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桥下看天使
一千年前，阴界。
“听说天堂有个天使要下来，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好像就住在阴界的十二天府，据说天使很漂亮的。”
“能有负责第六道门的家族漂亮吗？”
“那必须啊，那第六道门只不过是最接近天使血脉的都漂亮成那样了，可想而知真正的天使得好看到何种地步。”
“……”
一群穿着纯白色制服的少年杂七杂八地讨论着，他们拥挤在学院的走道上，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此刻火红的双阳即将落幕，天依旧是赤红色，只是比前一刻暗了些许。
十二天府外，断桥下，一红瞳女孩蹲在桥下的大石头上，看着池里的红鱼。
她嘴里叼着一截狗尾巴草，眼睛里映照着河水的波纹，红色的日落印在她微微下垂的眼尾上落下一片阴影。
一颗石子突然砸进池面，激起不小的水花。
“萧若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萧听雨被溅的一脸水，忍不住低头骂了一声。
“呦，吊车尾怎么又逃课了，不过你这两句骂地真顺嘴，你不会没事就偷偷逃课学着怎么骂我吧。”萧若玄手中惦着几块石子，艳红的嘴角肆意地上扬，一双眼睛自带挑衅，嬉皮笑脸地说道，“不过也是，想你这种家底殷实的大小姐确实也不太需要成绩，混个两年毕业也足够了。”
萧若玄那张嘴喋喋不休地说着，口中的话像是闷棍一样打在萧听雨心里，让人听着很不是滋味。
“艹，闭嘴吧，把我的鱼都吓跑了。”萧听雨不耐烦地捧着一手水泼到萧若玄身上。
一捧河水迎面而来，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萧若玄就变成了落汤鸡。
“我的衣服，我今天跟你没完。”萧若风脸色涨红，下一秒就朝着萧听雨扑了过去，两个人一阵拳打脚踢，四肢以一种扭曲变形的状态缠在一起。
此刻一串脚步声从桥上走过。
“天使，这里就是我们十二天府，您以后就可以住在这里，附近就是我们阴界开设的贵族学校，离得近也……”
“艹，你敢扯我头发，你今天完蛋了，这是风给我扎的。”
正在桥上说话的萧若廷嘴角一抽，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又和别人打架了。
“萧，若，玄。”萧若廷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
桥下的萧若玄动作一顿，她怎么好像听到她哥的声音了。
“啪。”一阵落水声，萧听雨趁着萧若玄失神的片刻将她一脚踢进了水里。
看着萧若玄在水中挣扎地模样，萧听雨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年少的人总想事事争个输赢，即使根本没人会在意这些事情。
她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住，转身抬头的时候目光中就闯入了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淡金色的眼睛在冷冷地看着她，无悲无喜地模样让人觉得她似乎天生就高人一等。
冷玉一样的皮肤在火红的落日下如同被鲜血浇灌的白色曼陀罗，美得心惊肉跳。
对，就是心惊肉跳，比萧若玄的五官还具有攻击性，但是并不是艳丽，是圣洁。
萧听雨的眼睛就那样定在了易水生身上，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掌已经抬起，她绽放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看向易水生:“美人你好，我叫萧听雨，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很会找乐子的。”
说出这番话时，桥上的萧若廷嘴角一抽，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一帮孩子净会在这里丢人。
“下来吧你，我看是最会吹牛皮的。”萧若玄的声音突然在萧听雨身下响起，在萧听雨打招呼的时候一把将她拉到水里，只听扑通一声，两个人都成为了落汤鸡，萧若玄全然没有看见萧若廷已经黑成锅底的脸。
额上的头发紧紧贴在脑门上，从上方看就像是两个皮蛋。
