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室用专门的隔绝材料建成,可以很好地避免信息素外溢。室内有灯光,相对明亮;靠墙有一张桌柜,带镜子的洗漱台和便利商品柜。
至少目前她们暂时安全,没有造成公共场所的骚乱。
“在哪打应急电话?”路姜刚刚找了一圈没找到。
随从之现在状态稍微比刚刚好了一些,手指了指镜子那边:“在镜子上,有个呼叫按钮。”
路姜凑过去看,那竟然是面智能镜。她有些酸溜溜道:“……给你们安排的条件可真好。”
“AO的纳税比例可比Beta高。”
“那总量算下来也是Beta的纳税额占大头。”
她按了呼叫铃,立刻有人的声音传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助。
她们简单交涉后,对方说大约十五分钟内会有救护车到场。
路姜这才放下心。
随从之抬手微微碰了下自己的腺体,被疼得一哆嗦。
“要帮忙吗?”路姜凑过来。
随从之迟疑一瞬。他眼睛瞥到垃圾桶里的抑制剂尸体,“好。”
他转过身,按着台面降低身子:“我想着把阻隔贴撕下来,然后给腺体做一下初步消毒。”
路姜的手冰凉地贴上来,指尖摩挲着阻隔贴的边缘,在找可以撕下来的角度。她声音有点心疼,喷洒在他后颈上,“有一道划痕,……不会留疤吧?”
随从之极力压制自己的身体,让声音如常地发出:“没事。”
他声音低沉得过分。
路姜只以为他疼,不作他想。“我撕咯?”
“嗯。”
路姜怕阻隔贴撕下来太快,再一次撕裂随从之的伤口;于是她双手齐用,一只手轻轻按着随从之腺体边缘的皮肉,另一只手勾着阻隔贴撕得小心。
她紧张的呼吸全部吐露在最敏感的地方。
又疼又爽。
随从之觉得她在故意折磨自己,又觉得是自己一天天地咎由自取。
路姜费了老大劲终于把阻隔贴撕下来了。
她往前探头,见随从之额头上又薄薄蒙了一层汗,身体躬下来像只虾米。她拿酒精湿巾给他:“特别疼?”
随从之:“……嗯。特别疼。”
“我现在用碘伏给你消毒。”
“好。”
伤口并不大,应该只是磕倒的时候被石子划了一下。
但是路姜知道腺体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又有多脆弱。拿着棉签碰上去的时候小心翼翼,随从之这次应该是真吃到教训了,她每次蘸着碘伏稍微碰一下伤口,他的身体就会特别剧烈地抖一下。
等涂得差不多了,她轻轻吹了口气。像是幼年那样,“吹一吹就不痛了。”
随从之非常明显地喘了一声。
非常性感的,带着欲/望的那种喘。
路姜缓缓:“?”
她终于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间、不合时宜的地点,不合时宜地意识到随从之的身体是不是弯得有点太狠了。
她想到了腺体是一个多么敏感又多么私密的部位,她默默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随着脑子里的想法发散,她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
随从之猛然转身,他的手掌覆上路姜的眼。
虚虚搭着,没有严丝合缝地贴着。
实话实说,什么都遮不住。
本来只能勉强看到的地方反而因为他这个举措更能看得一览无余了。
但路姜很明智地没有出言拆穿,不愿意让两人的气氛滑向窘迫的深渊。只是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好,胡乱瞥,最后被随从之另一只按在台面上的手吸引。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现在因为忍耐和疼痛,青筋微微突出。跟他刚刚喉咙间溢出来的一声“嗯”有得一拼的性感。
路姜原本还觉得有点尴尬,现在见随从之反应这么大,反而笑出声:“腺体本来就敏感,我理解的。”
他那只手随着她说的这话微微缩紧,而后放松。随从之声音已经不像平常那样稳定,也不像是虚弱,更像是……他意味不明地说,“是吗。”
路姜看不到的地方,他那双紧紧盯着她,窥视她一切反应的绿眸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欲壑深重难平。
追问就没意思了。路姜叹了口气:“那我不理解你能立刻冷静下来吗?”
随从之没回话。
路姜脚上动了动,已经有离开的意思。她手抬起来,替代随从之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已经消毒完,那我现在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我先出去?”
