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之不否认,伸出手在两个人中间比划了下,依旧是:“姐姐想知道吗?交换。”
路姜恨恨道:“我没什么可以跟你交换的!”
随从之叹气:“那可以换个承诺吗?保证不违法乱纪的那种。”
“你有没有搞懂?我在关心你!”
随从之退步:“那换一顿饭吧。”
路姜冷冷盯着他。
商人本性啊,接受不了一点割地求和。
“一顿饭都不行?”随从之只好再退步,“其实没什么可说的。那次宴会过后被人下药,所以有次信息素失控过。”他举手发誓,“不过完全没到昏迷两天那种程度,我当天凌晨陷入昏迷,第二天早上就被发现家里少爷没早起,立刻把我拉起来送医院去了。”
路姜拉他领口的手略有松动,随从之冲人笑:“警报器很有用的。姐姐下次去我那儿我可以给你看看它的威力,是那种响起来我会被邻居举报扰民的程度,”
“你真把紧急联系人填的我?”
随从之告饶:“这个没有骗姐姐的必要吧?我在国内最熟悉的只有姐姐一个人啊。”
路姜表情稍有和缓,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了:“不过你这种体质还蛮麻烦的。等以后谈恋爱了,真出什么事分手了会很痛苦吧。”
随从之笑了笑:“对啊,所以我想着找个Beta谈恋爱。”
路姜动作一顿,她扭头:“你认真的?”
随从之点点头:“我认真的。”
路姜的脚步又停了。
她走在他前面,随从之只能看到她微微低垂着头的背影。
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嘴上说着:“找个Omega交往的话,到时候戒断反应会把我折磨死吧。姐姐,你知道的,我可怕疼了。”
路姜没立刻回话。
她身侧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慢慢缩紧。
随从之这才意识到她状态不对,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姐姐?”
他走了两步,凑到她身前弯腰,想低头看她。
路姜头依然垂着,微微歪头避开他的视线。她的声音有点冷,还带着点抖:“……我劝你还是找个Omega吧。”
她身体不自然地有些僵硬,像是一根紧绷的弦:“如果是想共度一生的话。”
随从之也像是变成了木头人。
他慢慢直起腰,站定片刻,喜怒难辨地问:“为什么?”
“……”路姜说话声音很慢,像是一点一滴地从喉咙里泣血一般吐出来,“……因为我认为,你和我父亲是一样的人。”
这是随从之没想到的答案。
他原本以为这是姐姐变相的拒绝。
他第一反应是讶异:“什么?”
他几乎有些不解了,“我和你父亲哪里像?”
“我指感情上。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路姜说,声音压得极低。
但是她说的很连贯,很明显是以前就在心里想过:“精神洁癖。分开一会儿就会疑神疑鬼。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无法忍受伴侣身上出现别人的味道。……我没看过你谈恋爱,但我觉得你谈恋爱的话,会和我父亲一样。一样极端。”
“——Beta不可能带给你们这种人安全感的。”
她像是下定论一般,终于抬起头,认认真真对随从之说:“所以,虽然你体质特殊,但就当是为了你的未来伴侣考虑,我也建议你选Omega交往,而非Beta。”
她们目光相接。
路姜不是在开玩笑,她直视他,口吻严肃、坚定。她是深思熟虑地替他考虑过未来的伴侣人选,才做出这样的提议。
但随从之却可以从她眼睛里看出一丝恐惧。那种害怕历史重演的恐惧。
她父亲带给她的阴霾,至今未散。
于是他默然片刻,又开始心疼他的姐姐。
阿辛。阿辛。
“我不知道要怎么扭转姐姐对我的这些印象。也许这些词,确实可以概括一部分的我。”
他也认认真真地对她说。
“但是姐姐,我不是顾淮。”他剖析得诚恳,话语笃定。
“我爱一个人,就算她不爱我,或者不再爱我了。我也不会假借爱的名义对她施暴。更别提罔顾她的意愿,试图用半成品转变她的生理性别。”
随从之握住她的手,路姜的手很凉,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冰;他握得更紧了些。他说,“姐姐,不要那么急着否定我好吗?”
“再相信我一点,姐姐。”随从之垂眸看着身前的人。他有非常强烈的想拥抱她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
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誓一样庄重:“我会向你证明。”
“……”
路姜先是沉默。然后将手抽出来,扯住他的衣角往前走。
“那姐姐是同意我和Beta交往了?”
