他旁边堆着一摞书，再瞅瞅他近乎空白的卷子，心里有了大概的判断，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单词量不够，就会这样。”

一向傲气的男孩短板被点出，有点不好意思，但当着林听的面他是绝不会表现出来的：“那你还不赶紧的。”

哟，小伙子有点傲。

她找了个板凳坐在他身旁，认真地说：“我既然答应了林海，肯定会对你负责的，就看你听不听我的话了。”

傅首一：“那我们是不是要签个协议？”

林听瞪大眼：“什么协议？”

“当然是投入产出比的协议。”傅首一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我已经替你写好的，如果你达不到要求，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林听拿过仔细一瞧，发现他已经对每学期每科需要提高的分数和名字做了详细要求，不觉有些好笑，“成绩是波动的，不是像你规划得这么死板的。只要你肯跟着我说的做，我保证你这学期就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单。”

“真的？”傅首一半信半疑。

“不信的话，那就按你说的那个什么，答应你一个条件吧。”

傅首一挑眉，这交易成交。

说是这么说，林听还是认真地拿过他的书本和试卷，凝神研究。傅首一本有点不好意思，奈何林听一本正经，一副他的小老师的样子，他扭不过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一会望天，一会看地，看向林听的时候都是眼神快速瞟过。

“喂。”

半晌，傅首一憋不住了，打破沉默。

林听疑惑地望着他。

“那个，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傅明月是什么关系吗？”傅首一闷声到。

“当然。”林听淡淡的答，“上次你在操场威胁我，我还没忘呢。”

“这么记仇。”傅首一站起身，双手插兜，慢慢踱步在院子里。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傅明月的同学在前厅玩得正嗨，她如愿以偿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是我爸在外面的孩子。”傅首一闷声。

林听身子一震，一头雾水地望着他。

傅首一慢慢的说：“反正就几年前吧，我爸把她们领了回来。”

“那你……”林听没说下去。

一个家庭突然多了两个外来者，相比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发觉林听眼里多了几分同情，傅首一忍不住想赶快遏制住她的想法，“也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

“哦。”林听虽然有无数疑惑在心里，但此刻也只好压了下来。

难怪他和傅明月之间势同火水，提起傅明月也是一副轻蔑的样子，原来经历了这么多。

她出声安慰他：“只要你爸爸还是爱你的……”

还未说话，就被傅首一打断：“哼，他要是爱我，就不会说着想我妈，转头把自己私藏多年的……情妇带回家。”

傅首一说这话时，眼神骤然凌厉，透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林听走到他身旁，掰过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人活着不是为了别人，如果你将期待都放在他人身上，希望总会变成失望。”

她的眼睛亮亮的，透过她的瞳孔，傅首一能清晰看到自己的脸庞。就这么对望了几秒，他突然快速转身，语气变得也有点不自然：“鸡汤就鸡汤，干嘛离我这么近。”

林听揉揉他的脑袋，笑得很开心。

“我说，”他指了指前厅，陆霖和傅明月正在交谈，“就那么喜欢啊？”

林听一愣，看到他指的方向，先前的恼火又被勾了起来：“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傅首一小声嘟囔：“我才不是小孩子。”

说完这话，两人俱是沉默，仿佛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幸好陈帜跑进来，冲林听挥挥手：“切蛋糕啦，快去！”

林听瞥了眼傅首一，“要一起去吗？”

傅首一倒是应得很快：“为什么不去，这也是我家。”

说罢，先林听几步，走到了前厅。

傅明月对傅首一和林听一前一后走来，一双大眼写满了惊讶，随即马上堆起笑容，挽着林听的手，“没想到你和我弟弟还挺有话聊的，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

林听淡笑：“他哪敢。”

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有的正在观察这座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院子，有的拿着相机咔咔拍照。有人推着一个蛋糕车朝这里缓缓走过来，傅明月提高了嗓音：“我们吃蛋糕吧！”

一时间恭维声不绝于耳，傅明月笑着收纳，孟斐然跳到林听身旁，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妈呀，要这么夸张吗？”

林听突然想到了傅首一，他在角落里站着，不知他现在在想着什么，看着自己的父爱被分走一半，他这么多年应该很孤独吧。

傅明月许愿的神情神采飞扬，吹蜡烛的样子却斯斯文文的，她大概在傅家真的过得挺好的吧。

吃过生日蛋糕，班上同学纷纷打着招呼说要回家了，林听也准备收拾东西，坐公交要两小时，林海还等着她做饭，不能再耽误了。

谁知，傅明月扬声叫住她，“林听，我们拍张照片吧。”

林听不解，因为陆霖也站在一旁，难道他也要一起拍照吗？

陆霖见状出声解释道：“快高考了，难得一聚，留个照片也算念想。”

听罢，林听慢吞吞地走到他们身旁，其实她内心有些抗拒，但她却拒绝不了，因为陆霖也在身旁，她何尝不渴望也能拥有一张和陆霖的合照呢？即使那合照里有第三个人。

佣人举起相机，正引导他们喊“茄子”时，傅首一不知道什么地方站到了林听身旁，见傅明月一脸疑惑，他耸耸肩：“林听现在是我的家教老师，合个影不行吗？”

傅明月深深地看了眼林听，“当然。”

林听夹在傅首一与傅明月之间，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感觉自己的脸应该特别僵硬，笑容也很别扭，这样的照片真照出来，她怕是没勇气找傅明月看了。

正当一声“茄子”喊到了尾音，林听突然感觉自己脸颊一紧，有人揪住了自己的肉，那力道有点大，林听当下就忍不住叫了出来，看向那人时表情写满了震惊。

始作俑者特别淡定地回上她的眼神：“突然就想捏捏，还挺软的。”

做出这番评价后扬长而去，留下林听在原地目瞪口呆——

傅首一，你个王八蛋！居然在这个时候揪我脸，就不想我留张好看点的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