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子还昏迷着,云醒担心地看着他。
“会死吗?”她问道。
“死不了。”祁叙无语。
一柱香时间过去,云醒已经昏昏欲睡了,头不自觉地靠在了祁叙的肩膀上。
袁嘉禾就这么看着他俩,自己躺在大衣上。
白发男子动了一下,袁嘉禾立马就察觉到:“兄弟,你还好吧?”
他点点头。袁嘉禾把他扶起来,对着云醒道:“醒醒,他醒了。”
“什么醒醒?谁叫我醒醒?”云醒睁开眼。
“我让你醒醒!”袁嘉禾解释道。
云醒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祁叙的脸,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自己居然一不小心睡人家肩上了……
祁叙歪头看着她。
“我说是头自己过去的你信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信。”祁叙甩下一个字,起身走到白发男子旁边,“这位公子,我们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云醒整理好衣服也跟着过去,蹲在男子身边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男子拿起一块黑布,告诉他们:“我一出宗门就被一群黑衣人给围堵了,过了几招后他们就撤走,这是他们衣服上。”
云醒接过黑布,仔细摸了摸,然后递给祁叙,看他的表情。
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随后拿给袁嘉禾,神情自然。
云醒越想越奇怪,因为那块布摸起来和祁叙受伤那夜穿的那件布料一致。她还是决定问问他,毕竟同行总不能谁都蒙在鼓里。
她于是拽着祁叙走到一边,直白地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块布料是绝命帮的。”他没有直接回答,但还是告诉了云醒他所知道的。
“这么说,你也是咯?”云醒试探道。
祁叙没说话,云醒看出来他在思考,便说:“你放心,我和绝命帮呢,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你是他们的人,我也不会介意的。在我眼皮底下,你没机会杀人。”
“我不杀人。回头再跟你解释。”他说罢又给云醒拉回到白发男子边上了。
“行吧行吧。”
“公子尊姓大名?”她问。
“在下曲凌烟。”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我患有怪病,让几位见笑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云醒急忙说道。
“我觉得这样很好看。”
曲凌烟愣了一下,笑着说:“是吗?”
“嗯。”
“你这个病,好治吗?”她接着问道。
他摇了摇头:“先天的,所以我从小就被别人笑话……”他越说越小声。
“哎呀,曲兄弟,这有什么,谁以后再敢说你,我帮你打烂他的嘴!”袁嘉禾仗义地拍了拍胸膛。
“哈哈哈……”几个人大笑起来,一派和谐。
“曲公子,既然外形无法改变,那就用实力证明给他们看!”云醒越说越励志。
“对!别担心,我也有病!”袁嘉禾跟着高喊。
“……”
云醒第一次见有人这么直接地说自己有病。
“你有什么病?”她好奇地问道。
袁嘉禾指了指自己的大衣。
“神经病?”
“……”
“寒症!寒症!”他急了。
“真是寒症啊?”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祁叙,“这都能猜中。”
她又看向曲凌烟,轻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们会找出真相,还你一个公道的。”
“嗯。”
郊外太冷,几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回镇上。
竹林幽暗,只有一轮月光照着来人前进的方向。
几棵竹子间突然冒出来一群执剑的刺客,祁叙像早有预感般地揽住云醒闪到一边。
“是绝命帮。”祁叙低声道。
“祁叙,你可让我们好找啊。”其中一个刺客用剑指着他说。
“你伤恢复得怎么样?”云醒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
祁叙满脸问号,但还是点了点头:“还行。”
云醒一手竖起大拇指,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那你加油。”然后立马退到他身后。
“……”
“今天我们哥几个人多,还怕了你不成?出招吧!”刺客们身形迅速移动变出虚影,几把剑同时朝他刺来。
祁叙快速下腰,用脚发力从他们之间的一个漏洞蹬出。
“别忘了任务!”
他们默契地分出两组,一组围攻祁叙,一组针对曲凌烟。
见曲凌烟内力还没完全恢复,祁叙决定动身到他旁边,以便使己方集中精力。
“那个女的!”追击祁叙的那组刺客改变了方向朝云醒那边过去。
她想了想,实在不行就把灵力亮出来吧,事后解释也比现在被杀了好。
她闭上眼,准备解除封印。
祁叙反应迅速,嘴里念着口诀,逼出内力,右手一挥,一道红光掠过刺客们的眼前,瞬间被束缚在原地。
祁叙右手垂下,仍在施法维持着局面。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刺客,他手持匕首从云醒的身后而来。
“当心!”袁嘉禾一个箭步跃到在她背后,替她挡下一剑。
他还真的给自己挡伤害了。
云醒已经睁开了眼,转身扶住袁嘉禾。
那刺客拔出匕首,还想继续伤人。曲凌烟顶着生命危险指挥好几个冰锥飞过去,却被他躲开了,只是射中了被祁叙牵制住的那几个。
他见眼前形势不利,一个黑影就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竹树中。
此时的袁嘉禾已经奄奄一息了。虽然匕首之伤不深,也未中要害,但刀剑有毒,又恰巧他寒症发作,二者结合,是个人都得丢半条命。
云醒用指尖挑起他衣服上残留的毒药,放在鼻子底下闻,没一会就脸上挂着两行泪,还抬起头来直摇。
另外两个人被她吓个半死,还以为中的剧毒难解,谁知道她哽咽着来一句:“毒性微弱,能救。”
“微弱你摇什么头?”祁叙边说边把袁嘉禾背起来。
“就是毒性不强啊……”她嘟囔道。
村子里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下了。
云醒随身带着火柴,三人凭借那一丝微弱的光找到钟大娘的住所。
从窗户里看去,小玉米已经熟睡。钟大娘似乎还在等他们,她坐在床边,前面一个蜡烛快要燃尽。
怕吵醒小玉米,云醒轻轻地敲了下门。
钟大娘耳力很好,听到了敲门声,快步走来。
“大娘,还有空的床位吗?”云醒问。
“有、有。”钟大娘瞧见了受伤的袁嘉禾,忙让出条道。
屋里有两张床,除了钟大娘和她病逝的丈夫的,还有一个她早逝的儿子的。她的生活很苦。
“这……”等到祁叙把袁嘉禾放下,钟大娘才向他们打听情况。
“他是被刺客用带毒匕首刺入而晕倒的。大娘,您这里有玉白粉吗?”云醒解释后问道。
“有。”钟大娘转身到抽屉里去找。
玉白粉是一种常见的药材,配合解药煮沸或直接敷上,效果神奇,包治百病。
云醒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请钟大娘帮忙生火熬药。
大娘出了房间后,曲凌烟开始打坐运功,云醒则端了盆水来给袁嘉禾擦拭,和祁叙一起给他上药包扎好,静等病人醒来。
另一边,绝命帮。
半路逃回来的刺客向他们的帮主报告情况。
白宛姗正在照镜子。
听见消息后,她一怒之下将手里的镜子摔个破碎。
“废物!一群废物!”
