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午休铃透过房门穿进屋内,沙发上的人眼尾落下一滴眼泪,染上浅浅的泪痕。褚离从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眼尾,手上沾上了泪水。
原来,不是只在梦中哭泣。
她抬手简单擦了擦,斜角里,顾霖寒站在房门口,默默注视着褚离,看到她穿鞋,才走了过去。
褚离穿上鞋,听到脚步声看了过去,语气比平时平缓的喊了一声,笑容也有些牵强和敷衍,像是礼貌的微笑:“姐姐。”
乔楠打开房门就看到沙发上多了个人,视线在两人间来回。
“什么情况?你要在沙发上安家了?”
顾霖寒视线扫了过去,乔楠也不说话了,她看向褚离:“走了。”
褚离抽出纸巾正要擦沙发听到顾霖寒的话,心里再次雀跃,把纸放进了口袋里,她直觉顾霖寒是阻止她擦沙发,又是一个她在意自己的细节。
乔楠疑惑的跟上她们
“你们忘了上次是谁给你们买吃的喝的,褚离,你说,你怎么在这睡?”
褚离想着乔楠迟早知道,直接说:“我不喜欢之前的宿舍,明天开始我就住你们隔壁了。”
乔楠一头雾水,她就是早睡了一会,怎么感觉多了好多不知道的事:“你想换就换啊,顾霖寒,你给答应了?什么情况啊,褚离,你怎么办到的?”
乔楠看向顾霖寒,顾霖寒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忿忿不平的提起另一件事:“那我让你下载那个短视频,你下了没有?”
“浪费时间。”
“凭什么她想换宿舍你就答应了,我让你下个软件你理都不理,你现在下载,不然我天天在你耳边念叨。”
顾霖寒回头看了眼褚离,褚离眼底藏着笑,是在得意,她拿出手机,在软件商店里找到应用,点击下载。
“可以了?”
“你点开,我们加个关注。”
顾霖寒不想被乔楠反复拿出这件事比较,点击登录,给她加上好友。
乔楠:“我给你发消息你要看啊。”
褚离没想到原来顾霖寒从来都不玩这个软件,她的时间都是计划安排好的,大概觉得把时间精力用在刷这些视频上没有意义。
在她们身后,许青雅疑惑的看着顾霖寒和褚离,目光落在顾霖寒身上,笑里似乎藏着算计。
教室里,于归梦拿出两个咖啡液给褚离和温柳:“犯困喝点。”
褚离拒绝:“我不喝。”
“不喝算了。”于归梦把褚离那个也给了温柳。
“我看你和班长她们一起过来,你不会又是在她们那睡的吧?”
“我换宿舍了。”
“1号楼啊,那不是和我一个宿舍楼了,你自己想换的啊?”
“嗯。”
“不会是班长给你换的吧?”
“嗯。”
“她也太宠你了吧,我都想有个姐姐了。”
宠吗?
褚离悄悄笑了,于归梦兴奋的接着说:“下下周五是学校建校十周年,听说有校庆活动,你快问问班长是不是真的,有没有明星来?”
乔楠在后面看笑了:“于归梦,你当我们听不见啊。”
褚离立马回头看向顾霖寒,顾霖寒抬眼看了她一下,眸色淡淡,一副不予理会的表情。
于归梦:“那有没有啊?”
班上的人都看向这里,乔楠看了眼大家,又看了眼顾霖寒:“有通知就有,没有通知就没有。”
于归梦才不信,趴在褚离桌上小声说:“她就是保密,有没有还不是班长一句话的事,你问跟我们问肯定不一样。”
“你想多了。”褚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于归梦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我看了你和赵恩合唱的视频,你肯定喜欢她,难道你不想看赵恩来学校唱歌,不想看艺人爱豆来表演?”
“要上课了。”
“校庆当天不用上课。”
于归梦说出最后一个诱惑转过身去,她其实已经被勾出了蠢蠢欲动的心,再次回头看了眼顾霖寒,顾霖寒没看她。
晚上回家,褚离又敲响顾霖寒房门,不一会门就开了,顾霖寒的眼神里已经猜到了,她也不需要委婉,开门见山。
“姐姐,下周有校庆吗?”