“你们两个现在全部到禁闭室倒立自省，天天打架败坏阴界风气的家伙，两个女孩怎么比男孩还会来事，尤其是你萧若玄。”萧若玄的手掌握着桥边的栏杆，根根泛白。
“算了吧，”易水生目光滑过萧听雨那双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眉头微皱，而后轻轻道:“她们不是故意的。”
萧若廷怒气的面容缓和几分，“既然天使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火红的天空下，萧听雨看着那行为举止皆出尘的背影，道:“她是谁啊？”
“就你这样还在人家面前自称最会找乐子的使者，丢不丢人啊，她就是从天堂下来的天使，好像就叫易水生吧，你看她那瞧不起人的模样，反正我不喜欢。”
“她也没瞧不起人吧，还帮我们求情呢。”
“反正是我自己的感觉，我不和你泡水里了，还怪冷的。”萧若玄从河里爬了上来。
“你这样回家一定会挨骂，不如和我回家换件衣服。”萧听雨也开始往外爬。
“不用了，我家里人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萧若玄低头苦笑一声，直接脱了贴在身上的制服，里面黑色的小马甲衬得她有几分侠气。
偌大的会议厅，几个年迈的长者围着黑木的圆桌坐成了一圈。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眼眶凹陷的老人，眉毛已经花白，他摸着胡须咳了两声，喘了几口气道:“诸位说那恶鬼该如何还愿啊？”
靠窗一个金边眼镜的女人看了过来，她头发盘得干净利落，只是神色有些疲惫，道:“难办，她的愿望虽说乍一听很简单，但是真正做起来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周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是啊，她想见的人早就死了并且已经投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没有投胎还好办，现在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早就木已成舟，如何能见。”
“不如就让她做几年低阶恶鬼，在十二道门游荡几年直接去天堂得了，还省事。”
“萧春生，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一生积德行善，死后若是只能做低阶恶鬼，那我们干脆都别干了，回家睡大觉吧。”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还当真了。”
就在屋内讨论地异常火热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门那边红瞳少女的头发还在滴水，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声。
最先开口的是圆桌最前面的那位老人，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摸了摸胡子，笑着道:“听雨这是怎么了？上个学衣服怎么湿了，莫不是被欺负了。”
“老爷子，这还用问她铁定是又和第四道门那家的皮猴子打架了。”萧春生偷笑着道。
萧听雨被萧春生这一句话搞得有些窘迫，垮着脸看向萧春生，“舅舅，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我想的那么恶劣，而且这一次不是我挑事的。”
“呦呦呦，这是承认又打架了啊。”
“行了，都别说了。”老人脸上挂着笑，“以后还是要少打架，凡是以和为贵才对，我看萧四他家那小丫头是个果敢的性子，一起相处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有春生你别老说人家丫头是个皮猴子这样的话，让人听去了也不好，听雨啊，你这幅样子快点去洗个澡不然可能要感冒了。”
“好的，爷爷。”萧听雨嘴角挂笑，朝着萧春生吐了个舌头就朝楼上跑。
“嘿，这丫头，爸你老这样惯着她，以后早晚惹出祸来。”
窗边镜框眼睛的女人，瞪了萧春生一眼，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听雨的好，哪有你这样做舅舅的。”
宽敞的房间里装饰地很繁复，墙上镶嵌着金色的宝石和巨大的壁画。
萧听雨简单穿了身浴袍，慢慢走向窗边，推开窗户，微风吹过她还在滴水的发丝，红瞳朝着十二天府的方向望去。
她在做什么呢？
