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墓地
出了菜市场，老太太走了一个萧听雨没有跟去过的方向。
萧听雨追着老太太走，由于多个月都未被解答的事情马上就会有一个答案，萧听雨的心跳地也比平日快了几分。
来到一片空地，周围已经看不到人，只有脚下湿滑的地面，雨水湿透了的裤子扒在腿上黏腻且不舒服。
一根金属质地的棍子立在这片空地上，看起来有些许突兀。
老太太把大拇指按在棍子的顶部，一时间萧听雨只觉得脚下开始震动起来。
三人看着脚下晃动的地面，都有些发慌。
萧若玄道:“这底下是什么东西啊！”
萧听雨道:“我也不知道，使者只管身后事，谁会去管那身前。”
只见轰隆一声地面出现一道裂缝，裂缝沿着两边不断张开，且地势也在拔高，积在地上的水一时间全部往回流。
风保护了几个小时的裤脚终于也在这次倒流中湿透了。
裂缝之下是漆黑一片，只能看见一道阶梯，阶梯两侧亮着明黄色的灯，长得似乎看不见尽头。
老太太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顺着阶梯往下走，眼睛依然红了一圈。
萧听雨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三个人一起往下爬。
刚下了雨，楼梯还有些湿滑，因为周围环境昏暗，所以也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走到最后楼梯没有了，明黄色的灯火也没了，只有一片黑暗。
黑暗中老太太似乎用拐杖敲击了两下地面。
咚咚咚——
拐杖每敲击一下，头顶的白炽灯就亮一片，直到最后所有的白炽灯都亮了，这个地下瞬间就如同白昼一般亮堂。
风差点惊叹出声，还好萧若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嘘——”
“嗯。”风点头如捣蒜。
一个又一个透明玻璃棺材整齐地摆放在这个宽大的室内，多到数不清，每一个玻璃棺材里都摆放着一具尸体，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技术，这里所有的尸体都完好无损，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挺挺地立起来。
没想到这里居然是公墓。
萧听雨看着无数的棺材，一时间表情也有些凝重，她跟着老太太颤巍巍的步伐，一直到一具棺材前，老太太止步，她也跟着停了。
那天老太太在棺材面前哭了许久，直到已经很晚的时候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回去。
耳边冷风吹过，萧听雨眉头微微皱着。
萧若玄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看见萧听雨一脸纠结的模样，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咋了？”
萧听雨叹了口气，雨水从高挺的鼻梁滚落到眼窝里，她说话的声音也像是耳边吹拂过的清风，“我想开棺。”
一句“我想开棺。”不大不响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了萧若玄和风的心里，她们脑子嗡嗡作响。
下一秒风重重地把萧听雨往前一推，萧听雨踉跄几步，溅起的泥花落在裤子上。
风的语气第一次有些重，“逝者为大。”
萧听雨的眸光扫过风的面容，然后又滑到了萧若玄的脸上，萧若玄直接想啐她一口，但是止住了。
萧听雨的语气很平静，“我懂，我再想想。”
“你脑子秀逗了，这种事情但凡想一秒，那都不是人。”萧若玄一巴掌拍在萧听雨的后脑勺上。
萧听雨瞪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食指在半空划出一个十字，三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枝头滑落一片雪，风和萧若玄早已经归家，萧听雨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静静听着雪声。
她站在断桥上，吸进肺腑的空气都是凉的，第九门的空气潮湿闷热，阴界的空气干燥冰寒，这些堵在肺腑里顿时有些难受。
公墓里的场景依旧停留在萧听雨的脑海里，她记得透过玻璃看见的沈君的面容，以及玻璃上的眼泪。
她慢慢抬起手，天上的雪花落到她手心的X上，她低声道:“执念不消解会怎么样？”
没有声音回应她，只有不断被风吹起的刘海，向她诉说着风的形状。
桥下的河面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在黑夜里看水都觉得不真切。
“吱呀——”鞋子踩碎了冰块和雪发出清脆声响。
萧听雨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易水生裹了一件红围巾，抬眼之时，两个人恰好对望。
“水生……”
萧听雨刚刚发出声音，易水生就往后退了一步，嘴角紧绷着，看样子是想绕道走。
萧听雨轻轻一笑，眸光又转回眼下的河，是啊，她白天才又戏弄了她，以她那小肚鸡肠，能理我才有鬼呢。
耳边的动静越来越小，和萧听雨预料的一样，易水生怕是要走远了。
忽然桥边的栏杆上多出一对手臂，易水生和她一样一双手搭在了冰冷的栏杆上。
萧听雨扑哧一声笑出来，易水生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萧听雨摇摇头，盯着易水生的眼睛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脾气了？”
易水生道:“有吗？我不知道。”
萧听雨自然地把手搭在易水生的肩膀上，“白天你不是要向我道歉吗？我现在有时间了，姑且听一听。”
易水生淡金色的眼睛里微光闪了闪，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就连身子都下意识站得笔直。
萧听雨心中一惊，忙反应过来易水生可能不喜欢触碰，刚要把手拿下来，只听易水生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没用的话，你就打我一巴掌吧，我失手打过你，你再打回来，我认。”
“……”萧听雨嘴角一抽，“你倒是也不需要那么轴……”
周围似乎愈发安静了。
萧听雨看着易水生一言不发的侧脸，忍不住靠近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若我做了一件看似大逆不道，实则确是可以消除恶鬼执念的事，那我是对的还是错的。”
萧听雨的眼睛紧紧盯着易水生的侧脸，吞咽了一下口水。
易水生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若你觉得这件事对所有人都好，且没有坏处，那就不要怀疑自己。”
“好。”
最后一片雪从枝头滑落，枝头轻颤着，连带着周围一片都在颤动，落下一阵雪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