“有。”
“有哪些活动啊,有艺人表演节目吗,一天都不上课吗?你肯定不理解我们这种心理,我还是上次宴会才见过明星,赵恩唱歌很好听。”褚离暗自试探着,怀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你在许愿吗?”
这话一出,褚离知道她的心思已经被顾霖寒看穿,也不放弃,反正她的心思一直明明白白的早已袒露给顾霖寒看,也不介意被猜到:“我不知道你这里可不可以许愿?”
“不可以,回去睡觉。”
明明就可以,换宿舍就答应了。
褚离一只手一直背着,朝顾霖寒摊手,掌心是一个小小不倒翁摆件,上半身是像灰色企鹅和可爱娃娃脸的总合体,下半身是蓝色半球,上面围着一圈波澜花边。
“谢谢你给我换宿舍,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套摆件,一共有六个娃娃,每个颜色不同,我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灰色是我看不见的你,蓝色是我看见的你。”
“你可以收下吗?”
顾霖寒心里因为褚离的话有了触动,久久看着她,一时没有动作,褚离有些着急了。
“这一个不到十块,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很廉价,但我只有这个了,而且我很喜欢它。”
“拿走。”顾霖寒扫了眼摆件,冷漠开口。
褚离握紧了摆件像是把它藏起来,窘迫的低下头。顾霖寒的拒绝像是耀眼的镁光灯,照出她的贫瘠,连晚安她都没有了勇气开口,匆匆离开。
顾霖寒看着褚离的背影好一会关上房门,人和人之间一旦有了物品连接,就会有情感连接,她抗拒、抵触,却也在看到褚离的落寞和窘迫时后悔。
那是个不倒翁,寓意顽强的生命力,很好理解褚离喜欢的原因,她想要坚强,这个自己曾经同样的需求的能力。
她回去会不会哭?
会想要死掉吗?
顾霖寒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又放下,翻身背过去,过了一会,又把手机拿起来,开灯,坐起来,点击名为校长的电话,手机画面变成接通状态。
“校庆的计划书做好了吗?”
“我这就发您一份,都是按您批过的预算表和事项确认书细化的。”
顾霖寒收到了微信pdf文件,打开浏览了一遍,有些别扭开口:“下午的文艺汇演,增加一项,邀请明星来表演,优先考虑有关家长娱乐公司,降低成本。”
顾霖寒停顿了一瞬,烦躁的按了按眉心:“比如歌手赵恩,还有女团之类,明天把消息通知下去,不要传出是我到意思。”
“明星需要约时间安排,具体请谁还需要开会对艺人评估,先通知有明星表演这个活动,这样可以吗?”
“嗯。”
手机软件通知有人@她,她点进去看,是乔楠给她分享校庆视频,她随手划了几下,是一个女生吉他弹唱的视频。
声音怎么这么像褚离,背景好像是她的房间。
她点进女孩的主页,衣服越看越熟悉,还有一个说明手受伤的文字视频,时间就是前几天。
是褚离。
还是系统提示视频到底她才意识到自己刷完了褚离的全部视频。
褚离居然有她不知道的事。
她顺着评论,找到了褚离的微博。是些碎碎念,最近的一条,是【有个人】
她确定这是指自己。
接着往下翻,是那本经济学的书。
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是褚离。
在音乐平台找到了褚离的原创歌曲,两首,播放量不高,应该不赚钱。
顾霖寒点击了播放,收藏。
对面房间里,褚离已经红了眼,把摆件放回原位,书桌上摆着六个可爱的不倒翁,她轻轻弹了一下,不倒翁摇晃了一下又站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倒它。
可她不是不倒翁。
褚离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下来,趴在床上哭了出来,像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
哭累了,她从枕头下拿出妈妈的照片,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