夜晚的天空突然出现一串银色的粉末，最后化为几个字:
“喂，萧听雨，风家里开party，快点过来。”
萧听雨扫了一眼，反正今晚无事可做，不如就去玩玩，于是从衣柜里随意地翻出一件衣服就跳窗隐入了黑夜中。
她身后敏捷地在万家灯火的屋檐上行走，却唯独在路过十二天府的时候停了下来，十二天府的灯还亮着。
回来的路上她眼睛听好多人讨论起易水生的事情，一时间红瞳里泛起了几丝好奇和探究。
这家伙在做什么呢？白天那抹淡金色的眼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涌入她的脑海。
夜晚的风吹过萧听雨额前的碎发，她跳上十二天府的屋檐，处于好奇心作祟，她放缓了脚步沿着十二天府转了一圈，最后在靠窗的地方跳了下来。
白色绷带缠绕的手指挑开月光色的窗帘，萧听雨歪头瞧着里面，喃喃道:“怎么没人呢。”
“啪嗒”一颗石子跌落到萧听雨的肩头，头顶之上，月光之下，一双淡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一副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模样，道:“你是小贼。”
萧听雨吓得一个激灵，向后退了半步，抬头望着屋檐上的少女。
少女一身杏色睡衣，随意地蹲在屋檐上，没有了白天的优雅持重，手里捧着石子，淡金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怒火，此刻她们面对面相望。
“美人，你好啊。”萧听雨率先向易水生招了招手，月光洒在她的身上都被染上了少年气。
“偷窥狂。”易水生听着萧听雨轻浮的话语，一时间心中嫌恶，觉得被冒犯了，二话不说就掏出了腰间的银色匕首，似乎已经默认萧听雨就是偷窥狂，毕竟大半夜的谁会不睡觉专门爬墙还爬在窗户上偷看。
萧听雨看着对方二话不说就拿出匕首，心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躲闪，“美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说我是路过你可信?”
匕首划过萧听雨的脖颈，两个人有来有回地打斗了起来，在此期间萧听雨接机抓住了易水生拿着匕首的手腕，道:“你怎么不听我说的话，这么凶可不好。”
“说什么？路过会专门看窗户吗，还在狡辩！”易水生左手被握住，于是就将右手的石子扬了出去。
石子扑面而来，还都是毫不留情地对着脸，萧听雨吃痛的闭上眼睛，下意识将易水生的手往自己胸前拽。
眼看手中的匕首就要贯穿对方的胸膛，易水生心中吃紧，她本就没有取人性命的打算，只好松开了握住的匕首。
轰隆一声，匕首落在二人脚下，易水生被迫朝着萧听雨扑去，落下之时还将手边的窗帘扯了下来。
一股重量压在萧听雨的身上，她卷曲的睫毛微微颤动，眨了眨眼睛看着怒瞪她的易水生，是一脸的无辜样。
易水生气红了脸，伸出手就要往萧听雨脸上扇，萧听雨下意识擒住易水生的手，忙害怕地说道:“姐姐莫要打我。”
“那你松开我。”
萧听雨害怕再次挨打，另一只手不由地禁锢住了易水生的腰，她看着易水生，眼眶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怕，怕姐姐起来就会打我，我知道姐姐要骂我无耻，我承认我这个人技不如人，还使诈，但是那也没办法，还请姐姐谅解我，莫要再打我。”
易水生气的深呼吸几下，脸上的愠色又重了几分。
易水生漆黑的头发扫过萧听雨的脖颈，有些痒，月白色的窗帘盖住了她们的身体。
萧听雨压住易水生腰肢的手紧了紧，语气似乎严肃了些，“你可还记得我?”
易水生皱了皱眉头，那模样显然是已经把白天的事情忘地一干二净。
萧听雨也不难过，眼睛笑眯了起来，对着易水生道:“我叫萧听雨，今天断桥下，我见过你，还多谢姐姐帮我求情，让我免受责罚。”
易水生似乎记起了些许，咬牙说道:“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迫于无奈，若是姐姐好好听我说话，断不会如此的。”
“那你松开。”
“不行，我怕。”
“怕什么？”
“我怕姐姐气未消，起来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揍我，姐姐我细皮嫩肉，不禁打的。”
“我不打，你松开我。”
“还是不行，姐姐的感觉不是我的感觉，我还是没有安全感。”
“无耻。”
“还好吧，我上头还有个萧若玄给我顶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