“祁叙搞不定就算了,连另外那三个都杀不了,我真是养了一帮废物!”
她斥吼道。回来的那个刺客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一动也不敢动。
“何事惹得我家姗姗如此生气啊?”一个看着年过五六旬的男人走进门,摆摆手让旁边的人都离开。
“爹!”白宛姗撒娇着走过去。
她爹没说话,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她不想让爹知道祁叙的事。
“哎。”她爹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当初非要搞那个什么绝命帮,现在好了,还被人给骗了下了毒,害得你爹爹我呀找解药找的那叫一个累。”
“爹,他也不是有意的……”白宛姗辩护道。
“爹知道你不愿说,那好,我也不管他是谁,我明日便请他回来,你自己找他要解药吧!”她爹赌气道。
谁知道白宛姗不但没拒绝,还高兴地握住他的手:“真的?你有办法?”
“啧,你……”
“哎呀,爹爹最好了。”白宛姗跑到后面给他捶背献殷勤。
“总要让你自己死了这条心。”
钟大娘家。
“你醒啦?”云醒端着煮好的药汤进来,刚好看见苏醒的袁嘉禾。她已经安顿好其他人,他们都睡下了。
她小心地把袁嘉禾扶起来,舀好药汤给他,然后转身再点一根火烛。
回头,袁嘉禾端着东西愣愣的。她还用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也没烧坏脑子呀。
“你很讨厌我吗?”他突然发问。
“啊?不啊。”云醒疑惑地看着他清澈的双眸。
你都替我挨了一刀,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云醒心里想。
“那你为什么给我一杯酒?”
“……”
云醒低头一看,自己居然顺手把要拿的碗拿成了酒杯。
“是药汤的。我拿错了……”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他咕噜一口闷。
云醒见他已经喝好了药,就让他去睡,自己先把杯子给洗了。
袁嘉禾抓住她的手,云醒还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便停下来听他说。
“我能……”
“认你当义妹吗?”
“哈?”
隔天,太阳刚刚升起,钟大娘就起床操劳店铺里的生意了。
祁叙习惯早起,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下。
“小祁啊,那个早饭我给你们弄好了哈!记得吃!”钟大娘抽空喊道。
“好。”祁叙回应她。
他看了眼睡得流口水的小玉米,帮他盖好被子,走到袁嘉禾那个房间。
只见云醒靠在床背上,袁嘉禾刚刚醒来。两人就这么共处了一室?
祁叙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跟他说:“饭桌上有吃的。喊她起床。”
袁嘉禾不知道听没听他讲话,自己昨晚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实力,摆手道:“你别误会啊,她是我义妹。”
祁叙只觉得他是脑子有问题,走上前把云醒放平在地上,还细心地跟袁嘉禾要了个枕头垫在她的头下。
“别走,别走。不会的,不可能。”她在说梦话,双手紧紧抓着祁叙的衣服。
他把手搭在她紧绷的手上。
“别怕。”
过了许久,云醒终于恢复了平静,她也就醒了。
“我做了个噩梦。”她没松手,只是这么说道。
祁叙耐心地听。“我梦到一个男孩儿,被野兽抓走,关在一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
他微微皱了皱眉,因为这个梦,他好像……
袁嘉禾插了一嘴:“义妹别怕,你应该只是鬼故事听多了而已。”
“我下次给你讲个有趣的。”他补充道。
“等等!”袁嘉禾似乎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就急着下床,幸好云醒及时叫住他。
“嘶……疼疼疼!”他飞快捂住伤口。
“我去给你拿早饭。”云醒从地上爬起来,径直走到房门外,却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噩梦里走出来。
祁叙紧跟在她身后。
“我没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她余光瞥到他的身影。
“我吃饭。”祁叙掀开蒸笼拿起两个包子往另一个房间去。
是给曲凌烟和小玉米的。
“谢谢哥哥!”小玉米才醒没多久,声音就甜到了人心里边。
外面,一个老人敲门。
“姑娘,给口饭吃。”
他衣服干净,倒像是来骗饭的。换作平时,云醒早跟他大吵三百回合了,但今天她没什么心情,就直接把手里刚拿的包子递给他了。
“多谢,多谢。”他接过包子,连连道谢,转身离开。
桌子上多了一封信。云醒还以为是老头落下的,喊了一句,他却头也没回。
信封上写着“给四位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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