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光走在道路复杂的院落中,四周来来去去,走着许多这府中的仆从。他们大约已经得了消息,看见她来,都噤了声一言不发,也不敢与她对视,等她回过头,他们又会再次把视线投向她的身上,还一个个的都在窃窃私语,萤光也只好装作自己听不见的样子,对他们的好奇充耳不闻。
“……她醒了……听说上次是……六十年前……”
“……听说白姑姑……和她说过话……她一点都没……变老……”
“……白姑姑吗……她都八十岁了……”
萤光挑了挑眉,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呢?她顺手拉住了一个慌慌张张从她身边路过的女孩子,问道:“我会吃人吗?你们躲什么?”
那孩子连头都不敢抬,萤光看她哆哆嗦嗦的怪可怜的样子,便耸耸肩放开了手,刚放手人就低着头一溜烟跑了。
“嚯,这府里的人都挺奇怪的,胆子小,步子倒挺大……”萤光有些无奈,这个幻境看着平常,没什么突破点,那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老祖,老祖——”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萤光心说能被这年纪叫老祖的人,那得多老啊?她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转过头去,却发现,那个步履颤颤巍巍的老人家,怎么好像朝着她过来了?
她指了指自己,问道:“你……在叫我吗?”
那老者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要行礼,萤光闪身让开,道:“这……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直起身来,道:“老朽乃南氏第十五代家主,幼年曾听闻过老祖的事情,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老祖,实乃不易……已按照之前老祖留下的吩咐,让人去请羽萝渊的那位尊者了,路途遥远,怕是还要些时间到这里,您不若先在大厅小坐一会儿,等待那位尊者。”
自己替代的这个身份是可真是诡异……萤光看了看那老者殷勤又难掩忌惮的姿态,又想起了府中噤若寒蝉的仆从,在心里撇了撇嘴,跟在引路人的身后,趁着家主积威,没有人敢抬头看她的狐假虎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一刻钟后,坐在南府大厅的首座,萤光看着坐在自己手边的一、二、三、四、五、六……一排看起来年纪大概是自己爷爷辈和大爷辈的人,拖家带口,坐在自己下首,毕恭毕敬的模样,感到有些不适应。那些锦衣宝带,一看都是家族中颇有地位的长者们,看样子也很不自在。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好像学生见到了教导主任一样凝重的表情,一时两方僵持,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说话。
萤光等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这熬鹰一般的行为太过沙雕,便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挂上虚假的微笑,礼貌问道:“怎么?我不说话,你们就打算一直坐在这里,等到我睡觉吗?”
“唉……老祖,您没醒的日子……”看起来是在座年纪最大也资历最高的老者,一开口便面色颓然,敲着拐杖道:“我们南氏一族,唉……”
萤光听着这感情充沛,然而毫无实质内容的开头,已经开始感到,自己将要面临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哭穷套路。
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想那什么渊的尊者到底来不来,不来她可真的要找个理由走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一群,嘴上说尊敬你,心里想打秋风的人。
“真是惭愧,”萤光很给面子地没让那些诉苦的开头掉在地上,而是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今日醒来,看你们在我面前摆供奉……唉……身在其位,却没有能力为你们做些什么,着实无用啊……我实在当不得这般对待……”
“您谦虚了,”老者捋了捋胡须,意有所指地笑道:“您是唯一留存了南明一族上古血脉的人,寿命漫长……不像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寿入西山,眼看家族败落,也只恨自己,没有血脉眷顾……”
“嗯……这个啊……”萤光心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但我也不知道这什么血脉寿命的,怎么给你解决?更何况一听就知道,这群人想延寿,羊毛出在羊身上,延寿不是说说就能白来的事情,谁知道答应了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正要打哈哈绕过去这个话题,一抬眼,却看到两个身影,远远的出现在了廊道的另一边,看气势就很有威严,但南氏的大哥们都在此处,那两个人,十有**就是之前说要来的尊者。
见她不说话看向外面,大厅里剩下的人也都向外看去,见到来人的模样,相互之间看了看,便纷纷站起来告退。
萤光此刻已是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了。
因为来的两个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午后的阳光正强,两人的面容,随着靠近的步伐,从光辉中逐渐清晰显现。
“浣音……和执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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