路姜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回想刚刚自己说的话还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她眼神飘忽,吐词含糊:“……你得提前跟人家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随从之先是笑,而后乖巧应是:“好啊。我会的。”
他跟着人走了两步,又笑眯眯地说:“姐姐知道我是这样的人,还愿意跟我来往。”他拖长了自己的尾音,“我好感动哦。”
路姜已经调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翻脸不认人。她闻言呵了一声,冷然道:“别装。”
随从之是个非常擅长顺坡下驴的人,立刻换了话题问道:“刚刚领队说的‘屁降坡’是什么意思?”
“一段可以用臀部滑行通过的山坡,”说起这个路姜还是很感兴趣的,她选择报名这个活动也是奔着屁降坡来的,“类似于滑滑梯,但屁股底下是真的土坡。”
她说着,还伸手去探了探随从之的长裤材质:“你裤子结实吗?”
摸裤子的时候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点他的大腿肌肉,感觉硬邦邦的。路姜收回手,暗自琢磨他是怎么练成这样的。她印象里随从之高中时虽然有肌肉,但只能算是偏清秀的薄肌,跟现在这种没法比。
随从之有专门换运动裤,应该不至于被土坡刮破;但是看着路姜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是很给面子地追问:“能走下去吗?”
“得到了才知道。有的屁降坡坡度缓,可以有技巧地走下去;但有的坡度陡峭,没有绳索拉着的话容易摔倒。”路姜解释,再一次伸手摩挲了下随从之的裤子面料,很结实的材质,“你应该不用担心。”
随从之耷拉着眼,唉声叹气:“裤子会脏,坐大巴返校还要一两个小时呢。”
燕归山这段徒步的屁降坡坡度比较陡,并不适合初学者站立着走下去。
两人到后,领队仍旧站在上边压后,教人一些技巧避免摔伤。
她见到两人,还朝她们招手:“路姜之前应该玩过?”她头转向随从之:“你要学下姿势和技巧吗?”
随从之瞥了眼领队旁边想玩又不敢玩,扯着自己女友不准她抛下自己的男生,心念一转伸手去扯路姜:“姐姐,你教我吧。”
其实也没什么技巧,屁降坡只要注意别扭到脚、控制速度,基本上可以很顺畅地滑下来。现在既不是雨天,也不是有雪的冬季,阻力大,速度提不到那么高。
大型纯天然野生成年人版滑梯罢了。
路姜跟随从之简单提点了几句,随从之硬说自己不敢一个人下去。路姜无奈,跟他打商量她俩一前一后下去,随从之前她后,方便她看他会不会出意外;随从之反驳,说下坡他如果出事了路姜又拉不住他,要求她前他后,这样方便路姜控制速度和方向。
还方向和速度!一个小土坡罢了!
路姜心里骂脏话,拗不过随从之,还是同意了。
等到她俩真前后挨在一起时,路姜才稍微察觉出一点不对劲。
挨的太近了。两个人几乎前胸贴后背,随从之的长腿紧挨着她的臀部外缘,他的手不知道往哪放,最后虚虚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身体的热量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随从之还仿佛一无所觉:“走呀姐姐。”
他现在倒是不怕了,语气里满是尝试新鲜玩意儿的雀跃。
“……”
路姜勉强忍下自己身体的僵硬,脚跟用力,带动屁股往前滑动了一下。
随从之立刻也跟着往前,两个人齐齐往下滑去。
路姜原本还觉得两个人贴太紧了有点尴尬,但是一滑起来又觉得这点接触不算什么。眼前是山林,头顶是天空,脚下是大地,身边待着的是从小一起的玩伴。
其他人也有在笑的,闹的,叫的,熙熙攘攘的人世间众生百态。
她真情实感地笑起来,手臂向上扬起来,嘴里小声欢呼、尖叫。
随从之被她感染,眼睛里也带着丝丝缕缕的笑意。
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打在后面的随从之脸上,像是抚摸,却偏偏带起一阵刺痛。她今天出门应该有专门洗头,他可以嗅见她常用的洗发水味。
非常酸涩的柑橘水果香。
可惜没滑一会儿,路姜发现地上会有泥土块或者是小虫子飞起来落进口腔里。她发觉后不敢再嘚瑟,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身后的人似有所感,人高马大地却缩低了身体,没良心地利用她躲那些飞溅的泥土。
动作间,他的鼻梁还是唇瓣,或者其它地方,碰到了她的后颈。浅浅的,带着湿热水汽的呼吸打在裸露的肌肤上,立刻激起来细小的鸡皮疙瘩。
很痒。
皮肉也痒,心也痒。
路姜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档口,她又一次听见那句——
【阿辛。】
下章预告:【其实想想,要是腺体就这样坏了,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哇塞终于又多了一个收藏,我要和你们愿意收藏我的小天使嘴一个,感动了呜呜[爆哭]
好奇大家是从哪儿点进来看到我这篇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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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和我父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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