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个快递可能就是追杀秦思齐的人送到门卫的，为了锁定我家的具体位置。”

晴山摇头，“如果目标指向我，为了引我出来没必要把真正的方塔苏斯寄过来，随便伪装什么在箱子里都可以。”

所以方塔苏斯只能是秦思齐寄给她的，那上面一定有问题，所以追杀秦思齐的那伙人也在找它。

晴山只觉得脊背发麻，下意识往四下看去，仿佛隔壁楼的哪一扇窗户后正有人盯着自己。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任鸿雪从猫眼向外看去，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暂时也没感应到附近有异常的气息。

他站在门前，若有所思，“如果快递本身就是一个陷阱的话，我们这样出去恐怕会有危险。”

晴山点头，很可能在小区里被盯上。

她把装着方塔苏斯的背包暂时放在地上，回卧室找来两件很久没穿的羽绒服。

因为是现在不流行的款式，她没带回管理局去。

两人把外套换下来，冬天就这点方便，换件外套就很难认出来了。

晴山还翻出来一条围巾，把背包背在羽绒服里面，再用长长的围巾遮挡，除了臃肿，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全副武装后，晴山伸手去开门。

她的手刚放上门把手，任鸿雪忽然从后面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的眼瞳变成熟悉的灰白色，仿佛盛着永不消散的浓雾。

晴山已经猜到了大半，心道不妙，“有人来了是吗？”

任鸿雪点点头，依旧保持着动作不变，小心试探外面的动静，“有两股不同的能量波动。”

来了两个人。

“他们靠近的速度很缓慢，现在刚到楼下。”

现在下去一定会遇上，晴山松开门把手，开始搜寻其他可以走的路径。

“我们取到快递的时间是完全随机的，无论对方是谁，应该犯不着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

“所以他们会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现在应该在逐个排查。”

任鸿雪微微歪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其中有一个人我好像认识，她的气息很熟悉。”

他眼中的雾色涌动更快，感知汹涌又谨慎地悄然向楼下靠近。

那两个人正一层楼一层楼地向上移动，在每一层的楼道里都会停留一会儿，应该是正在找方塔苏斯。

“有一个人是耀日组的正式队员，叫卫向秋。她的能力属于很少见的异化元素，可以进行物体透视，很强。我曾在训练馆遇到过她。”

“她应该是被派来找我们的。”就像她把任鸿雪喊来一样。

虽然对方只有一个战斗力，但晴山也不想在此时暴露，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她们的能力现在还不足以正面抗衡。

“他们已经到二楼了。”任鸿雪提醒。

两人很快就会抵达。

晴山系好围巾，早有准备，她拉着任鸿雪跑向阳台，通过老小区的露天阳台，爬进了对门邻居家里。

这家人和晴山认识，父母上班很忙，晚上才有空回来，孩子下了课自己回家，晴山来做过几次客，对他家还算熟悉。

尤其是阳台的窗户一直没封，是因为这家的女主人爱养植物，每年春天，花会顺着阳台的边缘一枝枝垂下去，非常好看。

两人轻盈落地，这个时间，孩子正在自己卧室写作业，客厅里空荡荡的。

晴山把外套和背包都脱下来，把方塔苏斯放进男孩喜欢的机器人堆里。

铁球的性质不明，但她还是遵从外观把它放进了厨房，混进一堆不锈钢锅碗瓢盆里。

任鸿雪明白晴山的意思，也把衣服脱下来搭在沙发背上，坐进躺椅假装看报。

在厄梦里激活了异能的人，都在管理局都进行了报备，如果在管理局外使用异能，产生了一定的攻击性或使用时间过长，都会被监控。

卫向秋在整个小区里找人一定不敢太明目张胆的使用能力，收敛后的效果差不多可以看到每间房子里物体的大致形状。

晴山怕离得太近被看出来，随手摸了个喷水壶进阳台，假装在料理花草。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若非晴山和任鸿雪在管理局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五感有了很大的提升，正常人是察觉不到的。

