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爬墙
手腕被绳索磨出了一道艳红色的痕迹，萧听雨半合着眼睛依靠在墙角，墨发遮盖住了她脸上大半的轮廓，从侧面只能看见白的透明的鼻尖。
她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和颓废的气质，似乎飞一吹她就会像草木灰一样散开。
窗边传来细碎的声响，萧听雨耳洞微微动了动，她眯起眼睛警惕地望了过去。
夕阳在她的轮廓印出了柔和的光圈，只见视线里，一只沾满灰尘的手指出现在窗前，下一秒一张素净的脸冒了出来。
管木楠微微喘着粗气，两只眼睛与萧听雨对视的时候，夕阳渐渐模糊了所有除她们彼此以外的东西。
萧听雨像是被雷击中一样站起了身子，她快步朝着窗口跑，被绳索绑住的双手慌乱地去摸窗户的开光。
管木楠看着窗户的构造，不知为何内心深处顿觉不安。
“啪——”窗户朝外打开。
半扇窗户朝着管木楠的脑门呼去。
“靠……”管木楠脱口而出，然后快速地将脑门往下面缩。
窗户打开的那一刻，屋外的风吹到了室内，萧听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扬起，她单步跨到窗户台上，然后伸手抓住了管木楠的手。
当两手相碰的那一刻，一股冰凉感透过皮肤传到管木楠的身体里，管木楠打了一个寒颤，她抬头看着萧听雨的脸庞，怒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要碰你的手了，这温度我还以为你死了。”
萧听雨微微一愣，脱口而出，“还有下次？”
管木楠瞪了萧听雨一眼。
待到萧听雨将管木楠拉了上来，萧听雨弯下腰拍了拍管木楠裤子上的尘土，她的动作很轻很轻。
管木楠垂眸看着萧听雨一言不发的模样，眉头微皱，她蹲下身子，一手拉住萧听雨的领口，一手撑着萧听雨身后的墙壁。
漆黑的瞳孔与灼灼的红瞳对视，萧听雨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结果被管木楠的手臂硬生生按下去，动弹不得。
管木楠道:“我今天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偌大的房间此刻只有两个人，一尘不染的被褥被阳光晒得散发出一股奶香，两个人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萧听雨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盯着管木楠，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在她身上有一种颓废清冷的味道。
管木楠的声音落在空气中很大，“你叛逃了一千年，这一千年你是不是在找我？”
管木楠的眼睛盯着萧听雨的一举一动。
萧听雨呼吸变得有些快，她扶着地面的手指微微向里面聚拢握成拳头，她的眼神盯着管木楠然后点了点头。
屋内瞬间变得更加安静，管木楠耳根子微微泛红，两个人的视线在缠绕，很快，两个人十分有默契，都同时别过去脸。
管木楠别扭道:“那你……为什么放我走？”
时间在慢慢拉长，久到管木楠忍不住重新看向萧听雨，才发现萧听雨的眼睛正直白地盯着她。
萧听雨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发现你真的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你不喜欢我就不勉强了。”
“若不是因为你呢!”管木楠嘴快了一步，说完后管木楠就后悔了。
萧听雨坐在地上，管木楠蹲在地上，慢慢管木楠在这个姿势是比萧听雨高出小半个头的，但是萧听雨两腿轻松一伸再脚踝处一靠就拢住了管木楠蹲的那片面积。
看着萧听雨那双突然染满情绪的眼睛，管木楠瞬间蹲不住了，她整个身子逃避般地向后仰。
萧听雨被困住的双手快速伸出，用手臂环住了管木楠的身体，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萧听雨看着身下管木楠的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此刻两个人离得太近，萧听雨说话时的桑葚香吹拂在管木楠的脸庞，后者偏过脸，道:“反正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萧听雨的嘴角小幅度地上扬。
“你……”管木楠脸颊微微泛红，“能不能起来一下。”
萧听雨埋下头，然后慢慢点了点头，轻轻道了句:“好。”
她温柔地用双手扶住管木楠的后脑勺，然后整个身体用力将两个人带了起来。
管木楠坐起来的那一刻又立刻站了起来，她搓了搓手，然后双手环胸弯腰看着萧听雨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情。”
萧听雨直道:“你说。”
管木楠道:“你看看我的左眼，仔细看看，那日因为这只眼睛白毛以为我是易水生，但是我知道我不可能是她。”
萧听雨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阵心疼，她声音低缓，一字一句道:“恶魔之眼，我知道，那日是我太粗心，我有过，你恨我，应该的。”
“不是这件事情，因为这只眼睛我看到了很多东西。”管木楠凑近萧听雨，嘴角微微一笑。
萧听雨脊背一颤，忙问道:“什么？”
“过去。”管木楠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此刻眼底划过一道金光。
萧听雨的声音问问颤抖，“你都看见了什么？”
管木楠道:“我看见，你不是萧听雨。”
管木楠突然支起整个上半身抱住了萧听雨，“你的灵魂是易水生的，但是肉身是我的，我是萧听雨……”
“这个猜想在我每次做完梦之后我就会想到，虽然这个眼睛里给我的视角全部都是易水生的，但是易水生眼睛里的萧听雨不是我现在认识的萧听雨。”
“时间不可能会改变一个人前半生的痕迹，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萧听雨不会捡起地上的桑葚但是易水生会，易水生可以通过眼睛看见实物的本质，比如看出水缸里装的是酒，书本里有没有要找的东西，这些萧听雨都是不会的，因为这个只有天使会，而天使从来没有教过萧听雨。”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你就再告诉我，你不是萧听雨，即使你披着萧听雨的外表，但是你依旧是易水生。”
“正真的萧听雨是我……”管木楠拉起易水生的手附在心脏的位置，“我说的对吗？”
眼泪从萧听雨的眼眶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