妈妈,我好想你。
好难啊。
顾霖寒真的好难接近。
我好想莫名其妙的死掉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可我胆怯懦弱,可不可以有个人突然出现杀了我。
意外车祸,刀刺,什么都好。
睡梦再次萦绕着褚离,睡着的人表情紧绷,眼角还残留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泪痕。
起床,洗漱,褚离机械的重复着这些步骤。
出门,下楼,顾霖寒正在客厅喝水,看了看她,紧接着出门,坐上车,她走在后面,慢慢,距离越拉越长。
好像她无论怎么努力,她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永远也追不上顾霖寒,顾霖寒也不会为了她停留,回头。
背书,吃饭,只要她不主动靠近顾霖寒,她们之间的交集就断开,像陌生人一样,她们一句话都没说。
她单方面的发起可笑的冷战。
课前,班主任来到教室拍了拍手,所有人回到自己座位,保持安静。
“和大家说件事,下下周五是我校建校十周年纪念日,会邀请家长,所以延期到周六休息日,学校将会举办校庆活动,关于活动内容,有一项需要你们准备,那就是才艺表演,要求各班至少推出一个节目,内容不限,大家踊跃报名,明天中午之前,班长把名单交给我,报名的同学,自习课可以申请排练,周四晚自习在场馆参加选拔。”
教室里学生顿时沸腾起来,班主任再次拍了拍手:“安静啊,还有个你们喜欢的安排。”
班主任有意卖关子,挺顿了一下,学生期待的看着她:“学校将会邀请艺人来学校表演节目,具体邀请名单暂时保密。”
是顾霖寒的安排吗?
褚离忐忑的揪住手,每当她沉溺在顾霖寒的在意时,顾霖寒就会无情告诉她,一切都是徒劳。
顾霖寒说过不可以的,校庆内容都是学校早就决定好的,只是恰好在这时候通知。
于归梦兴奋的很,发问:“老师,校庆时间几点到几点啊,艺人表演多久啊?”
“所有人上午九点在礼堂签到,晚会八点结束。周五放假。”
于归梦激动转头搭在褚离桌上:“我就说有校庆吧,还会请明星,就我猜我们学校的黑马贵族的风格,大概率人请年轻人熟悉的知名明星,不可能是老一辈的,或者十八线。”
“嗯。”褚离表面应着,心里在想顾煜会来吗,顾煜的出现,会不会让顾霖寒更加想起她们的关系。
班主任说:“安心上课,时间还早。”
于归梦:“褚离,你快报名啊,你唱歌好听,人又好看,肯定能被选上。”
“不。”
于归梦坐前排,班主任也听到了她的话,问:“褚离会唱歌吗?”
于归梦激动抢答:“老师,她和赵恩合唱过,音色很好听。”
顾霖寒看着褚离,班主任也看着褚离,笑着说,看起来很认同于归梦的话:“褚离,你要不要唱歌,为班级争光,选不上也没关系,就当试一试。”
班主任一开口几乎板上钉钉,班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褚离被架起来,只能点头。
班主任欣慰又满意,看向顾霖寒:“班长,把褚离登记上去,也要负责让大家积极报名。”
班主任离开教室,于归梦也举手:“班长,还有我,我也报名唱歌。”
顾霖寒看了眼周围,也有其他想报名的人,提高了些音量:“所有人想好具体表演节目后再过来报名。”
她在本子上写下褚离的名字,褚离大概是生气了,这时候也没有借机回头看她,以往没理由也会找理由回头:“褚离,你唱什么?”
褚离听到顾霖寒喊她,什么冷战,忍不住回头,犹豫道:“我还没想好。”
顾霖寒已经知道褚离是喜欢唱歌的,有意提醒她:“明天中午之前想好。”
“嗯。”
于归梦:“我唱徐文的《展翼》”
顾霖寒写下名字,节目。
于归梦坐了回去撞了下褚离,得意洋洋:“报名就不用上自习课了,我聪明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旷课。”
褚离幽怨里还有几分无语:“你是拉我下水呢。”
“我是下水,你是上岸啊,再说了,你难道不想不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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