两人在门口停留片刻，其中一个人把手贴在了大门上，应该就是卫向秋。

晴山后背发凉，产生了某种正在被人盯着的感觉。

她放空头脑，想象自己就是一个下班在家照料自己心爱植物的妈妈，甚至轻声哼起了歌。

任鸿雪听到她的声音，也放松下来，翘起二郎腿，躺椅轻轻悠荡。

没过多久，那种被凝视的感觉消失了，任鸿雪的面容藏在报纸后，听到外面一个女声悄悄道，“不是这家。”

然后便和同伴转身去了四楼。

确定两人彻底离开后，晴山和任鸿雪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方塔苏斯和铁球，携手从三楼阳台一跃而下。

快落地时，晴山将手掌向下一撑，风旋激起地上的扬尘，向上进行承托，两人便稳稳落地。

她们没敢耽搁，状似寻常的出了小区，甚至又往前走了一条街，才叫班车过来接。

铁球没送成，反倒拿回来一只方塔苏斯，晴山背着背包，像背着一包定时炸弹，在班车上无声叹气。

她和任鸿雪在宿舍楼下分开，还是先由晴山把这两样东西带回去。

幸好管理局不查宿舍。

晴山把方塔苏斯锁进每个房间都配备一个的小型保险箱里，铁球个头不大，就在挂件里待着。

现在小猫挂件里除了小猫，还多了一块会变色的石头和不知名铁球，再塞点米糕的干粮，满满当当。

刚忙完，任鸿雪的消息发了过来，晴山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算是预料之中的讯息。

最新排名里也没有秦思齐的队友——李让的名字，只不过没什么人认识他，所以也没人发现他消失了。

晴山把这个名字发给蒋筠，让她帮忙问一下鹤一，这个人是什么时间不见的。

很快蒋筠在群里发回消息，李让的退赛时间是17号下午，也就是快递被送到小区门口的那天。

退赛理由同样是由于“个人原因”。

秦思齐的遇害时间在他之前，大概率就是晴山和他见完面没多久后。

显然他那天提醒自己，是因为发现了某些秘密或端倪。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她很快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秦思齐被发现名字没了，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为什么他先于李让遇害，名字却在李让死后三天才从系统里消失？

是那些人的疏漏吗？

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知道新手期可以接正式任务的人不多，秦思齐在管理局的交友应该也很简单，所以它们才那么容易就排查到了晴山家的位置。

今天卫向秋在小区里没有找到方塔苏斯，一定会很快查到她这里。

方塔苏斯是符家主推的产品，这只机器人是符绛送给了秦思齐，还传出了耀日组要预定他入队的传言，今天在小区见到的卫向秋也是耀日组的人。

耀日组有问题吗？

秦思齐为什么要把坏掉的方塔苏斯寄给她？

是求救的信号？还是残存的证据？

晴山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模糊的猜测没法解答她想知道的任何问题。

但铡刀在头顶拉开，无论这件事究竟和她的关系多大，她都不想坐以待毙。

若不主动走近那团迷雾，一定会无知无觉地踏进更大的麻烦。

她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想法，却并不想告诉其他几人。

这太危险了，而且目前看来，这件事似乎与他们无关。

夜凉如水，晴山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干脆下了楼，迎着窥梦之瞳的凝望，一路往它身边走去。

那只金色的巨瞳挂在天幕上，让夜色也成了巨人的面庞。

晴山仿佛漫步在它怀里，手指划起一个又一个转瞬即逝的风旋。

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走到了清丽雅致的二层小楼门口。

晴山挠了挠头，准备转身离开，没想到二楼的窗户却被推开了，江鹤白穿着白袍倚在窗前。

他垂首看着晴山，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到来。

“江先生。”晴山和他四目相对，楞楞地打了个招呼。

“来都来了，站在门口做什么。”江鹤白轻敲窗框，楼下的门便悠悠打开，清风拂过小路，竹林在其后若隐若现。

晴山举步迈入其中，看着天空中高悬的一轮明月，身边是竹叶的清香携风而来，沙沙轻响像好听的白噪音，让她混沌的大脑安静了几分。

身上的衣裤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宽大的长袍，柔软飘逸的触感让她越发放松下来。

米糕很喜欢这片竹林，它从挂件里跳出来，在晴山的小腿上蹭了蹭，接着就滚入其中，追着飘飞的竹叶跑远。

晴山跟着江鹤白在那棵银色叶片的大树下坐下，他用常用的那套茶具沏了一壶茶，推给晴山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