随从之依然没说话。
路姜捂着眼睛一步步往后退。
随从之怕她摔倒,出声:“不用这样。”
他把自己外套脱下来,遮住不太安分的部位。
路姜试探性放下手的时候,随从之已经重新变回侧身的动作。
他腰间围上了一件外套,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没敢看她。
他的黑发已经在刚刚被淋湿了,湿润的发丝都贴在他的脸侧;随从之是冷白皮,现在不知是不是疼痛造成的红润,脸颊像是专门铺了一层粉,让他看起来像是瓷娃娃。
路姜于是又不得不——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她当初看过的那个写真集。
那个梦核一般的脸部特写。
带着点晕影,那双如坠梦中的绿色眸子。
可惜她现在看不到随从之的眼睛。
随从之似乎是发现她一直没动,头微微偏移,仿佛是想来瞧她。
路姜察觉他的意图,立刻道:“那我出去了。”
于是偏离的头停在那里没动。
她依然没能看见那双孔雀石一般的眼睛。
路姜扭身往外走,直到手按上门把手,咔嚓一声。
她最后看了随从之一眼。
随从之似有所感,抬起眼朝她看来。
那双惹人沉醉的绿眸直直地盯着他,仿佛一直都知道她在那里似的——
【——阿辛,别走。】
与此同时,他的声线又一次炸响在耳边。
门阖上了。
随从之咬紧了点牙关,猛然松了一大口气。
和路姜待在一起,共处在一间全是他逸散的信息素味道的室内,他要耗费极大的耐力才能让自己不轻举妄动,不会吓到她。
而门外的路姜,心脏仿佛被击中。
随从之那紧盯猎物,过于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眼神吓到了她。
但更令人惊吓的,毫无疑问是又一次出现在耳边的幻听。
路姜从怀里掏出手机,想搜一下幻听,或者其它的什么。但先映入眼帘的,是应答的数个未接来电。
她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来得及跟应答知会一声,打过去和她说明情况后又专门跟领队说了,明确自己和随从之今晚不回D市,自行解决食宿。
事到如今路姜只能庆幸,还好他们下山下得早,不然又要给领队添麻烦。
之后救护车赶到,路姜和随从之一起前往医院。
最大的好消息就是随从之身体并无大碍,腿部的扭伤静养即可;腺体的伤也不严重。
跟着一起的路姜颇为怀疑:“真的不严重?我看他痛的都快要死掉了。”
医生:“Ⅰ型Alpha的腺体更敏感,痛觉也就更强烈。”她视线打量着路姜和随从之,冲随从之道,“你今天那些药记得吃。注意可能会引发有不良反应,比如嗜睡、发烧,都是正常的。”
她顿了顿,强调道:“你腺体受伤这段时间好好养病,不要进行可能刺激到腺体的行为,包括信息素交换、标记等,否则容易加重腺体的受伤情况。”
随从之:“好,我知道的。”
医生表情略有和缓:“你身体素质不错,回去正常用药,十天内伤口应该就会愈合得差不多。”
两人应是。医生跟她俩讲了下药膏怎么涂抹的要点后,两人缴费完出医院时天色已晚。
上车去酒店时,路姜看见随从之后颈上贴着医用阻隔贴。
纯白色。
路姜甚至有几分恍惚。
白天上山她还惊奇于对方突然换了常用颜色,晚上日常阻隔贴就变成了医用阻隔贴。
她问:“你接下来这几天打算怎么办?”
随从之刚吃完药,侧躺在座椅上,已经有些困。他打了个哈切,“待在房子里长草。正好军训还剩七八天,军训结束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
路姜迟疑:“要不要我这周去你那边住几天?”
随从之声音懒懒的:“姐姐平常也忙,没必要。”
他听见阿辛顿了一顿答应说,“我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给你上药。”
他真的好困。
他“嗯”了声,慢慢睡过去。
……
依然是那个卫生室。
路姜手按在门把手的那刹那。
随从之开口:“阿辛。”
路姜看上去似乎有些疑惑:“嗯?”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就连腺体的疼都减轻了不少,他调整了一下站姿,依然微微弯着腰,但是手往后撑在台上,他眼睛不眨地盯着路姜:“别走。”
被幻化出来的人没动。
她略一思考,收回手。歪头看他,“怎么了?很疼吗?”
“留下来陪我。”他蛮横地要求。
反正在梦里。
要求得再过分点,阿辛也不会拒绝吧。
于是路姜真的一步一步地往他这里走。
直到两人近在咫尺。
她黑色的眼珠里全是担心,毫无旖旎情意。她抬手覆上他的额头,随从之像是站在沙漠的旅人终于碰到能饮的水——
他什么也没做。
他等待着她做。他乖巧、顺从地压低自己的身体,让她可以更好地摸到他的温度。
他身体的免疫细胞在积极活动,他的体温升高,他的额头发烫。
阿辛,阿辛。
不只是一个“吹一吹就不痛了”,还有更多的,更多的——
像小时候那样。
给我。
求你给我。
路姜越凑越近,她的唇瓣终于触及到他的额头。
滚烫的。
“你发烧了?”
此男就这样要求蛮横,但只是一个额头吻
下章预告:【什么幻听。……不是幻听。】
*最近写文就很焦虑[化了]
单机写文真令人头秃
明明觉得很多地方还挺有意思的,为什么毫无互动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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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反正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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