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不知为何在无意识中恢复了心跳,萤光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整个肺部都在抽痛。她猛然翻过身来,姿势从仰躺换成俯身支撑,咳得惊天动地。
身下是锃光瓦亮、如鉴照人的地砖,她在滴了水的地板上隐约看见自己的模糊轮廓,才发觉,此处的陈设,好像和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恢宏却破败的殿宇不同。
这里,似乎是个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殿,它不仅不破败,还一尘不染、精巧绝伦。
是幻觉吗?萤光手撑着地,抬起头来观察着四周。
“何人扰我?”
一道人声如洪钟般,在大殿之内响起。
萤光循着声源看去,大殿尽头,层层叠叠的玉阶之上,一个披甲握剑的人影,正腰背挺直地坐在上首堆金砌玉的宝座之上。那人身形魁梧,面容隐在厚重的甲衣之下,看不出具体的情况。
忍着胸口传来溺水后的疼痛,她站起身来。掌心一重,召出长镰“祀月”,萤光凝神静气,警惕地看着身周突兀出现的一切。
座上的人影仿佛年久失修的傀儡,僵硬地转动脖颈,眼看着那面具之下,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目光相接,萤光心下一寒。她死死盯着对方,意外地皱起眉头。幽族因天赋之故,在一众种族中,都能算得上是五感超群,但她刚才好像——没有看到眼睛。
光洁的盔甲遮面下,本该是眼睛的开孔处,只露出两个深暗的空洞。
再去细看,她发现,高座之上,头盔、胸甲、护臂、护膝……真的只是一副孤零零的盔甲,而盔甲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
那现在说话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头盔扭转朝向这边之后,停顿了一小会儿,似乎在辨认来人的身份。片刻后,裹挟着震惊和怒火的声音,在大殿中震响,引起了能将人震得胸腔发痛的共鸣:
“南明仪?!你竟然还活着?!”
萤光攥紧长镰的镰柄,防备着这无形怪物突然发难,缓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谁,你认错人了。”
“哼,南家的那点鬼把戏,也敢在我面前玩金蝉脱壳?”那盔甲内传来不屑的语声,盔甲猛一挥手,身旁的佩剑嗡鸣一声,倏然脱鞘而出。
雪亮的剑光一闪而逝,剑尖一瞬而至,直指心口,萤光反手横过长镰,挡在身前。预想中的碰撞没有发生,虚幻的长剑透体而出,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
萤光在强光中眯起眼睛,等到光芒散去,视觉恢复,她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她似乎盘膝坐在某种高台之上,面前摆着带露的鲜花,刚洗过的水果,摆盘精致的糕点,还有……点燃的香烛?
她动了动端坐的身体,解开庙里供佛一般的姿势,跳下地面,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看向四周的环境。
别说,这四周香烛长明,摆设一看就不是寻常起居的样子,供桌供品,壁画塑像,倒是更像神庙祠堂一类的地方。难不成她在这个幻境里,还真的变成了一尊被人供起来的祖宗金身?
那个盔甲精叫她“南明仪”,还说她金蝉脱壳,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然后就把她一剑送到了这个地方?
那她现在扮演的身份,会不会就是那位“南明仪”?
她回过头,看到自己方才坐着的地方,倒不是塑像下的石台,而是一张类似于缩小版拔步床的有帐……神龛?
想象了一下自己坐在里面,下面的人又是敬香又是摆供,说不准还要磕头的场景,萤光一阵恶寒,缩起肩背抖了抖,感到不知名的寒毛直竖。
她刚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鬼”,就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
转过头,一个仆从打扮的侍女哆嗦着手,脚下是四溅的瓷盘碎片和滚落的瓜果,正惊恐地看着她。
“你……”萤光伸手,想叫住她问些情况,但谁知,那侍女害怕归害怕,身形倒十分矫健灵活,一转身就跑出了冲刺速度,好像看见了什么恶鬼一样。
“她醒了!她醒了!”那位肺活量优秀的侍女,大约正在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尖叫声能把人的天灵盖都掀飞了去。
难不成她扮演的这个人真的是个恶鬼?萤光为难地想着,她到底是等在这里找离开幻境的办法好呢,还是为了避免估计错误,先躲起来看看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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